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鄧春貴
阿 杰
※ 鄧春貴
那天下班,空曠的校園響起歌曲《同桌的你》。熟悉的歌詞和旋律,使我一下子想起大學(xué)時代:那時,我和舍友阿杰常抱一把吉他,倚著鐵架床,輕彈淺唱。
阿杰對此歌情有獨鐘,說是等練好了,便可以演唱給師妹小芳聽。我問你小子是不是打人家的歪念呀?阿杰撥浪鼓似的搖頭,說那個少年不鐘情呀,愛了就要敢于表白嘛。師妹小芳,我見過。一頭齊耳的短發(fā),走路虎虎生風(fēng)。課余時間捧一本英語課本于學(xué)院廣場的榕樹下,若無其人地朗讀。笑起來,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齒和兩個小酒窩,并習(xí)慣性把頭微微歪向一邊。阿杰說,那是一種小鳥依人的溫柔呢,我喜歡她呀。
等阿杰把《同桌的你》彈唱的出神入化時,他和小芬便真的戀上了。于是,阿杰也像小芳一樣,拿著一本英語書在榕樹下讀。大學(xué)畢業(yè)后,兩人便結(jié)婚??苫楹髢赡?,兩人就離了。
離婚的事,阿杰不愿多說。也沒人想打聽?,F(xiàn)在的婚姻,就像路上行駛的兩輛車,開著開著,“嘀”一聲響,其中一輛便轉(zhuǎn)彎離開,開上另一條道。剩下的一輛,或繼續(xù)前進(jìn),或停滯不前,也有跟著拐彎,貼著車屁股哭哭啼啼的……,不一而足。
畢業(yè)后,我和阿杰常電話聯(lián)系,但少見面。在“相識15年”的同學(xué)聚會上,大家都喝了不少,當(dāng)晚唱K, 有人點了《同桌的你》,唱著唱著,旁聽的阿杰面對電視屏幕,便悄然落淚。歌聲回旋中,他最后竟趴在茶幾上,抽泣起來。我問,杰哥你怎啦?他抬起淚眼,哽咽著說,“小芳現(xiàn)在過得不好!我想念她了!”
唉,這個阿杰。離就離了,何苦還這么牽掛啊。
“當(dāng)年‘裸’離,你不是把兩人一起供貸的房子都劃給小芳了么?”我輕撫阿杰的肩膀,安慰他說。
“真正愛一場,不容易!特別是女人年輕的時候?!卑⒔軗芾斯牡?fù)u頭,嘆聲說,“我寧愿自己過苦點,也不想委屈她?,F(xiàn)在仍是這個心啊!”
……
唉,這個阿杰,現(xiàn)在境況如何呢?我想到此,我停在校道邊,給阿杰打電話。
“阿杰,在哪呀?”“在醫(yī)院?!薄霸趺蠢玻俊薄袄细改X中風(fēng),已半年。”“……”“有請人照顧么?”“有啊。但下班后,自己還得來?!薄靶量喟。值?!”“是這樣的啦。自己照料才放心。”“要不在朋友群發(fā)個‘輕松籌’吧?”“不了。自己扛吧。再說,朋友們也不容易?!薄澳?,多保重!”“大家保重!”
“大家保重!”我前幾年在外地工作,每次假期回來見阿杰,分別時阿杰都會這樣和我告別。有一次,兩人夜晚話別后,我在他學(xué)校門口打的離開,車開出好長一段路,我回頭望:阿杰仍愣在分別的原地,朝車子離開的方向遙望?!谴我娒娌痪?,阿杰便和妻子離婚。
我放下手機(jī),心里覺得又甜又苦。生活是美好的,可生活中的人,卻總在某個時候便失去一些美好。
或許,只要天空仍是蔚藍(lán)的,人們便會有所期待地過下去把。此時,校園里,老狼那滄桑的喉音,正在深情的回響——
那時候天總是很藍(lán) 日子總過得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