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銘
文化散文二題
◎張 銘
七山映北斗,伊水繞東遼——從伊通看滿族的歷史和文化
打開悠久的關(guān)東文化歷史長卷,可以看到滿族是我國東北最古老的少數(shù)民族之一。滿族文化帶有著濃重而深厚的地域色彩,是不可或缺的關(guān)東文化組成部分。滿族文化作為吉林省地域文化的重要地標,近千百年來不絕如縷、連綿不斷,仍然閃爍其獨特的人文光芒。
——題記
伊通縣域的幅面雖然不算大,但伊通卻是一個神奇的地方。此地是吉林省唯一的滿族自治縣,被稱為滿族的發(fā)祥地之一。它有著悠久的滿族歷史和燦爛的傳統(tǒng)文化,古代滿語音譯稱此地為一禿、伊敦、伊屯,后稱之為伊通。伊通縣位于吉林省中部地帶,處于伊通河、東遼河的上游,西北部為連綿起伏的大黑山脈,中西部為開闊的地塹平原。極目遠眺,平原上散布著16座拔地而起的孤山,其中有7座山形,狀如北斗,故得名“七星山”。此地自古以來素有“七星寶地”和“七星落地”之稱。
美麗富饒的伊通河從伊通縣最南端的河源鎮(zhèn)青頂山北麓流經(jīng)縣內(nèi),在西尖山和東尖山之間盤桓北上。經(jīng)過長春地區(qū)、德惠市,在農(nóng)安縣靠山鎮(zhèn)東注入飲馬河,全長342.5公里,流域面積8440平方公里。由于多年來水文狀況發(fā)生變化,伊通河現(xiàn)已失去了航運的作用。在滿語里,“伊通”是“河水洶涌”的意思。據(jù)說伊通河在清代中期以前,河寬水深,可行三丈五尺大船,每船可裝米60石,合15噸的貨物。在清代和民國時期,汛期時尚能通航,往返于縣城和長春之間。后來由于上游濫伐樹木,毀林開荒,生態(tài)平衡遭到破壞,水土流失日益嚴重,洪峰增大,徑流減少,河水變渾,河床淤塞。到了上世紀60年代,加之壽山水庫和新立城水庫的修筑,河水被截流,伊通河流量明顯減少,昔日大河洶涌、日夜奔流的壯觀場面已不復存在。然而古老的伊通河,就像甘甜的乳汁一樣,滋養(yǎng)著這里世世代代的祖祖輩輩,滋養(yǎng)著岸邊的水稻、玉米、大豆、高粱和山林鳥獸。據(jù)資料顯示,伊通河孕育了7000年的流域文明,如今已有六七萬歲了,人類在她身邊生存繁衍也至少有一萬個年輪了。伊通是滿族的重要發(fā)祥地之一。滿族先人們在這個山川秀麗的七星大地,在水草豐美的伊通河兩岸,過著幾千年漁獵農(nóng)耕的生活,創(chuàng)造了滿族文明。明代伊通縣歸海西女真葉赫部,清雍正六年(1728年),設(shè)二旗公署。清嘉慶十九年(1814年),設(shè)伊通河分防巡檢,隸屬吉林府。隨著人口增加,清光緒八年(1882年),設(shè)伊通州。至宣統(tǒng)三年(1911年),全州已達到31萬人,當時成為吉林省所轄區(qū)域面積最大、人口最多的州縣。
伊通縣滿族博物館
據(jù)史料記載,4000多年間,滿族就生息、繁衍于白山黑水的廣袤地域,曾有渤海、后金和清王朝三次的崛起。滿族族源可追溯到商周時的肅慎,肅慎是我國東北地區(qū)最早見于記載的民族。在西周,肅慎是唯一與黃河中下游漢民族在一個時期生活的民族。據(jù)《山海經(jīng)·大荒北經(jīng)》記載:“東北海之外,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肅慎之國。”不咸山,即今長白山,是肅慎人的發(fā)祥之地。后由周時肅慎而為漢挹婁,由漢挹婁而為魏晉南北朝的勿吉,再由勿吉而為隋唐的靺鞨,宋元明時稱為女真。在唐代,滿族先民第一次崛起,唐靺鞨人大祚榮于公元668年建立受制于唐中央集權(quán)的渤海國,其境設(shè)5京、15府、62州、130縣,占地5000里,人口300萬。其管轄范圍南至朝鮮德源,東至日本海,西抵今內(nèi)蒙古境內(nèi),歷15代王,立國229年。曾32次出使日本,100余次進貢長安,被譽為海東盛國。滿族第二次崛起是在1115年正月(北宋政和五年),女真首領(lǐng)完顏阿骨打在阿城建立大金國,史稱金太祖,國都設(shè)在上京會寧府(今阿城附近)。金天輔六年(1122年),攻陷燕京(今北京市),天輔七年(1123年)八月,金太祖完顏阿骨打在返上京途中病逝,死后謚號為“應乾興運昭德定功仁明莊孝大圣武元皇帝”,廟號太祖。大金立國166年,金哀宗天興三年(1234年),被蒙古所滅。在二十四史中,歷代對《金史》的評價很高,認為它超過了《宋史》和《遼史》。滿族第三次崛起于努爾哈赤時期。努爾哈赤是建州女真首領(lǐng),愛新覺羅后裔。努爾哈赤率兵征戰(zhàn),歷時40年,于1616年建立后金,改元天命,史稱清太祖,建都赫圖阿拉(今遼寧新賓)。后統(tǒng)一葉赫、烏拉、輝發(fā)、哈達四部,得盛京而定王業(yè),并創(chuàng)立黃、紅、藍、白、鑲黃、鑲紅、鑲藍、鑲白的“八旗”制,以旗統(tǒng)人,具有行政、軍事和生產(chǎn)三項職能。1620年,努爾哈赤以6萬勁旅,破明軍24萬,動搖了明王朝在遼東的統(tǒng)治,后金長驅(qū)進入遼沈地區(qū)。1626年,努爾哈赤再次率13萬大軍攻打遼東寧遠,被明軍大炮擊傷,后醫(yī)治無效,死于離盛京40里的璦雞堡。努兒哈赤死后,由皇八子皇太極繼汗位,改元天聰。1636年,改汗稱帝,建元崇德,改國號為大清。
明崇禎八年,后金天聰九年(1635年)10月13日,清太宗皇太極下令改女真為滿洲。自此以后,“滿洲”一詞作為滿族的族稱問世,又稱“滿洲族”。“滿洲”一詞的傳說有多種說法,我認為主要有以下幾種:一是皇太極于公元1634年聽了一位叫穆克什克的降者講述《三仙女故事》有關(guān)滿洲起源的傳說。這個故事說遠古時有三個仙女,長女恩古倫,次女正古倫,三女佛庫倫,她們有一天到長白山布庫里山下的布爾湖沐浴,浴畢登岸,有一神鵲,銜朱果,置佛庫倫衣上。三女佛庫倫穿衣時將朱果放入口中,吞下懷孕,生子布庫里雍順,順水流至長白山東南鰲朵里的地方,布庫在那里平定暴亂,定國安民,建國號為滿洲,即愛新覺羅氏的始祖。在《清太祖實錄》中曾有記載:“布庫里雍順居長白山東,俄漠惠之里俄朵里城,國號曰滿洲,是滿洲之始也。”二是認為“滿洲”一詞源自佛教,根據(jù)《滿洲源流考》里記載:“滿洲”來源于佛號中的譯名“曼殊”“滿珠”之意。這兩種說法意為滿洲起源的傳說。還有一種說法,滿洲是渤海國時期地名“建州”的音譯異寫,與建州相比較,滿洲二字都帶有水字旁,由于中國古代王朝有五行五德輪替的說法,明朝為火德,皇太極選這兩個水字旁偽字,取“以水克火、以清代明”之意。
滿族剪紙
滿族自古以來是一個從漁獵走向農(nóng)耕的民族。千百年來,滿族文化以它特有的文化能量,汲取了漢文化的精華,形成了其自身的文化特質(zhì)和文化模式,至今對我們的社會生活還產(chǎn)生著廣泛的影響。從服飾看滿族文化,“旗袍”故名思義,是旗人的袍子。滿族先民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間,為長期適應寒冷氣候而發(fā)明了保暖性較好的袍子作為日常的服飾。在明朝中期的時候,滿族吸收了中原漢族的襖式服裝特點,改進成具有其民族特色的旗裝,亦稱之為旗袍。清朝建立后,旗裝在全國推廣通行,很快與漢族傳統(tǒng)服裝相融合。到民國時期,又加入了現(xiàn)代西方時裝的成分,形成了具有中國民族特色的美麗典雅的現(xiàn)代旗袍。從飲食看滿族文化,我們現(xiàn)在吃的“火鍋”“粘豆包”“餃子”“豆飯水飯”“餑餑窩頭”以及“豬肉飩粉條”“白肉血腸”“小雞飩蘑菇”等美食佳肴,都是滿族留下的飲食文化。北方冬天天氣寒冷,沒有新鮮蔬菜,滿族民間常在秋冬之際腌酸菜過冬。據(jù)說用這種方法儲存蔬菜,始于清順治年間。用酸菜熬白肉、粉條、豆腐,是滿族入冬以后常吃的菜肴。從節(jié)日看滿族文化,滿族的節(jié)日和漢族的節(jié)日多有相同。常過節(jié)日有“春節(jié)”“元宵節(jié)”“二月二”“端午節(jié)”和“中秋節(jié)”等。過年時,都要殺豬,大年三十吃餃子。農(nóng)歷臘月初八,用黏高粱、小豆等八樣糧食煮成“臘八粥”等。最有特色的是正月十六當晚“走百病”,這一活動被定為滿族的婦女節(jié)。滿族人還非常重視“二月二”,俗稱“龍?zhí)ь^日”。當日晨,滿族人家把灶灰撒在院中,灰道彎曲如龍,故稱“引龍”。然后在院中舉行儀式,祈求風調(diào)雨順。全家人還要吃“龍須面”和“龍鱗餅”。另外,滿族的文字、語言、薩滿等文化和習俗,都是值得深入挖掘和研究的,滿族為后人留下了豐富的文化遺產(chǎn)。
薩滿文化
毛澤東說過:“滿族是一個了不起的民族,對中華民族大家庭做出過偉大貢獻。”滿族是一個善于學習、善于創(chuàng)造、善于融合的民族,滿族歷史和滿族文化,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對整個中華民族的歷史和文化發(fā)展都有著重要的啟示作用。如今社會由于種種原因,滿族文化已瀕于衰微,大眾對滿族文化幾近漠然,只有少數(shù)專家學者對之研究。所以,挖掘、保護和搶救滿族文化已迫在眉捷,更是不容忽視的一個社會問題。
千里馬的啟示與思考
讓我們先回望一下唐宋八大家之一韓愈的《馬說》:“世有伯樂,然后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故雖有名馬,祗辱于奴隸人之手,駢死于槽櫪之間,不以千里稱也。馬之千里者,一食或盡粟一石。食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馬也,雖有千里之能,食不飽,力不足,才美不外見,且欲與常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盡其材,鳴之而不能通其意,執(zhí)策而臨之,曰:‘天下無馬!’嗚呼!其真無馬邪?其真不知馬也!”
這篇《馬說》作于唐貞元十一年至十六年間。此時,韓愈初登仕途,很不得志。他曾三次上書宰相求擢用,很可惜,有“憂天下之心”的他,終未被采納。后來韓愈又相繼依附于一些節(jié)度使幕下,郁郁不得志,再加上當時奸佞當權(quán),政治黑暗,有才能之士不受重視,所以他才有“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之嘆。韓愈筆下的千里馬是一匹哀哀獨鳴、笑傲江湖、不被人識、更遇不到伯樂的非常悲催的甚至是非常壯烈的馬。從辯證唯物主義的角度來看,主要說明了內(nèi)因和外因、主觀與客觀的關(guān)系問題。千里馬是內(nèi)因,是主觀?,F(xiàn)在作為千里馬的內(nèi)因條件和主觀條件都具備和成熟了,而作為識別千里馬的外因和客觀條件并不具備,或者并沒有成熟。那么,在這種情況下,千里馬怎么辦呢?怎么才能通過自身內(nèi)因的轉(zhuǎn)化和努力而使外因條件趨于成熟,形成內(nèi)外因互動互利、相得益彰呢?
下面,我再舉一個千里馬的例子,可窺一斑。
說有一匹年輕的千里馬,確實是英駿無比,且日行千里。它踽踽獨行于山水之間,在等待著伯樂來發(fā)現(xiàn)它。商人來了,說:你愿意跟我走嗎?馬搖搖頭說:我是千里馬,怎么可能為一個商人馱運貨物呢?士兵來了,說:你愿意跟我走嗎?馬搖搖頭說:我是千里馬,怎么可能為一個普通士兵效力呢?獵人來了,說:你愿意跟我走嗎?馬搖搖頭說:我是千里馬,怎么可能去當獵人的苦力呢?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匹馬一直沒有找到理想的機會。一天,欽差大臣奉命來民間尋找千里馬。千里馬找到欽差大臣,說:“我就是你要找的千里馬??!”欽差大臣問:“那你熟悉我們國家的路線嗎?”馬搖了搖頭。欽差大臣又問:“那你上過戰(zhàn)場、有作戰(zhàn)經(jīng)驗嗎?”馬又搖了搖頭。欽差大臣說:“那我要你有什么用呢?”馬說:“我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睔J差大臣讓它跑一段路看看。馬用力地向前跑去,但只跑了幾步,就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了?!澳憷狭?,不行!”欽差大臣說完,轉(zhuǎn)身離去。這個馬說和韓愈的馬說,其文相悖,而其意相融。說明了外因條件和客觀因素對于內(nèi)因和主觀轉(zhuǎn)化的能動作用非常重要。你是千里馬,而不到社會實踐中經(jīng)風雨,見世面,磨練自己,鍛造自己,培養(yǎng)自己,整天自以千里馬為是,驕傲自滿,目中無人,且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即使你就是千里馬,還有何用?總覺得自己大才小用,且懷才不遇,沒有伯樂來識,沒有名主來賞,其實,這樣的所謂千里馬是華而不實,更是可憐和可悲的。聰明的千里馬要學會審時度勢,創(chuàng)造機遇,搶抓機遇,實現(xiàn)自身與天地大道的圓融通暢。應時時把自己內(nèi)心歸零,放下架子,低下自己高傲的頭,腳踏實地,從一匹小馬駒開始做起,把自己投入到火熱的社會生活實踐中。相信今天你所努力做的每一件看似平凡的小事,其實都是在為你的未來積累能量;今天你所經(jīng)歷的每一次不開心、或被人拒絕、或被人不理解,其實也都是為未來更好的自己打基礎(chǔ)!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而準備的,當你成為一匹千里馬的時候,只要努力,只要堅持,總會遇到伯樂的。從小馬駒做起,從身邊的小事做起,嚴格要求自己,砥礪前行,不要等到老了跑不動了再來后悔!
漢代的賈誼是高才之人,“才高八斗”自不必說,可謂是一匹千里馬也。古代讀書人常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己任,孟子亦有“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之說。故而,讀書人都以天下為家,賈誼亦不例外,此可謂賈誼之大志也。但是賈誼生不逢時,漢文帝不識賈誼之才,他頗似韓愈《馬說》里那一匹千里馬,故李商隱有“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的說法,以此來為賈誼慨嘆。
而睿智豁達的蘇軾在《賈誼論》中則認為,賈誼“志大而量小,才有余而實不足”,不懂韜光養(yǎng)晦,不能適用其才。歷經(jīng)宦海沉浮的王安石比蘇軾更為洞明,在《賈生》詩中他提出了自用其才的標準。他寫道:“一時謀議略施行,誰道君王薄賈生?爵位自高言盡廢,古來何啻萬公卿!”意在表明,君王待臣厚薄,臣子是否自用其才,評價的標準不在于官爵高低,關(guān)鍵要看臣子的謀議是否得到采納和施行。這說明你就是一匹才貌雙全、威振天下的千里馬,但你應具有伯樂得識你的能力和本領(lǐng)?。∥蚁脒@也正是王安石的從政經(jīng)驗之談。君子懷德很重要,但君子更應該會善假于物。顯然,政治家們要比詩人們的眼光更為深篤,值得后人深思和借鑒。透視賈誼的人生際遇和蘇軾、王安石等人的詩作情懷,我們可從中受到很多啟迪。劉禹錫在《學阮公體》中可謂一語道破了古代有才華的讀書人,即賈誼式千里馬人才的痼疾。文中說此類所謂“千馬里”高才之人,往往多愁善感,情緒多變,遇有順境時,就激情滿懷,意氣風發(fā);而遇到逆境時,則心懷憤懣,一愁莫展,且自感懷才不遇,有的更有甚者,義氣用事,自暴自棄。我想這樣的千里馬是要不得的,只能是于事無補、于己無益的。
所以,通過千里馬的啟示與思考,我們得出結(jié)論,當你不是千里馬時,要努力成為千里馬。當你是千里馬時,還要得到伯樂的賞識。此過程備受艱辛,備受磨難,同時也備受矚目。這個過程也許就是酸甜苦辣、悲歡離合的人生使然。
正如蘇軾在《賈誼論》中所云:“夫君子之所取者遠,則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則必有所忍?!?/p>
(責任編輯 徐文)
張銘,筆名銘越,現(xiàn)供職于吉林省省直某機關(guān),曾在省級報刊雜志社工作近二十年,歷任編輯、記者、副編審。撰寫各類散文、雜文、隨筆、書畫評論等100余萬字,發(fā)表近千篇原創(chuàng)圖文作品。近年來,致力于詩書畫和文史哲的實踐與研究,創(chuàng)辦伊水書屋論壇,打造獨特的伊水書屋文化風景線,深受廣大讀者的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