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潤怡
小時候,因為個兒不及桌子高,冒冒失失的我時不時和桌角來個親密接觸?!皢鑶琛蹦谴危矣忠驗槟X袋被撞疼,掉下了“金豆”……
“小潤,當(dāng)心點!”外婆一把摟過我,輕輕地幫我揉著。對付我這個小饞貓,她總是有辦法的。不過幾秒鐘的工夫,一根圓圓的棒棒糖像變戲法似的出現(xiàn)在我眼前。剛剛還滿臉“金豆”的我,一下子嘴角咧到耳根:“要——要——”我流著口水,全然不顧臉上未干的淚痕,腦袋上的疼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搖搖晃晃奔向垃圾桶,我三下兩下撕掉了糖紙,美美地吮吸起草莓味的棒棒糖,外婆笑得露出了嘴里的假牙,輕輕吟誦起來:“哭哭笑笑,烏龜抬轎,抬到羅家橋,拾到一頂破氈帽,給哪個戴戴正正好?”
破氈帽……這帽子聽起來不大好,我正猶豫著要不要說,可一旁的外公卻不知什么時候湊上來了:“給潤潤戴戴——正正好??!”怎么可以這樣呢?我一下子急了:“不行,不行!我要戴小花帽!”我吮著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嘀咕著,又連忙補了一句,“給公公戴戴正正好!”外婆和外公“嘩”一下全笑了?!靶∮蜅l!”外婆把我抱到了膝蓋上,用粗糙的手掌繼續(xù)撫摩著我的額角,又哼起了熟悉的童謠,“牽磨撣磨,米粞篩簸,雞生呱呱……”那搖籃一樣的臂彎,是我永遠的避風(fēng)港……
漸漸地,我長得比桌子高了許多,額頭磕碰的機會少了很多,但“哭哭笑笑”的鬧劇還不時上演。每次問到“拾到一頂破氈帽,給哪個戴戴正正好”,我總會羞澀地跟上一句:“給婆婆戴!”
四歲那年,小表妹出生了。和我一樣,小表妹瀾瀾也是在童謠中長大的。吃飯?zhí)羰?,瀾瀾剛被阿姨瞪了一眼,臉就漲紅了,不一會兒,又有眼淚出來散步。哎呀,芝麻粒兒大的小事嘛。外公立即開啟了搞怪模式,對著瀾瀾做鬼臉,一會兒學(xué)鴨子發(fā)出“嘎嘎”聲,一會兒夸張地模仿著小表妹哭泣的樣子,嘟嘴、皺眉……一系列動作那樣嫻熟,誰叫瀾瀾幾乎每餐飯都要哭呢!一桌人笑得人仰馬翻,瀾瀾的臉立即雨轉(zhuǎn)晴,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嘴卻咧開了:“公公好丑!”
我立刻想起了當(dāng)年外婆吟誦的童謠,和小表妹的模樣多么匹配呀!“哭哭笑笑,烏龜抬轎,抬到羅家橋,拾到一頂破氈帽,給哪個戴戴正正好?”揚起眉毛,我得意地看著瀾瀾?!爱?dāng)然是給瀾瀾戴戴正正好!”外婆接上了話茬兒,瀾瀾一愣,隨即呵呵地笑了:“給婆婆戴,我不要破氈帽……”
“呵呵……”在小表妹身上,我似乎看到了兒時的自己,天真可愛,無憂無慮?!翱蘅扌πΓ瑸觚斕мI……”耳邊又響起了那熟悉的童謠,它就像一陣清風(fēng),吹來了童年的記憶,清風(fēng)過處,留下的唯有愛的痕跡……
213300 江蘇省溧陽市實驗小學(xué)六(4)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