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鄉(xiāng)土

李宗達(dá)

南潯，一個文化小鎮(zhèn)。這片土地被古樸的溪流和滄桑的黑瓦白墻點綴，而我受這土地的滋養(yǎng)。

城東邊的傳統(tǒng)民居都沿河而建，一代代人被河水的溫情滋潤，被古橋的大氣感染，大多平易近人。那里是老的南潯。青石板的街道兩旁大多是賣特產(chǎn)的店鋪和一些特色面館，都是木結(jié)構(gòu)的房子。城西有一些都市的氣息，但沒有林立的高樓，只有外地的商販聚集，喧鬧的機(jī)車隆隆。城的南面十幾公里外才有種地的農(nóng)民。要想了解本色的南潯，當(dāng)然得去城東走走。

這里聽不到普通話，全是地道的南潯方言。賣菜農(nóng)民的吆喝聲冗長嘹亮，意在顯出他的菜品新鮮美味。議價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熱鬧極了。旁邊有二十世紀(jì)七八十年代蓋的小區(qū)，我奶奶就曾住在這里。那時不流行地板，只是在水泥地上漆一點油漆。還有大的木質(zhì)家具，都是古典的紅色。很多老人現(xiàn)在仍住在這兒。在某些巷子的深處，偶爾會有人輕搖出一陣白煙，那是在燒傳統(tǒng)的煤球。南潯也算是有美食的吧，尤其是甜食。兩旁的麥芽糖店生意興隆，淡黃色的方塊糖含在嘴里是一種甜蜜的享受。還有粽子糖、玫瑰酥糕、橘紅糕、椒桃片……還有兩家旗鼓相當(dāng)?shù)拿骛^，名曰狀元樓和五福樓。面條滑溜細(xì)膩，湯汁鮮美。我們這里有這樣一個習(xí)俗：家家戶戶生男孩就送人家狀元樓的面票，生女孩就送五福樓的面票。雖說有一點迷信，但也是父母對孩子的美好祝愿啊。

再過去，是著名的百間樓一帶。尖尖的黑屋檐和被歲月褪成黃色的墻面之內(nèi)，仍然有人在居住，我的一位樂器老師就住在這里，也算是個民間藝人吧。這些墻面，這些支離破碎的瓦礫，散發(fā)出灰色的味道。

湖州地區(qū)有句方言叫“百坦”，意思是不著急、悠著點。城東人的生活就是如此。七八點鐘起床，去買點菜，遇上熟人嘮嘮嗑，精心烹制一頓為兒女準(zhǔn)備的午餐。飯后小睡一會兒，再起來看看日落。小時候教我繪畫的老師有一幅畫最能描繪出“百坦”。畫中是盛夏，天上有些許云彩過濾了太陽火辣的呼喚，一棵大的法國梧桐樹下，兩個搖著蒲扇的老人坐在竹凳子上，正在暢談兒女的事兒，前頭有一個人力三輪車夫正在車上休息，后面的河岸邊有一位老婦人在用木棒敲打衣服，好似一曲熱浪中的悠悠長歌。

我相信南潯人對古橋應(yīng)該抱有一份特殊的情結(jié)。有水就有橋，這些橋大都建于晚清，簡單的拱形結(jié)構(gòu)，但是異常牢固，橋面上的石縫里露出些青綠色。有些地方，被保護(hù)的古橋很少讓人走，但南潯的橋上滿是行人。大家都信任這橋的牢固度，踏在這長石磚上，仿佛就看到了南潯的過去，看到了橋所承載的珍貴的記憶。這兒還有一個小蓮莊，是一個民國時期富人家的園林。我小時候常去這古典的園林內(nèi)，在荷塘邊的假山中穿梭，在恢宏的祠堂前好奇地駐足觀望。那千年古樹下，那被如清泉般流瀉的紫藤蘿盤繞的石架下，都是我兒時的味道，芬芳卻滄桑。園林連著被古銀杏木遮擋的幽靜的石子路，接著古橋和橋洞下不時通過的游船，是一條絕佳的運(yùn)動路線。有人散步，有人奔跑，在景區(qū)中運(yùn)動，多么令人神往啊。

在高速發(fā)展的今天，老城正在被新起的水泥建筑所吞沒。漂亮的車子占據(jù)了步行古道，藍(lán)藻死死拽住原本活躍的河流，輯里湖絲的店鋪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我想所有的地方都一樣：鄉(xiāng)土氣淡了，都市味和商業(yè)味卻濃了。這到底是好是壞呢？恐怕誰也說不清。后人想要知道原來老城古樸的樣子，只能去前人的記載中尋找了。

（指導(dǎo)教師：李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