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說書藝術(shù)與市井文化初探

朱運桃

金庸的小說《鹿鼎記》塑造了一個揚州籍亦正亦邪的人物韋小寶，他本身是出身社會底層的小混混，從小愛好聽書，仰慕書中的英雄好漢，由此也具有了一種俠義情懷。韋小寶這個人物是通俗文學(xué)作品里少有的一類形象，而地道的揚州觀眾卻大多覺得這個人物太熟悉了，他身上有著太多揚州“皮五辣子”的影子；他的少年聽書經(jīng)歷，很多老揚州人都感同身受。

一、發(fā)達的市井文化造就繁榮的說書藝術(shù)

揚州有2500年的建城史，即便是放眼全國，也屬于一座歷史悠久的城市，全國首批24座歷史文化名城即有揚州的一席之地。而揚州幾度繁華，又幾度衰落（宋·蘇軾《和陶飲酒》之十八：“蕪城閱興廢，雷塘幾開塞。”），衰落時幾乎被夷為“蕪城”（南朝宋·鮑照《蕪城賦》：“通池既已夷，峻隅又以頹?！?；宋·姜夔《揚州慢》：“廢池喬木，猶厭言兵?！保?，繁華時又幾乎領(lǐng)標全國，這一獨特經(jīng)歷在國內(nèi)所有城市中幾乎是獨一無二的。令人稱奇的是，揚州不僅繁華時“夜市千燈照碧云，高樓紅袖客紛紛”；即便是在衰落時，“猶自笙歌徹曉聞”（唐·王建《夜看揚州市》），市井文化依然發(fā)達。

揚州興盛于兩漢，繁盛于隋唐，鼎盛于明清，它的第一次繁華出現(xiàn)于兩漢時期。漢高祖劉邦將侄子劉濞封在廣陵，為吳王。當時全國有54個郡，吳就有3郡53城，逐漸形成尾大不掉之勢，并最終引起“七國之亂”。在吳國的全盛時期，吳王劉濞利用吳地的鹽鐵之利鑄錢、煮鹽，牟取暴利，所鑄錢流通于整個西漢境內(nèi)。當時揚州城“車掛轊，人駕肩”、“歌吹沸天”，有著“藻扃黼帳，歌堂舞閣之基；璇淵碧樹，弋林釣渚之館；吳蔡齊秦之聲，魚龍爵馬之玩”。（均見《蕪城賦》）值得一提的是，1979年，揚州考古人員曾在一座 漢宣帝時期的貴族墓中出土了兩件說書俑，俑人“嘴唇微張，似在滔滔不絕，侃侃而談”。（載于1985年8月22日《揚州日報》，作者吳煒）這說明至少在兩千多年前，揚州說書藝術(shù)就已經(jīng)開始盛行。

隋唐時期，揚州進入繁盛。隋唐時的揚州是全國第三大城市，“江都太守秩同京兆尹”；更是當時中國的經(jīng)濟中心，有“富庶甲天下”，“揚一益二”的說法。宋·洪邁《容齋隨筆·唐揚州之盛》：“唐世鹽鐵轉(zhuǎn)運使在揚州，盡斡利權(quán)，判官多至數(shù)十人，商賈如織，故諺稱‘揚一益二，謂天下之盛，揚為一而蜀次之也?！边@一輪的繁盛，不僅與揚州是鹽、鐵、茶等政府專營品的交易中心有關(guān)，更因為揚州較早打破了坊市制度，逐步形成一種新興的城市格局。“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十里長街市井連，月明橋上看神仙”“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唐詩中吟詠揚州夜景、夜市的詩句比比皆是，坊市制度之下實行較為嚴格的宵禁，只有打破了坊市制度，揚州的夜市才能這樣發(fā)達，揚州城的夜晚才能這樣多姿多彩。這一時期，揚州市井文化得到了充分的發(fā)展，各類藝術(shù)形式精彩紛呈?！按猴L蕩城郭，滿耳是笙歌。”（唐·姚合《揚州春詞三首》）“群戲坌入，絲竹雜遝，球蹈、盤舞、橦懸、索走之捷，飛丸、拔距、扛鼎、逾刃之奇，迭作于庭內(nèi)?！保ㄌ啤ち好C《中和節(jié)奉陪杜尚書宴集序》）值得一提的是，唐代揚州參軍戲名伶劉采春是這一藝術(shù)形式的代表人物，而參軍戲不僅是早期戲劇樣式，更與相聲有著淵源關(guān)系。（注：對此，吳曉鈴《略談相聲的創(chuàng)作問題》，董每戡《說“丑”·相聲》，侯寶林、薛寶琨 、汪景壽、李萬鵬《相聲溯源》等均有闡述。）

五代與兩宋時期，中國市井文化全面發(fā)展，揚州得風氣之先，“萬商落日船交尾，一市春風酒并壚?！保ㄋ巍に抉R光《送楊秘丞通判揚州》）宋代揚州人文薈萃，以文章太守著稱，韓琦、王禹偁、歐陽修、蘇東坡、劉敞、蔡京、蔡卞等先后任揚州地方官。南宋后，揚州從經(jīng)濟城市轉(zhuǎn)變?yōu)檐娛卤?，飽受?zhàn)火涂炭，甚至成為“空城”（宋·姜夔《揚州慢》）。宋代周密的《武林舊事》記載有說書藝人張顯，是揚屬泰州人。

明清時期，揚州達到鼎盛。康熙將漕、鹽、河作為“東南三大政”，揚州“地兼三者之利”，漕運繁榮、鹽業(yè)經(jīng)濟發(fā)達，是兩淮鹽業(yè)管理中心（明：兩淮鹽運使司；清：兩淮都轉(zhuǎn)鹽運使司、兩淮巡鹽御史），當時中國賦稅四分之一強來自于揚州的鹽稅。經(jīng)濟的繁榮帶來揚州市井文化繁花似錦的狀態(tài)，揚州因此成為一座“夢幻之城”（澳大利亞·安東籬《說揚州》），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深情吟詠道：“我夢揚州，便想到揚州夢我?！鼻迦死疃返摹稉P州畫舫錄》被譽為是一部文學(xué)的“清明上河圖”，以細膩的筆觸記載了揚州這座城市的富足與休閑，對市井的茶樓、飯館、澡堂、書場等無不涉及。明清市井文化的發(fā)達，為揚州說書藝術(shù)的進一步發(fā)展提供了豐沃的土壤，不僅百姓喜好聽書，政府官員和文人學(xué)者也不以說書為賤業(yè)，吳偉業(yè)、黃宗羲、張岱、俞樾、錢謙益、龔鼎孳、陳維崧、阮元、焦循等或與說書藝人相唱和，或為說書藝人作傳寫詩，清代乾隆年間揚州府學(xué)教授金兆燕更將說書與圣賢書籍相提并論：“賢者好讀書，不能讀書亦好聽書，耳治與目治一也。”（金兆燕《國子先生全集·？子傳》）這一時期，揚州已經(jīng)成為說書藝術(shù)的中心，揚州說書藝術(shù)達到鼎盛。（胡士瑩《話本小說概論》說：“繼承宋元講史的評話，清代特別發(fā)達，最初中心是在揚州，其后全國不少地方均有以方言敷說的評話，而揚州仍是主要的中心?！保霸u話盛于江南，如柳敬亭、孔云霄、韓圭湖諸人，屢為陳其年、余淡心，杜茶村、朱竹退賞鑒。次之季麻子平詞為李宮保衛(wèi)所賞。人參客王建明瞽后，工弦詞，成名師。顧翰章次之。紫瘌痢弦詞，蔣心畬為之作《古樂府》，皆其選也?？ぶ蟹Q絕技者，吳天緒《三國志》、徐廣如《東漢》、王德山《水滸記》、高晉公《五美圖》、浦天玉《清風閘》、房山年《玉蜻蜓》、曹天衡《善惡圖》、顧進 章《靖難故事》、鄒必顯《飛駝傳》、謊陳四《揚州話》，皆獨步一時。近今如王景山、陶景章、王朝干、張破頭、謝壽子、陳達三、薛家洪、諶耀廷、倪兆芳、陳天恭，亦可追武前人。大鼓書始于漁鼓簡板說孫猴子，佐以單皮鼓檀板，謂之‘段兒書；后增弦子，謂之‘靠山調(diào)。此技周善文一人而已?！保ā稉P州畫舫錄》卷十一）

清乾隆晚期以后，揚州逐步衰落、乃至殘破。但揚州的市井文化在這一時期非但沒有隨之衰落，反而又取得了長足的發(fā)展，揚州說書藝術(shù)也穩(wěn)步發(fā)展。趙昌智《對復(fù)興揚州評話的觀察與思考》一文提到，“以晚清及民國為例，其時，揚州經(jīng)濟已衰落，而揚州評話藝人仍有二三百人之多，且流派紛呈，同光年間最著名的有龔午亭的《清風閘》、金國燦的《平妖傳》、鄧光斗和宋承章的《水滸》、李國輝與藍玉春的《三國》、鄧明陽的《八竅珠》、王坤山的《綠牡丹》等等。嗣后，《水滸》更有堂門章門、王派馬派，《三國》有‘八駿馬、康派吳派，《清風閘》有文辣武辣，《八竅珠》、《綠牡丹》、《施公案》等各有不同派流和師承?！?

二、揚州說書藝術(shù)盡顯市井風情

“王派《水滸》”的《武松》是揚州評話當之無愧的藝術(shù)形態(tài)典范。老舍先生曾盛譽：“《武松》是一部大著作，字數(shù)雖多，讀起來卻不吃力；處處引人入勝，不忍釋手；這真是一部大著作！無以名之，我姑且管它叫作通俗史詩吧！”（老舍，《談<武松>》，《王派<水滸>評論集》中國曲藝出版社，1990年）

“通俗史詩”這一說法簡直妙極了，既是對《武松》全書的高度評價，也是對《武松》內(nèi)容的極佳注腳。《武松》取材于《水滸傳》，所說內(nèi)容占《水滸傳》全書的十分之一左右，而一部《武松》的文字，就與《水滸傳》相當，等于擴展了十倍?？梢哉f，多出來的文字，除了文字的潤色、細節(jié)的刻畫之外，大量都是對市井生活的描寫。

如《景陽岡打虎》一段，對應(yīng)《水滸傳·橫?？げ襁M留賓，景陽岡武松打虎》，里面有一段不足百字的插曲：

武松吃得口滑，只顧要吃；去身邊取出些碎銀子，叫道：“主人家，你且來看我銀子！還你酒肉錢夠麼？”酒家看了道：“有馀，還有些貼錢與你。”

評話《武松》則由此衍生出一段四五千字妙趣橫生的小故事，其中多出了小老板和店小二兩個角色：

……銀子稱過了，（小老板）低頭望望武松的臉色：“爺駕，你老人家這塊銀子是一兩……還欠一分吶！”

哪曉得這個小二老早就站在柜臺外面，眼睛眨都不眨，也望著這塊銀子?？匆娦±习逡易永镱^撂，忙說：“哎，小老板，這塊銀子莫忙撂哦，客家說了，多余的賞給我的，你東家不領(lǐng)賞，該我小二領(lǐng)賞呀?？腿藙偛懦粤怂腻X五，這銀子不是九錢九嘛，你把這塊銀子直接給我，我把四錢五分銀子酒賬給你?！薄澳氵@個人太啰嗦了！我告訴你，他這塊銀子九錢九，吃了四錢五，多余的賞給你，我找五錢四給你不是一樣嗎？”“喂，不，不不不！小老板，你把這塊銀子給我，我找給你?！薄澳阏椅?，我找你，不是一個說法嗎？”……

這個故事原書中雖然沒有，但說書人卻做了合理的想象，為觀眾描述了一段活脫脫的市井情景劇，將小老板、小二的市儈氣演說得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揚州評話的另一部代表書目《皮五辣子》，更直接是一部以市井生活為主題，以市井人物為主角的書目，其塑造得可愛又可恨、可惜又可敬的皮五形象，在中國文學(xué)史上幾乎是第一個。據(jù)筆者不完全統(tǒng)計，楊明坤口述版《皮五辣子》共刻畫了有名有姓或有代號、有語言活動的各色人物近400個，包含了各行各業(yè)、三教九流，如潑皮無賴，除了主人公皮五，還有王二、楊盤、齉鼻子、哭寶子、賈油、史半吊子等；官府人物有包公、縣太爺、孫大理、衙門大爺、執(zhí)刑小伙等；市井商販有賣菜的倪四、殺豬的倪三、張三辣，賣粉團的王有才，賣繃床的王義順，開當鋪的汪朝奉等；女性有孫孝姑、孫強氏、張媽媽、倪四妻子、買菜的女奶奶等。此外，書中的人物還有媒婆、轎夫、工匠、廚師、跑堂的……大部分是市井人物。

《皮五辣子》對揚州市井生活的刻畫是不遺余力的，幾乎可以稱作是揚州市井文化一部活的《百科全書》，是一幅鮮活生動的口頭版《清明上河圖》。

《皮五辣子》故事發(fā)生地名為定遠，實為揚州，對最能體現(xiàn)揚州市井文化的教場，該書不惜筆墨，洋洋灑灑，讓聽眾頓生神往之感。

要問定遠什么地方最熱鬧，那就是教場。教場啊，就是過去城守營的教軍場。這個地方在縣城中心，是一踏平陽，一片廣場。哪曉得在那個太平年間，教軍不教軍無所謂，城守營的大老爺對這事也嫌煩，幾乎是長年不教軍。來喲，這么大個地方成年空著派什么用呢？江湖上的客人，江湖上的朋友，找到這個地方了。一開始，什么算命的、打卦的、測字的先生，到這塊來擺擺攤子。接下來，打拳的、唱小唱的、玩雜耍的，也到這塊撂個攤子。來的玩意多了，看閑的百姓就多了。人一多，商機就出現(xiàn)了，什么做買的、做賣的、挑擔的、推車的、賣桶的、賣菜的，都到了。到了小中，或者到了下午，又是下餛飩的，又是賣湯圓的，又是烙燒餅的，又是賣洋糖芋眼粥的，五花八門全有了。有些大商家看到了：咹，這個地方人多，是風水寶地，就到這塊開茶館，接著又有人開酒樓，這一來教場這一帶熱鬧起來了。每天是人來人往，特別到了四時八節(jié)，乖乖隆的咚，直接是人山人海！這定遠人沒得事都歡喜到教場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什么？好玩啊。有事路過這個地方，過來轉(zhuǎn)轉(zhuǎn)。沒得事不路過這個地方，也過來轉(zhuǎn)轉(zhuǎn)。

無獨有偶，李真、徐德明新創(chuàng)作的揚州評話《王少堂》，（廣陵書社，2008年，曾獲中國曲藝牡丹獎文學(xué)獎）對揚州教場也是情有獨鐘：

明朝江山穩(wěn)定了以后，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教場沒得用了，有錢的戶家就動腦筋，忙圈地，砌房子。沒錢的人就在教場中間，搭小棚子擺吃食攤子、打賣拳、玩猴把戲、做小本生意。經(jīng)過一二百年的經(jīng)營，那么大的一個教場，慢慢兒的變成了轅門橋街、教場街……這些人就這么在教場憑本事謀生，漸漸的在四周砌了不少房子，有的開茶館，有的開澡堂子，有的賣燒餅油條、油滋子、糖三角，有的開雀籠子店、擺小書攤子。中間這一塊空地，哪個都不許占用，留把左近的住戶來談閑、游玩。會踢毽子的比踢毽子，什么偷、跳、獨、環(huán)、岔，播摜、四雞、觸。會玩抖抖嗡子的來抖兩把。還有人在這個地方練氣功，玩五臟搬家，胃子腸子搬到胸口去了，肚子前皮后面貼在一起。這一塊地方逐漸成了揚州人休閑娛樂、品嘗各種美味的場所。

兩者詳略有別，各有側(cè)重，卻一樣鮮活生動，讓今天的聽眾能從書場中體會出百年前揚州教場的別樣風情。

三、揚州說書藝術(shù)與市井文化結(jié)合的余韻

筆者無從考證，金庸先生塑造韋小寶這個人物的時候，有沒有受到揚州說書藝術(shù)的影響，但他將這個人物的籍貫設(shè)定為揚州，卻是那樣的貼切。

說書藝術(shù)是通俗文學(xué)的一種，提起通俗文學(xué)，不能不說“鴛鴦蝴蝶派”。令人驚訝的是，李涵秋、畢倚紅、貢少芹、張碧梧、張丹斧、程善之等揚州籍作家竟撐起了“鴛鴦蝴蝶派”的半壁江山。為此，2016年，海峽兩岸學(xué)者還特地在揚州舉辦了“中國現(xiàn)代通俗文學(xué)與通俗文化學(xué)術(shù)研討會”和“揚州現(xiàn)代通俗作家作品學(xué)術(shù)研討會”。這么多通俗文學(xué)作家涌現(xiàn)于揚州，與揚州市井文化的滋養(yǎng)和說書藝術(shù)的發(fā)達是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guān)系的。“鴛鴦蝴蝶派”代表人物李涵秋的代表作《廣陵潮》即是以揚州社會生活為背景，里面還記載了一段妙趣橫生的揚州說書人充當歷史教師的故事：

至于那歷史的教習……柳春急不過，便有人薦給他在校場里一位講評話的先生。這先生名字叫做康國華?？祰A平時講說的評話，卻是《三國演義》，在各書場之中要推他為通場巨擘。這一天他上了講臺，學(xué)生正在那里交頭接耳，他卻冷不防從腰里掏出一塊非金非玉的玩意兒來，狠命地向桌上一拍，果然將那些學(xué)生喧囂鎮(zhèn)住，他遂整頓喉嚨，從趙子龍當陽救主說起，一直說到張翼德用樹枝子系在馬尾上，向密樹林中來往馳騁，假作疑兵。一霎時曹操率領(lǐng)大兵漫山遍野的追來，卻都畏懼張翼德威名，一字兒排列在灞陵橋北，互相觀望，兀的沒有一個人敢過來同老張戰(zhàn)三百回合。張飛見這光景須發(fā)倒指，不由虎吼了一聲?？祰A講到此處，忽然聳著肩兒，咧著口兒，頓時從舌尖上迸出一個春雷：“呀，曹賊快來納命！”這一聲真喊得出色，活是張翼德在此處一般。那些學(xué)生在先卻聽得津津有味，冷不防備從講說之間，驟聞虎吼，有幾個膽小的學(xué)生，早嚇得哭起來，一時間學(xué)堂大亂。

讓表演《三國演義》的康國華先生去充當歷史老師本是異想天開，但李涵秋描寫的康國華說書時的場景，卻是真真切切的，若沒在現(xiàn)場聽過康派的《三國》，是斷然寫不出來的。

李涵秋還與揚州彈詞前輩張麗夫有過交往。1944年的《揚州新報》刊載《李涵秋拜倒張麗夫》一文，說李涵秋很愛聽張麗夫的彈詞，每日風雨無阻，按時必到。甚至，李涵秋對友人說，假使張麗夫愿意提筆賣文的話，我一定擱筆，不敢與他爭衡。

今天，揚州說書藝術(shù)不僅依舊活躍于書場、茶樓，更走進了社區(qū)、學(xué)校。目前揚州市共有16個曲藝書場、先后開設(shè)6個曲藝興趣班，學(xué)生不出校門，老百姓不出小區(qū)門，就可以欣賞到地道的揚州曲藝，揚州說書藝術(shù)與揚州老百姓的生活聯(lián)系更為緊密了。揚州市曲藝研究所還與揚州電視臺合作，先后開辟了《今日生活》《綠楊茶館》《皮五新傳》等欄目，以揚州話演說揚州老百姓的故事，可謂揚州說書藝術(shù)新的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