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佳：你我都是擺渡人

董文鑫+王皎

“我希望有個如你一般的人。如這山間清晨一般明亮清爽的人，如奔赴古城道路上陽光一般的人，溫暖而不炙熱，覆蓋我所有肌膚。由起點到夜晚，由山野到書房，一切問題的答案都很簡單。我希望有個如你一般的人，貫徹未來，數(shù)遍生命的公路牌。”

很多人記住張嘉佳是從2013年他在微博上連載那三十三個痞氣又文藝的治愈系睡前故事——《從你的全世界路過》開始的。陳末的故事、管春和毛毛的故事，馬力和小玉的故事，何木子和阿梅的故事依次上演，還有張嘉佳式的文藝金句，打動了許多人?！稄哪愕娜澜缏愤^》自集結成冊出版到現(xiàn)在，銷量已經(jīng)超過400萬冊，他的微博粉絲已經(jīng)有幾千萬，可以想見他的故事的影響力。很多人在談起張嘉佳時都會說：他的故事曾經(jīng)真的支持我走過生命中最難的一段路。

幾年之后，這些讀者最熟悉的故事漸次被搬上大銀幕。最近的一個，是監(jiān)制王家衛(wèi)、主演梁朝偉、金城武、Angelababy……眾多大腕一起演繹的《擺渡人》，它也是《從你的全世界路過》中很多讀者最喜歡的故事。演員陣容也強大到作為導演的張嘉佳站在一眾星光熠熠的卡司里，似乎成了舞臺邊緣最不起眼的旁觀者。不變的是，這一次，他依然是那個講故事的人。

不信任自己，還能不信任王家衛(wèi)嗎？

在北京四環(huán)邊的寫字樓里見到張嘉佳時，他已籌備電影整整三年，他也從短發(fā)俏皮的暢銷作家，變成了長發(fā)花白、扎起松松馬尾的文藝導演，大約是前一天剛剛結束北京發(fā)布會，神色略帶一些憔悴。

“嘉佳，想不想一起拍個電影？”《從你的全世界路過》出版，讓張嘉佳的幾乎每一篇短故事都成了電影界的香餑餑，王家衛(wèi)也如此向張嘉佳伸出了橄欖枝。不過那時他們還沒有決定選擇將《擺渡人》搬上大銀幕，張嘉佳也不知道王家衛(wèi)會最終讓自己來當導演。

張嘉佳似乎一直是個不那么按套路出牌的人，比如他明明讀的是南京大學信息管理系，卻從大一開始便活躍在各種戲劇、文學社團，并最終成了一個作家；比如他明明是完全沒有任何影視導演基礎的作家，卻在第一次執(zhí)導作品時就扛起了陣容如此豪華的大制作。

在眾多書粉的心目中，張嘉佳的睡前故事應該是文藝片的樣子，但是張嘉佳覺得，明明大家日常相處的方式都是喝酒、吃飯、聊很開心的事情，為什么一定要拍一個很沉悶的，大家都看不懂的片子？于是張嘉佳和王家衛(wèi)兩個文藝中青年決心將影片以一場喜劇嘉年華的形式呈現(xiàn)。

其實，他本來也以為自己只是一個編劇，于是一門心思反反復復修改劇本，當?shù)谝桓鍖懗鰜淼臅r候，王家衛(wèi)卻說讓他自己來拍自己的故事，“我不信任自己，那我還能不信任王家衛(wèi)嗎？”出于對大師的信任，他決定接下導演的活兒。

導演的工作對于張嘉佳來說完全是一片空白，“一開始什么都不會啊。分鏡頭不會，美術不懂，攝影、發(fā)型都不懂，怎么跟演員說戲也不懂，每場戲是什么樣子也沒有譜”。所以，三年來王家衛(wèi)就在片場從最小的地方開始一點一點地教他，作為一名勤奮的學生，他終于在今天交出了這份重要的作業(yè)，“我從完全不會拍，沒有上過電影學院，直接跳過所有學習階段，就靠一位大師的指導讓我達到今天的水平，我認為從導演層面上講自己應該是合格的了?！?/p>

玩兒high了，梁朝偉變回“韋小寶”

張嘉佳曾笑稱王家衛(wèi)是“文藝青年杠把子”。身為1980年生人，就像張嘉佳自己所言，村上春樹和王家衛(wèi)是他這一代文藝青年的啟蒙老師，而《大話西游》還有各式笑過仍有余味的影片，周星馳也給他的青春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所以當王家衛(wèi)問起他想拍一部什么樣的電影時，他的回答是：“用周星馳的方式講一個王家衛(wèi)的故事”。

張嘉佳聊起周星馳和王家衛(wèi)的電影如數(shù)家珍。王家衛(wèi)的片子很文藝，但很多依然帶著輕喜劇的成分，比如《重慶森林》中王菲偷偷潛入梁朝偉的房間享受一個下午?！巴跫倚l(wèi)早期的喜劇片《東成西就》，就是一直在逗大家開心，就像一個站在高處的大師走下來陪大家一起玩?！睆埣渭炎钕矚g《東邪西毒》里梁朝偉的盲武士、張國榮的歐陽鋒，至今記得張曼玉在窗沿的默默獨白另一方面，在他看來周星馳喜劇的內(nèi)核是悲涼的，“一個人，沒有人理解也不需要你們理解。”

大學時深入內(nèi)心的作品往往能影響一個人以后的生活方式，張嘉佳覺得自己小說中常常展現(xiàn)出的那種悲喜兩重天、悲歡離合的感覺，都有王家衛(wèi)、周星馳和梁朝偉的影子在，《擺渡人》大概也如此。因為采訪被安排在上映之前，當時的張嘉佳不肯多透露劇情，但問起身邊看過樣片的工作人員，他們都說不清到底是笑得多還是哭得多。

有這樣一種青春的情結在，張嘉佳也絲毫不掩飾對梁朝偉的喜歡?！稊[渡人》的主角設定是三十多歲，王家衛(wèi)也曾有疑問，梁朝偉年齡會不會偏大？而他很固執(zhí)地表示“我就要用梁朝偉”。

而后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刻，張嘉佳整個人緊張得五分鐘都沒有說出話來，直到梁朝偉轉(zhuǎn)身走了。他才怒對身邊的助理說：“這是我偶像，我說不出話來很正常，你TMD能不能打點圓場？”沒想到助理哭了，說：“這也是我偶像，我TMD也腦海一片空白?！?/p>

一場嘉年華式的狂歡，這也正合了梁朝偉的心意，這個大家眼中多年沒有再演過喜劇的憂郁帥中年在拍完《一代宗師》之后，就表示不想再拍沉悶壓抑的戲了。王家衛(wèi)本來想讓他找回《東成西就》的狀態(tài)就好，沒想到這回梁朝偉玩high了直接回到了“韋小寶”。

劇本70萬字，改了118稿

《從你的全世界路過》其實是一部半自傳體小說，其中的大多數(shù)故事和人都能在張嘉佳的現(xiàn)實生活圈中找到原型，而那個牽引起從頭到尾整個故事線的陳末，其實就是張嘉佳自己。

他笑著講起，有一次跟梁朝偉、鈕承澤一起喝酒，鈕承澤很生氣地說：“張嘉佳你命真好，你讓梁朝偉來演自己你要不要臉?。　睆埣渭褎t把王家衛(wèi)、梁朝偉對自己的影響比喻成“種了一顆種子”，現(xiàn)在的發(fā)芽長成了一棵樹，“陳末”的形象就如同從這棵樹上摘下了一片葉子，他相信這其間很多的精神特質(zhì)都是一脈相承的。

跟張嘉佳聊天的時候，你能感覺得到他就是一個寫故事的人。他不會只按部就班地回答問題，而是會從另一個點開始聊他的感受，用他擅長的很有味道的詞句，讓人感受到他要描繪的那種精神氣質(zhì)。

比如他這樣描述編劇工作與自己日常創(chuàng)作的差異：“寫小說就像騎自行車探親，哪里好看就奔哪里去，寫劇本就像坐地鐵，終點站已經(jīng)定好了，你要做的就是修建每一個位置已經(jīng)固定的站臺，電影意味著你就要在固定的時間內(nèi)解決掉故事的起承轉(zhuǎn)合。”對他來說，雖然都是自己的故事，但寫劇本比寫小說要累得多。

電影敘事的人物形象搭建需要比短篇小說豐滿很多。在書中《擺渡人》只寥寥勾勒出小玉對馬力的一片癡心和她自我成長的軌跡，但是電影《擺渡人》卻把《從你的全世界路過》中的主要角色幾乎全部填充進去，共同呈現(xiàn)給大家，打磨一個更宏大的故事。

《從你的全世界路過》整本書約有10萬字，為了在其中仍然保持每一個人的“魂”，三年間張嘉佳把劇本翻來覆去改了118稿，為了順利開機，他常常需要熬夜工作，平均一兩天就要改完一稿，最終成型的劇本加起來有70多萬字。他突發(fā)心臟病被送進搶救室就是在趕稿的這段時間里發(fā)生的。

當然，這么拼的不止他一個人。

拍攝的整整十個月里，作為主角的梁朝偉是一直跟在劇組的，張嘉佳甚至無情地拒絕了這個文藝中年想去日本看櫻花的愿望。

當然這是玩笑話，但梁朝偉拍戲時的確很敬業(yè)。在早期拍攝時，有一場戲要從很高的立交橋上摔下來，他堅持沒有用替身，雖然吊了威亞，有一次還是直接摔在了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當時他的頭和立交橋沿兒的距離大約只有二十公分，“在場的人都嚇蒙了，那可是是梁朝偉呀！”談起這件事，張嘉佳仍舊心有余悸。

他們還曾經(jīng)在上海下大雪的一天補了場雨戲，需要先搭幕把雪隔開，幕底下再人工下雨，冷得Angelababy身上都被凍紅了，暖寶寶之類根本已經(jīng)起不到作用。

張嘉佳強調(diào)了很多次，因為大家都很喜歡這個故事，所以大家都很拼。

我就是拍了自己的人生

因為《從你的全世界路過》成了萬眾矚目的暢銷書，很多沒看過的人誤以為它就是受學生們歡迎的那類短篇言情小說，卻不知張嘉佳最早創(chuàng)作的時候，是打算寫給和自己一樣三十出頭的同齡人的，所有在書中投映的情感和社會經(jīng)歷，或是取材于他的真實生活，或是他親眼所見的人事。如今影像化，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拍了自己的人生吧！”

拍攝期間有一場戲，人物關系乃至臺詞完全是在他的生活中發(fā)生過的，看到那些畫面重演他情不能抑，身邊的工作人員也都忍不住落淚，王家衛(wèi)不得不勸他去一邊休息，替他把這場戲?qū)?。對張嘉佳而言，用電影的方式再將那些過往的愛恨情仇重現(xiàn)，可能是對于身心的雙重歷練。

為了適應更宏大的電影敘事，有些故事與原小說情節(jié)會有些出入，但張嘉佳清楚地知道那些角色的精神特質(zhì)、性格形象以及他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是怎樣的，也知道這些東西不會變。就像被問起為什么會選擇Angelababy時，他很肯定地說“很多人覺得小玉是個文藝女青年什么的，但是我認識的小玉就是一個元氣少女”，說罷還幽默地用上了擬聲詞“蹦跶咔咔咔”來展現(xiàn)“小玉”那種青春洋溢的姿態(tài)。

“他們的感覺就像做夢一樣。因為很多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在很多年前了，但是發(fā)現(xiàn)竟然被你記得，但是又好像被加工了”，這是張嘉佳生活中真實的“管春”、“小玉”們看完電影之后的反應，他們無法想象第一次拍電影的張嘉佳會怎樣講這個故事，但是看過之后他們又承認，“嗯，沒錯，這就是張嘉佳會拍出來的電影?！?/p>

每個人都是“擺渡人”

《擺渡人》的故事情節(jié)是極具張力的，最突出的就是“小玉”的形象，她是那個不求回報、義無反顧又小心翼翼地愛著馬力的姑娘，愿意為他去拼命，哪怕馬力還是選擇了曾經(jīng)背叛他的前妻。小玉轟轟烈烈地單戀過，而后瀟灑地離開、忘記，渡了所愛人，也渡了自己。

小玉的一番拼命犧牲太多，很多人為她感到不值，張嘉佳卻不這樣認為：“你不要覺得她傻，或者把這稱之為犧牲。小玉的感情是最純粹的，她把對馬力的很多情感全部釋放掉，把自己燒成灰，當她遇到下一個人的時候她還是小玉啊，她不是那個心里面有馬力的小玉?！?/p>

這就是張嘉佳，一個已過而立之年卻仍愿意相信純粹感情的張嘉佳。比起批判和抨擊，他更愿意、也更擅長去表達善意，他會看著你的眼睛認真地跟你講他心目中愛情本來的模樣：“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我希望你快樂、你也希望我快樂，我希望跟你在一起，這就是愛情。不是你能為我做到多少，我能為你做到多少，我們之間有多少的磨損和增益才能適當結合”。

他是個理想派，也是沖動派，作為本該“居家”的巨蟹男，他卻選擇了“四海為家”，除了宅在家打游戲，就是到處飄。當我們略帶八卦地問起他現(xiàn)在心目中的女神形象是什么樣的時？回答是：“我現(xiàn)在私生活中沒有什么‘女神形象，我要想到誰我馬上就去追了，絕不閑扯淡！”

報紙上、電視上、深夜電臺節(jié)目中，有那么多人在現(xiàn)實層面上探討充滿計算的愛情，張嘉佳卻仍然愿意去呈現(xiàn)那些非常美好的東西給大家看。在張一白拍攝的《從你的全世界路過》這部電影里，柳巖飾演的“燕子”在異地戀多年后，跟岳云鵬飾演的、陪她走過最艱難的路程的“豬頭”提出了分手，作為編劇的張嘉佳同樣沒有把“燕子”刻畫成一個壞人：“在傳統(tǒng)的電影中，‘燕子一定會被刻上‘綠茶婊的標簽，而在這部電影中，就借了小容之口也為她講話了，不管你說她什么，要看得到她是跨越了整個大西洋專程來就為了跟豬頭說一句分手，這已經(jīng)證明她其實不是一個壞人?！彼Ｍ堰@些善意和溫暖講給大家聽。

喜歡張嘉佳的人大多曾經(jīng)被他的這份善意治愈過，也因為這些，他被很多人貼上了“雞湯”的標簽，“打動人心”和“煽情”之間的界線可能很模糊，甚至僅僅取決于你是否喜歡，故事里面的情緒你是否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

即便這些文字是“雞湯”，張嘉佳也認為《從你的全世界路過》其實是熬給自己喝的雞湯：“那本小說其實最早是寫給我自己的一部半自傳體小說，因為我確確實實經(jīng)歷了那些事情，所以小說的主人公們也一定帶著那樣從長長的隧道里走出來的氣質(zhì)和精神，如果他的信念、他的執(zhí)念、對這個世界悲歡離合的態(tài)度打動到你，你就會被溫暖到?！?/p>

Q&A

Q：很多看過小說的讀者都覺得小玉令人心疼，這回Angelababy飾演的小玉，是否依然是個為愛犧牲的瘋狂女孩？

A：有些人確實是對小玉也提出質(zhì)疑，說現(xiàn)實生活中不可能有這樣的人。但我會跟年輕人去講，你不可能一輩子只愛一個人，我喜歡你而我們沒有在一起，那我對你的情感如果一直壓在心里面，可能對下一個人就不太公平。如果我能像小玉一樣把對你的很多情感全部釋放掉，把自己燒成灰，那我面對下一段情感的時候，我還是我，我心里面不可能再有那個人的影子來干擾到將來的生活，所以小玉的感情是純粹的。你不要覺得她傻，或者把這稱之為犧牲，當她遇到下一個人的時候她還是小玉啊，她不是那個心里面有馬力的小玉。

Q：王家衛(wèi)在整部電影的制作中參與了多少？

A：一開始我什么都不會啊。王導說，這樣不行的，然后他就告訴我為什么不行，應該怎么處理。王導從最小的地方一點一點教我，用三年的時間，完全在指導我，我想，從導演層面上講自己應該是合格的了。我不信任自己，那我還能不信任王家衛(wèi)嗎？

Q：電影會有很多喜劇的成分？

A：王家衛(wèi)最早也拍過《東成西就》，我們平時聊天都會聊一些很開心的事情，他平時其實也是個很幽默的人。王家衛(wèi)的電影很文藝，但是你要仔細看，包括《重慶森林》等，王菲偷偷潛入梁朝偉的房間……很多細節(jié)都帶著輕喜劇成分。梁朝偉的《一代宗師》已經(jīng)讓他塑造這種類型形象達到了最高峰，他也想做其他回歸，而我最擅長的是悲喜結合的表達，我理解的生活也是這樣。

Q：梁朝偉真的是一言不合就打飛的去倫敦廣場喂鴿子的人嗎？

A：他平時真的話很少，但是熟絡起來，聊天也是噼里啪啦的。記得我們?nèi)滤脑略谄瑘?，他就突然說，我要看櫻花！我說你就以后去日本看就行了。他說我就要現(xiàn)在去日本看櫻花。就是這么任性。

Q：金城武有偶像包袱嗎？

A：我們開始見演員的時候都不會給全部劇本的。第一次見金城武，他就說：“嘉佳，你覺得這就是你心目中的管春嗎？這就是讀者心目中的管春嗎？管春就是這樣的嗎？”我說小說短，所以寫的是他的 “魂”，電影會對小說有所調(diào)整，要讓人物更豐滿嘛。他就會反駁：可是管春會說這樣的臺詞嗎？后來慢慢發(fā)現(xiàn)他就是這樣的人，他對工作會極為認真和細致，細致到任何一個細節(jié)都會刨根究底地問。當然，他也帥得讓我嫉妒恨。

Q：有全明星陣容打底，你的票房期待是多少？

A：每一個演員都是因為跟人物角色氣質(zhì)是契合的，才會來演。大家都超愛這個故事，無論是王家衛(wèi)，眾明星、投資方、制片人都覺得，它值得，所以才會不計成本地去做。對我來說這部電影是命運給我一次非常奢侈的機會。第一部預告片出來之后很多人會講“哇，群星，是不是又是來圈錢的”。這個邏輯是反的，這部電影有那么多大腕、明星、偶像反而說明成本是非常高的，目前投資已經(jīng)超過4億了，這也就意味著票房只有達到八九億甚至十億，我才能保住成本。

Q：怎么面對一些質(zhì)疑的聲音？

A：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第一我自己問心無愧，第二我對這個世界是有自己的價值在的。

假如我曾經(jīng)寫過的某一篇小說幫助哪怕只有一百個人渡過了他們最艱難的時光，我就覺得我是有價值的了。更何況這本書陪伴了幾千萬人渡過最艱難的時光，無論將來怎么樣，我曾經(jīng)扮演過他們生命中一束光的形象。

在這個時代，會有人去糾正這個社會，但那不是我的強項，我也不比大家聰明，我的見解也不一定對，有些事件就經(jīng)常發(fā)生反轉(zhuǎn)，那我就寫有善意的故事，寫美好的東西，在我自己的能力范圍內(nèi)把這個世界變得美好一點。

Q：寫作方面未來有什么計劃嗎？

A：暫時沒有，先要把電影做好。然后明年再考慮寫作。寫作可能要改革，我覺得國內(nèi)目前在文本創(chuàng)作方面確實是存在比較大的問題。《全世界》出來之后，市場如今全是短篇小說集“多少個故事”這種。我現(xiàn)在也理解有些人為什么反感我、反感《全世界》這本書，我現(xiàn)在去看同類型的書連我都覺得惡心，一上來就是“我有一個朋友……”，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編的，講完之后就講個大道理。《全世界》是半自傳體小說，它的時代性和個人風格會特別強，時代性和個人風格特別強的就一定會面臨一個過時的問題。那就說明可能十年之后，年輕人的想法、價值觀可能就不是這樣的了。

對我來說我是個創(chuàng)作者，那么我明年就一定還是回去寫想寫的東西，但肯定不會是《全世界》，我想以這種形式寫出來的東西都寫完了，“睡前故事”階段就算是結束了。再過三五年可能變成這批讀者的青春印記。

Q：故事里小玉曾經(jīng)問過陳末，有沒有為一個人拼過命？你現(xiàn)在還會為一個人拼命嗎？

A：現(xiàn)在依然會啊！來了就會拼啊，為感情你都不拼，你還想為什么拼！拼了不一定會有，不拼就沒啦！

張嘉佳&王家衛(wèi)：我喜歡，不動搖

由王家衛(wèi)監(jiān)制、張嘉佳導演、梁朝偉、金城武、陳奕迅等明星陣容撐腰的電影《擺渡人》2016年12月23日上映，不足一周票房已破3億元，但觀眾的口碑卻極端兩極分化。其實從預告片上映開始，這部備受矚目的電影就一直陷于輿論的水深火熱之中。對于撲面而來的差評，張嘉佳在微博上回應：“從小說到電影，是一次艱難的學習，我愿意付出代價。我喜歡，因此不動搖。喜好不代表對錯，只代表了對一部電影理解的不同。我接受負評，但拒絕謾罵。如果你一定要通過謾罵來表達，電影是導演作品，請只對準我，讓喜歡這部電影的人有自己的空間和權利?！倍跫倚l(wèi)則微博回應稱：“其實天下之大，又何止南北。一味求全，等于固步自封。在你眼中這只是一部電影，對我來講是一個世界。所謂大成若缺，有缺憾才能有進步”，并在末尾斬釘截鐵地表示：“擺渡人，渡人渡己——我喜歡”。出品方阿里影業(yè)隨后也在官微回應稱，不喜歡并不等同于很差，尊重不喜歡的權力，也尊重說很差的自由，但“惡意評論和差評是兩回事”。

王家衛(wèi)、張嘉佳聯(lián)袂打造，兩大“高冷男神”梁朝偉、金城武領銜主演……影片開始籌備之時所有人都以為《擺渡人》一定會是文藝爆棚、夢幻憂傷的調(diào)調(diào)，結果卻是一部充滿惡搞的喜劇，這也是讓許多影迷萬萬沒想到的一大原因之一。

然而，這其實并不是王家衛(wèi)第一次搞喜劇片了。說到王家衛(wèi)的喜劇細胞，不能不提的就是《東成西就》。

當年王家衛(wèi)為了拍攝《東邪西毒》，無限延長的拍攝期最終拖垮了投資方，這個時候，王家衛(wèi)的好友劉鎮(zhèn)偉決定借用現(xiàn)成的演員來拍攝一部商業(yè)片，用票房來抵消片方的擔憂，最終成為至今依舊是屹立不倒的經(jīng)典喜劇。很多人沒有注意到，《東成西就》的監(jiān)制和制片人就是王家衛(wèi)。

王家衛(wèi)和劉鎮(zhèn)偉一共合作過三部喜劇，分別是——

《射雕英雄傳之東成西就》 1993年 古裝喜劇

導演/編?。簞㈡?zhèn)偉

主演：梁朝偉、林青霞、張國榮、葉玉卿、張學友等票房：2300萬人民幣/1305萬港幣

《猛鬼差館》 1987年 恐怖/喜劇片

導演/編?。簞㈡?zhèn)偉、王家衛(wèi)

主演：張學友、許冠英、陳家齊、胡楓等票房：2200萬港幣

《天下無雙》 2002年 古裝歌舞愛情喜劇劉鎮(zhèn)偉導演 編劇今何在

主演：梁朝偉、王菲、趙薇、張震、朱茵等票房：1000萬港幣

你一定想不到，一身文藝細菌的“墨鏡王”還曾客串出演過喜劇片——《愛情謎語》1988年

導演：陳安琪

主演：鐘楚紅、葉童、李琳琳、杜德偉

他還是多部愛情喜劇的編劇——

作為喜劇編劇的王家衛(wèi)，早期多與陳勛奇合作

1983年《空心大少爺》

1984年《初哥》

1985年《龍鳳智多星》、《吉人天相》

1986年《我要金龜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