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 紅之魂

李巖

從天才到隊長

和很多天才球員一樣，杰拉德的出道之路并不平坦。1980年5月，他出生在足球氛圍濃厚的利物浦默西賽德郡，從小就顯現(xiàn)出驚人的足球天賦，并在就近的韋斯頓青年隊接受足球熏陶，很快受到利物浦球探的青睞，9歲那年便在利物浦青訓營試訓?？上?，俱樂部似乎沒有在這個少年的身上看到光輝的未來，將其拒之門外。此后，懷揣足球夢想的杰拉德輾轉(zhuǎn)各地試訓，甚至包括利物浦的死對頭曼聯(lián)。

14歲的杰拉德或許不懂宿命為何物。一年之后，他重回利物浦青訓營，并在1997年11月5日與利物浦俱樂部簽訂了第一份職業(yè)合同，日后坎坷的綠茵生涯才正式起航。

1998年，18歲的杰拉德嶄露頭角，作為優(yōu)秀的青訓球員，被提拔至利物浦一隊。11月，杰拉德首次代表利物浦出戰(zhàn)布萊克本，完成了自己的處子秀。由于隊友杰米·雷德克納普受傷，杰拉德在1998-99賽季獲得了12次出場機會，表現(xiàn)出色。在第二個賽季，杰拉德成為一線隊陣容中穩(wěn)定的一員，并在1999年的12月5日主場對謝菲爾德的比賽中，完成了第一個進球。2000-01賽季，升格為主力的杰拉德勢不可擋，各項賽事出戰(zhàn)50次，有10個進球。利物浦在他的幫助下贏得了英格蘭社區(qū)盾冠軍、足總杯冠軍、聯(lián)賽杯冠軍、歐洲聯(lián)盟杯冠軍和歐洲超級杯冠軍，成就五項偉業(yè)。高光時刻出現(xiàn)在歐洲聯(lián)盟杯決賽中，杰拉德攻破了阿拉維斯隊的大門。人們逐漸熟悉了這個面龐稚嫩卻有著驚人爆發(fā)力的年輕人，被他雙膝跪地劃過草皮的激情場面折服。那一年，帶著“五冠王”頭銜的杰拉德被選為2001年英格蘭最佳年青球員。

杰拉德很快被委以重任。2003年10月15日，年僅23歲的杰拉德取代海皮亞，成為利物浦新隊長，并與俱樂部簽訂了一份4年合同。這在當時看似水到渠成，但在利物浦的歷史上，無疑是一座里程碑，直到杰拉德離開安菲爾德，他都沒有將隊長袖標摘下。多年之后，如同曼聯(lián)球迷心中的“國王”坎通納、阿森納球迷心中的“海布里之王”亨利一樣，在利物浦球迷心里，“隊長”一詞等于杰拉德，這是他職業(yè)生涯最完美的注腳。

伊斯坦布爾奇跡

無論順境逆境，人們習慣看到杰拉德?lián)]舞雙臂鞭策隊友。終其職業(yè)生涯，杰拉德對榮譽的渴望高過在這支球隊效力的任何球員。2004年12月，利物浦在歐冠小組賽的關(guān)鍵戰(zhàn)役中遭遇奧林匹亞科斯。不滿足于現(xiàn)狀的杰拉德賽前放出狠話：“如果球隊還是無法奪得重要獎杯的話，我將考慮離隊。”在利物浦死忠眼中，這無異于反叛。人們忽視了杰拉德強大的爆發(fā)力，低估了這顆不曾泯滅的求勝之心。此役，利物浦要凈勝對手2球或更多，才能打進淘汰賽階段，里瓦爾多率先破門，更讓利物浦晉級形勢雪上加霜。關(guān)鍵時刻，杰拉德挺身而出，用一記精彩的凌空射門將比分改寫為3比1。杰拉德的驚世絕殺幫助球隊進軍歐冠16強，進而才有了伊斯坦布爾奇跡。

還有哪場比賽比伊斯坦布爾奇跡更能代表杰拉德呢？12年后回望，很難說清是杰拉德成就了偉大的對決，還是史詩級的對決成就了杰拉德。比賽中，年近不惑的AC米蘭隊長馬爾蒂尼僅用時52秒便射入一球，舍甫琴科助攻克雷斯波再度攻陷利物浦大門。上半場結(jié)束前，克雷斯波門前16米處右腳挑射，將比分改寫為3比0。米蘭球迷的余光掃過球場邊碩大的記分牌，以輕松的心情注視著屏幕右邊的利物浦球迷。那里，紅軍的擁躉們滿臉迷茫，手足無措。

然而，就在這個不可思議的夜晚，奇跡降臨，下半場的杰拉德化身為天使與戰(zhàn)神的結(jié)合體。第五十三分鐘，杰拉德在門前10米處頭球吊射，球越過迪達墜入遠角。進球后，他在中圈不停地揮手鼓勵隊友，這成為球迷腦海中的經(jīng)典回憶。第五十六分鐘，斯米切爾遠射破網(wǎng)，又扳回一球。沒等球迷從狂喜中冷靜下來，一分鐘之后，杰拉德摔倒在米蘭禁區(qū)，阿隆索將自己主罰的點球補射入網(wǎng)，3比3！之后的比賽中，杰拉德竭盡所能，履行了隊長的職責，甚至改打右后衛(wèi)，力保球門不失。最終，利物浦通過點球擊敗AC米蘭，杰拉德成為歐冠歷史上最年輕的冠軍隊長。

伊斯坦布爾奇跡加深了利物浦球迷對杰拉德的敬仰，正如杰拉德在自傳中寫的：“切開我的血管，利物浦紅色的血液在流淌?！?005-06賽季，杰拉德無論在中前衛(wèi)還是右前衛(wèi)位置上，都有出色的發(fā)揮，以23個進球首度成為隊內(nèi)最佳射手，并成為2005-06賽季唯一在足總杯、聯(lián)賽杯、聯(lián)盟杯和歐冠決賽都取得進球的球員，其中在對西漢姆聯(lián)的足總杯決賽中，杰拉德獨中兩元。

杰拉德在利物浦的歲月長達18年。2011年，杰拉德遭遇職業(yè)生涯最嚴重的一次傷病，但次年3月，他便在默西塞德德比復出，并打入3球，以出色的表現(xiàn)完成了自己第四百場正賽。2013年10月，杰拉德在對紐卡斯爾的比賽中罰中點球，這是他英超生涯中的第一百個進球。2015年4月，杰拉德出戰(zhàn)英超已達到500場，成為繼吉格斯和卡拉格之后第三位為同一家俱樂部出戰(zhàn)500場的球員。

2015年夏天，杰拉德離開了利物浦，在洛杉磯銀河打完一個賽季，直到去年11月宣布退役。在效力利物浦期間，杰拉德一共代表球隊出場710次，打入186球，帶領(lǐng)利物浦捧起歐洲冠軍杯是他職業(yè)生涯的最高峰，而在英超聯(lián)賽中屢屢碰壁，則是他一生的遺憾。

領(lǐng)軍三獅

如果說利物浦歲月顯示了杰拉德的偉大，那么為英格蘭隊效力的歲月則體現(xiàn)出杰拉德的穩(wěn)重。

杰拉德?lián)芜^英格蘭U18隊長，后在U21青年隊的首秀破門，讓他成為英格蘭的明日之星。2000年2月，不滿20歲的杰拉德被凱文·基岡召入英格蘭隊，首次出場就以2比0擊敗烏克蘭。2001年9月的世界杯預選賽上，杰拉德與隊友們5比1大勝德國，杰拉德攻入了效力英格蘭隊的第一球。盡管在世界杯預選賽中發(fā)揮優(yōu)異，但由于腹股溝舊傷復發(fā)，杰拉德無緣韓日世界杯賽。

2004年歐洲杯賽在葡萄牙舉行。杰拉德終于成為英格蘭隊不可或缺的一員，但也很快被命運戲弄了一把。他在小組賽對法國的比賽中，送出一記莫名其妙的回傳球，“幫助”法國隊完成驚天逆轉(zhuǎn)。他很快成了全英格蘭的眾矢之的，球隊也在四分之一決賽中被東道主葡萄牙淘汰。2006年，杰拉德首次踏上世界杯之旅，英格蘭隊在復賽中再次被葡萄牙淘汰出局，但杰拉德成為英格蘭隊在那屆大賽中的頭號得分手，在小組賽對特立尼達和多巴哥及瑞典的比賽里分別建功，留下了在禁區(qū)外突破后破門的經(jīng)典之作。

2014年世界杯是杰拉德為英格蘭效力的終點。當年錯過韓日世界杯的翩翩少年已然滿臉胡茬，留給人印象最深的竟是在蘇亞雷斯身后踉蹌倒地，以及飲恨收場時黯淡的背影。小組賽末輪，英格蘭0比0戰(zhàn)平哥斯達黎加。終場哨響起，他來不及和球迷告別，便隨球隊匆匆告別了世界杯賽場。留在杰拉德身后的紀錄是一系列干癟無趣的數(shù)字：14年出場114次，其中，以隊長身份出場38次，打進21球，排在英格蘭隊史出場紀錄第三位。在參加的12場世界杯比賽中打進3球，成了杰拉德在英格蘭隊時最值得回味的榮耀。

杰拉德式缺憾

杰拉德是齊達內(nèi)口中“無所不能的中場球員”，是皮耶羅口中“能夠控制整支球隊航向的人”，但是他并不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就像他本人在自傳中描述的，“沖動常高于理性，勇武有余，機智不足”。在他的職業(yè)生涯中，有很多匪夷所思的錯誤，構(gòu)成了獨特的杰拉德式缺憾。

2005年夏天，關(guān)于杰拉德轉(zhuǎn)會切爾西的傳聞炒得沸沸揚揚。盡管杰拉德最終選擇留在利物浦，但這場風波很大程度上攪亂了他的頭腦，使場上的表現(xiàn)大打折扣。2005年聯(lián)賽杯決賽，利物浦恰好與切爾西狹路相逢。杰拉德完全不在狀態(tài)，下半場甚至出現(xiàn)了罕見的抽筋，最后用一記烏龍球葬送了利物浦的冠軍夢。最讓人耿耿于懷的是2013-14賽季末的那次致命滑倒，同樣是與切爾西的關(guān)鍵一戰(zhàn)，杰拉德在上半場最后階段莫名其妙地接球失誤，直接導致登巴巴打入唾手可得的一球，切爾西客場2比0戰(zhàn)勝利物浦。多年來未染指英超冠軍的缺憾就這樣被杰拉德無限地放大，無端“坑殺”了自己和利物浦一代人的夢想。

即便在告別利物浦的前夕，杰拉德式缺憾依舊在上演。2015年3月，杰拉德最后一次代表利物浦在安菲爾德球場對曼聯(lián)，替補登場僅38秒鐘，便被紅牌罰下。

羅杰斯說：“這是一個‘傳奇被濫用的時代，傳奇不足以詮釋杰拉德?！比藗儛鬯皇且驗樗嗝赐昝?，而是因為他的存在喚醒了人們最真實的情感，激發(fā)了人們對美好愿景的追求。紅色的海洋伴隨杰拉德的振臂呼喊無數(shù)次沸騰，他習慣緊鎖的眉頭之間似乎橫亙著一座搖擺不定的橋梁，連接著現(xiàn)實與夢想。他進球后緊貼攝像機的熱吻，也將一個血性男兒赤誠的表達印在人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