曾迎春
下雨的周日,貓在書房里看了一整天電視劇,凌晨一點,老公在房間喊道:“還不睡,別忘了,明天要上班的呢?!?/p>
我噌地從電腦前起身,沖進洗手間,忙忙亂亂地洗漱,然后將自己塞進被子,思緒還在劇里面反復了好一會兒,才沉入夢鄉(xiāng)。
周一,被鬧鐘叫醒,條件反射地起床、刷牙、做早餐……當終于走出家門,與無數和我一樣匆匆趕去上班的人們擦肩而過時,我已經頭腦清醒,腳步輕快,心情明亮——我越來越喜歡這樣有規(guī)律的、每天有所“產出”的生活。我也很高興自己追劇、玩游戲的時間越來越少。
在做編輯前,我做了多年自由撰稿人,女兒上大學前,我因為要負責她的一日三餐而生活比較有規(guī)律。兩年前,我無比歡欣鼓舞地迎來了女兒上大學的日子,這是幾乎完全屬于自己的日子,我做了旅游計劃、讀書計劃、寫作計劃。
夏天,我去了老家看望父母一段時間后轉道去貴陽弟弟家小住。其它的季節(jié)我在深圳,一周中去三天圖書館,另外兩天在家中,上午寫作,下午看劇、玩游戲、看網絡小說,中間睡一個漫長的午睡。周末完全放空,陪老公逛公園、爬山。
但這樣的生活一年不到,我的自律力就開始低下,去圖書館的時間少起來,在家的時間,上午也開始看劇,玩游戲……
我有點焦慮,擔心自己某天會如我厭惡的每天在麻將桌上度日的女人一樣頹廢迷失。但我又不知道該怎么將自己從這種往下落的生活中拉出來。
接到主編電話問我愿不愿意來雜志社工作時,我正在貴陽回深圳的高鐵上。我很猶豫,自由懶散的生活看著是好,但其實會讓人喪失自信,我還能做好編輯工作嗎?但內心的聲音又在反問我:“不去?你就任由自己用在玩樂與虛度的時間上越來越多嗎?你就任由生活越來越沒有規(guī)律,越來越懶散嗎?”
我不能。但是,去上班真的就能解決這個問題嗎?我已年過四十,舊的習慣與思維幾乎要將我固化,現在才重啟人生,還來得及嗎?還能讓我的狀態(tài)向上嗎?還能讓我在新的生活里汲取到足夠的營養(yǎng)嗎?
女兒慢悠悠地說:“人生永遠也不遲,只怕你不肯開始?!?/p>
這話,真叫人心潮澎湃。
于是,我給了主編肯定的答復。給了答復后,心態(tài)就不一樣了。我打開文檔,寫簡歷的過程中,我無意還整理起自己的前半段人生;簡歷發(fā)出去后,我檢查衣柜,將從前收起來的職業(yè)裝都翻了出來,一件件試了后,制訂了減肥的計劃……
才開始做這些事,我的狀態(tài)就不一樣了。鄰居阿姨詫異地問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發(fā)生,我笑,心中想,重啟人生,絕對是生命中的大喜事。
一轉眼,我已經做編輯一年多了。
雖然,真正進入工作狀態(tài)后,還是會有各種不適應引起的退回去的沖動,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做決定那一刻的某個畫面、某些句子,以及新生活帶來的好的體驗都形成一股巨大的動力,推動著我一直向前。
在車上,我回想了一下今天要完成的工作,怕自己記錯,又打開手機備忘錄看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很多,要交雜志專題的稿件、交“愛裝”公眾號的第一期稿件,與作者談稿子……
我在心里安排了一下時間后,看向車外。車正經過深圳灣,晨練的人們、遛狗的人們從我視線里一一掠過,我本能地羨慕著他們,但那個全新的我,卻愉悅地隨車向前,去向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