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游閩臺
——林垂立閩南語歌曲創(chuàng)作中的情感觸點

■張琨琨(閩南師范大學藝術學院)

悠游閩臺
——林垂立閩南語歌曲創(chuàng)作中的情感觸點

■張琨琨(閩南師范大學藝術學院)

寶島臺灣與距其130公里相隔的福建屬于我國臺灣海峽兩岸文化副區(qū)，亦即我們通常所說的閩臺文化副區(qū)，它們隔海相望，地質構造屬同一整體。臺灣史前文化的淵源始于祖國大陸，臺灣史前文化的許多重要特征與祖國大陸的相一致。臺灣、福建兩省在地域、歷史、文化、藝術等多個方面淵源深遠，相互影響、相互融合。閩南、臺灣兩地使用閩南語，為漢語閩語一種，最早由閩南傳入臺灣。宋代以來，泉州不斷發(fā)展為重要的貿易商港，交通便利，很多閩南人移居海外，一部分移居到臺灣，同時將閩南語傳入臺灣。明末以后，多種歷史原因閩南人幾次大規(guī)模到臺灣墾荒，人口量約占臺灣人口80%，臺民皆徙自閩之漳州、泉州、粵之潮州、嘉應州，其起居、服食、祀祭、婚喪、悉本土風，與內地無甚殊異。也因此，形成了閩南語在臺灣普遍使用的現(xiàn)象，閩南風俗、習慣、文化、音樂也在臺灣植根繁衍，使用閩南語歌唱的民間歌曲滋養(yǎng)著臺灣音樂的發(fā)展，成為臺灣音樂的肥沃土壤。

臺灣閩南語（創(chuàng)作）歌曲的產生、傳唱和流行在20世紀30年代之后，與特定的時代背景相關，也與祖國大陸閩南文化、閩南民歌相關，還與臺灣民眾的生活、情感相關，帶著深厚的閩南民歌烙印。臺灣著名歌曲作家、金牌音樂制作人林垂立先生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往返于兩岸,在閩南語歌曲創(chuàng)作、制作以及促進閩臺兩岸閩南語歌曲融合與發(fā)展方面做出了諸多貢獻，筆者多次采訪林先生并進行深入的作品探討,作品豐富的情感觸點成為林氏閩南語歌曲扣人心弦的重要特征,并且其歌曲背后蘊含豐厚的閩南文化內涵以及傳承使命。

■源于生活的濃郁情誼

豐富的生活經(jīng)歷給予林先生充沛的創(chuàng)作素材與情感源泉，歌迷認識林先生的第一首歌《車站》當中就濃濃的父母親情就感動了所有聽眾的內心。創(chuàng)作這首作品有一幕真實的場景：因為家族兄弟之間一些問題，導致家里事業(yè)的變故，林垂立的父母不得不避走他鄉(xiāng)?；疖囌驹屡_上，林垂立看著的發(fā)髻已泛青絲的父母拎著兩只大箱子互相攙扶著漸漸遠去，內心有無限的不舍與牽掛，那夜林垂立覺得是自己人生的轉折點……送別父母的那一幕情景在林先生的記憶中留下?lián)]之不去的情懷，《車站》這首歌曲從心底泉涌而出。

1992年作品錄制出來，這種扣人心弦的情愫征服了廣大聽眾心，作品榮獲臺灣“金曲獎”年度最佳歌曲、銷售總冠軍，突破100萬張。這種用情景刻畫的方式傾訴情意，生動而別致，也成為林氏歌曲創(chuàng)作的主要風格之一。所以林垂立說他創(chuàng)作的歌曲是自己的生活日志，每一首歌都有生活的影子?！盁o聊的春風伴阮流浪,孤孤單單誰人體諒，我在他鄉(xiāng)受盡風霜，你在故鄉(xiāng)著愛保重，中秋月暝露水重，山頂?shù)呢酌⒁惨呀?jīng)紅，春夏秋冬一天過一天，對你的思念,為何離抹開阮的夢”。這一幕情景誰人感受不到離家人在外的孤單？同時也感覺得到絲絲沁人心脾的思念。這首作品《想厝的心情》描繪的情境背后也有一段刻骨銘心的經(jīng)歷。

在1987年的時候，劉曉慶女士與林垂立有一面之緣并談及合作一事，為了這一簡單的約定，1990年之后的3年時間，林垂立數(shù)次跨越海峽、輾轉香港、旅居北京，執(zhí)著、努力的爭取與劉曉慶女士商談歌曲唱、做的事。但幾年來一直難以有機會與劉曉慶女士會面和商談······拖著疲憊身體、失望的心情，在一次返程的列車臥鋪車廂里，林垂立邂逅了一個姑娘，兩人在二十幾個小時漫長的車程中成了朋友。原來姑娘是成都近郊育幼院負責照顧老年人的工作人員，她從高中開始就在這家育幼院做義工，畢業(yè)后選擇繼續(xù)留在那里，用青春與關愛陪伴那些孤獨的老年人，把看護老人作為自己的人生事業(yè)!此行是專程到北師大進修護理老年人的專業(yè)知識。

面前這個單純、善良的小姑娘，她盡管平凡但卻高尚的職業(yè)、品德與經(jīng)歷讓林垂立肅然起敬！姑娘沒有給林垂立留下名字，留了自己的人生信條與他共勉：愛心、關心、耐心，這個人生信條給林垂立極大的鼓勵，也開啟了他心靈的另一扇大門，林垂立把這“三顆心”一直記在心里指引方向，同時深深的牽掛和祝福這位心靈美好的姑娘，這些情感用歌曲《想厝的心情》流淌出來。所以林垂立大部分作品都是自己完成詞曲創(chuàng)作，說他的歌曲是自己的生活日志，每一首歌都有生活的影子，這些真實的生活感觸碰撞兩岸無數(shù)的聽眾的心底、蕩起共鳴！

■穿越海峽的兩岸情思

如同地理版塊中臺灣與閩南屬同一整體一樣，講著閩南話的臺灣人與大陸的閩南人血脈相連、情意難舍。2007年尋根的足跡讓林先生踏上了泉州這片鄉(xiāng)土，這片奇妙的土地啊，人們使用同樣的語言——閩南語鄉(xiāng)音與林先生交流、老少異口同聲唱起《車站》，林先生與鄉(xiāng)親之間沒有絲毫的陌生，彼此就似久違的親人，親切而溫暖。濃濃的鄉(xiāng)情激蕩著林先生的心底流淌出優(yōu)美的旋律，尋根的情懷催生佳作不斷。

《感動》便是應運而生的佳作之一，林垂立先生的這份“感動”由來已久，這份感動是多種情誼積淀的表達。林先生居住在臺北山上的鄰居是一位隨國民黨部隊到臺灣的軍人叔叔，林先生一家與老人彼此關照，建立了濃厚的情誼。盡管鄰里和睦，但作曲家仍然感受得到老人暮年無依無靠，遙望海峽思鄉(xiāng)意切。這份海峽兩頭彼此牽掛的情思又豈是這一位叔叔獨有？林先生內心深處不也埋著去大陸尋根的種子？臺灣島上多少閩南人懷揣著穿越海峽尋根尋祖、與妻兒團聚的

愿望？

在2003年瘟疫SARS病毒在全球爆發(fā)時，林先生目睹了臺灣的醫(yī)護工作者奮不顧身搶救傷病場面，同時在一道海峽之隔的大陸也有許多白衣天使的楷模舍己救人，這場沒有煙火的戰(zhàn)爭中許多生命為他人生命得到延續(xù)悄然逝去。兩岸同胞抵抗瘟疫時共同表現(xiàn)出來友愛、勇敢、奉獻的這些中華民族的精神深深感動著作曲家并積淀在作曲家的血液中。

終于，2007年林先生如愿以償踏上回鄉(xiāng)的征程，生活在充滿著鄉(xiāng)音鄉(xiāng)情的故鄉(xiāng)。林先生同樣深切地感受到大陸的同胞對臺灣親屬的無盡的想念，祖國對臺灣熱切的盼歸。作曲家內心的不平靜再也不能抑制，一個個閩臺同胞彼此思念的故事、一幅幅閩臺兩岸人民不畏困難努力拼搏的畫面、一股股血濃于水的海峽兩岸情誼在林先生內心涌動，《感動》這首作品噴流而成。

作品依舊是林式樸實的語言風格，甚至略口語化，就像聊家常。這樣的語言配合平穩(wěn)、親切的訴說型主題曲調，自然而然一股思念之泉涌出心間，娓娓道來地傾訴著多年來彼此隔海相望的相思之情。這種情誼不僅溫暖，這情誼也點燃了閩臺人古來形成勇敢拼搏的特質。閩臺人富有這種贏得起也輸?shù)闷?，跌倒了爬起來再干，不怕血本無歸的心理素質，所以在商海洶涌的風浪中，經(jīng)得起考驗，最終成為勝利者。作品中“曾經(jīng)有詛咒，永遠欲好好打拼。如今有你做伴，勇敢勇敢勇敢向前行”準確體現(xiàn)了這特性。第二樂段曲調從小調式的柔婉轉入大調式的明亮，音域也由一個五度大跳進入到高音區(qū)，旋律鏗鏘有力起來，配合歌詞“你是太陽指點我人生方向，你是月娘珍惜我出外靈魂”。這樣的語句中有鄉(xiāng)情給予的力量，亦有鄉(xiāng)情中深厚的關懷。這種運用短小歌曲的結構表現(xiàn)多層次的思鄉(xiāng)情感，并展示思鄉(xiāng)情感中閩南人骨子里拼搏不息的精神面貌的歌曲，是閩臺閩南語歌曲表現(xiàn)閩臺相思之情方式上的突破。這首傳遞著兩岸彼此情思與力量的歌曲，“感動”了無數(shù)兩岸的同胞。

臺灣與大陸一道海峽，閩南人曾經(jīng)乘船渡海移居臺灣，篳路藍縷啟山林，明清以來依靠“船來船往”與大陸同胞往來，渡船成為牽系著兩岸的情誼綿延不斷的重要媒介。過往一段，海峽兩岸同胞互通受阻，兩岸人民彼此思念之情甚切。直到新世紀以來兩岸實現(xiàn)了從小三通到大三通的全面互通，終于航船再次往返于海峽，傳遞彼此的情誼，海上重新蕩起兩岸同胞的思念與歡笑。《船來船往》是林先生為同名電視劇創(chuàng)作的一首主題曲，也是表達兩岸情思的又一力作。與《感動》的表現(xiàn)方式有所不同，《船來船往》整首作品的情感是建立在愉快的基調上，體現(xiàn)閩臺兩岸互通親人相逢的喜悅，同時還準確反映出兩岸閩南人拼搏、團結的精神。閩南人自古從中原到閩一代蠻夷之地墾荒，養(yǎng)成了吃苦耐勞的品格，后來一部分閩南人遷徙到臺灣開荒繼承著這樣的精神。因此勤懇踏實的品質亦是引起兩岸親情共鳴的重要因素，兩岸閩南人在彼此惦念中相互欣賞并且彼此鼓勵，《船來船往》這首作品就是運用輕松的旋律與語言卻同時深刻、準確地反映出這些情感內涵：“船頭抓方向，船尾做袂暈，雖然海涌強，強袂過我的理想……船來船往海面上，海鳥逐著海波浪，你我見面是笑容，原來他鄉(xiāng)是故鄉(xiāng)”……

■根植兩岸的習俗文化

從創(chuàng)作第一首閩南語歌曲開始，林先生便自覺地承擔起了傳承閩南文化的責任。用母語歌唱、用母語傳遞閩南人的文化印記，用一首一首的好歌呈現(xiàn)著異彩紛呈的閩南文化習俗。閩南人“由于特殊的地理條件和人文歷史，閩臺地區(qū)比較完整地保存中原文化的股份，形成于宋代并集中體現(xiàn)中國綱常倫理精華的閩學，對閩臺社會產生重大影響。因此，在歷史上，閩臺人民具有比較強烈的民族氣節(jié)，反映在宗教信仰上，對忠臣名將特別崇拜。關圣帝君亦稱關老爺、帝爺公，在閩南、臺灣（有史考證臺灣的關帝信仰由大陸傳入）有眾多的忠實信仰者。其名關羽，蜀國赫赫戰(zhàn)將，集忠、義、勇、武的品格于一身，并兼具“仁、義、禮、智、信”傳統(tǒng)美德，是歷代君王推崇的英雄，清順治皇帝給予“忠義神武關圣大帝”最高封號。閩南人對關帝爺?shù)男叛鲋吝t始于宋代，延續(xù)至今。每年中元舉行隆重的迎神賽會，關圣帝君列于眾神之首并八抬大轎抬出，由此可見閩南人對關帝的崇敬與重視。

用閩南語歌曲表達對關帝爺敬仰和贊頌的想法由來已久，近期，林先生推出新作《帝爺公》。這首作品仍然歸屬閩南語流行歌曲范疇，但在創(chuàng)作、配器到演唱方式等方面巧妙的滲透著戲曲因素、節(jié)慶迎神傳統(tǒng)習俗的喜氣韻味，這樣的作品具有承擔文化、習俗傳承的功用。首先作品曲調具有時代親和力，是年輕人愿意接受和傳唱的音樂類型，在接受旋律的同時，作品當中蘊含的傳統(tǒng)元素也就潛移默化的被接受與繼承，成為現(xiàn)代人與傳統(tǒng)音樂接觸的一個切入點。其次，民俗迎神活動可能在傳承幾百年后只留下形式：喧鬧的氣氛、繁復的儀式。當面對威嚴的神像時，對關帝爺敬仰的意義很多時候成為盲點。《帝爺公》的創(chuàng)作承擔了闡釋圣關帝君信仰的任務：高亢的嗩吶與渾厚的中國鼓營造出迎神賽會的熟悉場景，第一樂段“偃月刀、赤兔馬”的描述簡練而清晰的把帝爺公的形象刻畫出來，第二、三樂段“免擱什么帝王將相，免擱什么衣錦還鄉(xiāng)，古今多少豪杰都付云煙中。只為百姓盡忠，只為人間正氣，才有萬世敬仰帝爺公”。寥寥數(shù)語的樂段已經(jīng)深刻地揭示出萬世敬仰帝爺公的真諦。

《狀元搏餅》也是表現(xiàn)閩南習俗的作品。中秋食餅是全國皆有的風俗，在閩南、臺灣食餅有一種特殊的方式“搏餅”。搏餅亦稱中秋戲餅，相傳為鄭成功在收復臺灣操練水師時遇中秋節(jié)慶，為寬釋兵士們思鄉(xiāng)之情、鼓舞作戰(zhàn)士氣，其部下構想出“戲餅”這種游戲。戲餅用的“會餅”由大小不一的63塊組成，模擬古代科舉四級考試將獎項分為六級：狀元、探花、榜眼、進士、舉人、秀才。贏取方式是取6個骰子在大海碗里輪流擲，主要規(guī)則是由點數(shù)4的多少評判獎級。此游戲極大緩解了軍中的思鄉(xiāng)情緒，上下同樂，并隨臺灣的收復進入島內，延傳至今成為全民喜愛中秋習俗。既然是老少同樂的民間習俗，“那要接地氣”用林先生的話來說，《狀元搏餅》這首作品用輕松的語言與音樂語匯描述著中秋搏餅整個活動的全過程：“月到中秋浯江金門城，家家戶戶搏狀元餅，五路英雄攏過來拼，囝仔聲、大人聲，阿公阿嬤大家搖豆仔拼輸贏?！边@場面熱烈生動，著實令人有身臨其境之感。

■情系傳承的文化使命

當林先生敏銳的音樂細胞觸碰到他豐富

人生經(jīng)歷時，《車站》《想厝的心情》等撞擊聽眾心靈火花的作品便應運而生。在往返于兩岸之間車、船的旅途中，繞人心弦的兩岸親情化為《感動》《船來船往》等佳作傳情達意。在濃郁的閩南民俗活動裝扮好節(jié)日的氛圍時，林先生情不自禁用歌曲記錄、傳遞這些民俗故事。假如說這些情感內涵的展示都是歌曲作家不自覺的音樂行為，那么傳承閩南文化尤其是對閩南語言的繼承，作曲家也自覺地承擔了這一使命，用其特別的方式，認真專注的開拓閩南語傳承新途徑。

在長期兩岸文化傳遞以及創(chuàng)作、傳播閩南語歌曲的過程中，林先生深深感受到閩南語的傳承和發(fā)展正呈現(xiàn)著弱化的趨勢。同時敏銳的提出：母語文化的推廣最重要的是向下扎根，從孩童做起。梳理、分析相關資料，可以印證作曲家自覺的這份使命有著必要性、緊迫性。

首先在喜愛度、普及率方面，在成年人中閩南語還是有優(yōu)勢的，從陳燕玲、林華東《閩南方言的現(xiàn)狀與未來》的調查研究中可以看到，兩岸五地廈門、漳州、泉州、潮汕以及臺灣被調查的1965份問卷中，對閩南語的熱愛比率是較高的，從66.4%～77.6%，并且其中99%的被調查者具有閩南語的使用能力，被調查者中絕大部分意愿讓自己的孩子傳承、學習閩南語。但據(jù)這份調查中顯示，接受調查者對閩南語的情感一項，年齡越大情感越濃，也就是閩南語情感隨人群年輕化而遞減。在黃瑾、許藝芬《閩南幼兒語言態(tài)度與習得狀況分析》中，就驗證了這一調查結果。在接受調查的廈漳4所幼兒園77名幼兒中，幼兒對閩南語掌握總體水平較低，完全不理解閩南語的幼兒超過半數(shù)，這與他們的父母使用語言的習慣有著密切的關系。接受調查幼兒的父母大部分是年輕的80后，由于推廣普通話的穩(wěn)固政策等原因，所以他們交際、生活習慣以使用普通話為主，從而對閩南語感情不深厚，這些年輕父母的觀念和行為潛移默化的影響著孩子，產生了閩南幼兒不僅對閩南語的習得水平低，且對閩南語的語言態(tài)度也遠不如普通話和英語，閩南語的發(fā)展現(xiàn)狀令人堪憂。

面對這種傳承的裂痕，盡管政府相關單位積極地將母語教育納入基礎教育中，但在學校集體教學中涉及到閩南語的教學分量亦嚴重不足，這些因素導致小朋友難以汲取到閩南文化的汁、韻，從而導致難以從根源上原汁原味地繼承閩南文化的障礙。林先生深切地感知到這種屏障，他說，“有時候，我很想把我走過的那一段歲月，那個時代背景上演的情景，像說故事一樣的，告訴我的孩子。只是我發(fā)現(xiàn)，社會的變遷，我會的語言和文字，好像不能這么百分百的與孩子溝通。所以，我驚覺我所深深記憶的閩南語文化，我們活著的那個過去的時代，正逐漸被抹平。”

針對這一嚴峻的問題，作曲家思考閩南語文化應透過音樂及影像的記錄，讓新科技為舊文化永續(xù)扎根，把這珍貴的文化遺產傳承下去，留給后代的子孫。作曲家首先有針對性地為漳州創(chuàng)作了兩套“教材”：《漳州市閩南語少兒鄉(xiāng)土讀本》、《車站音樂百寶箱》。

《漳州市閩南語少兒鄉(xiāng)土讀本》是林先生為兒童創(chuàng)作的閩南語歌曲集成，這套教材將創(chuàng)作的閩南語歌曲與動漫及有聲CD相結合。讀本采用唱游方式以輕松愉快的歌謠、動畫讓少兒(幼兒園至小學低年級)，在哼唱中輕松學習閩南語。其歌曲內容按主題分類，從“認識自己”開始，繼而延伸到家人、朋友、同學、居住環(huán)境等與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人、事、物。這樣貼近生活元素的學習方式符合少兒生理、心理特點，有助于學會、消化和吸收。每一首閩南語兒歌的學習同時會涉及相關的閩南語文化內涵的拓展，以歌曲《我的面》（吳銘進詞）為例：

目眉彎彎笑微微

目睭金金看天星

耳仔勾勾聽歌詩

鼻仔啄啄鼻芳味

喙唇紅紅點胭脂

上圖是動漫教授的環(huán)節(jié)，幼兒期的小朋友學習認識自己的五官及功能。學曲、唱詞這都是音樂的本體，透過本體的學習后，設有與歌詞內容相關的詞語解釋、生詞造句、俗語欣賞、閩南知識問答、趣味練習等環(huán)節(jié)，每個環(huán)節(jié)配合另行制作的多媒體光碟。這個過程小朋友不僅學唱會歌曲，并懂得其中文字的意思，學會使用，同時深入淺出汲取到閩南語言文學、民間俗語等純正的閩南文化精髓。作曲家認為：“除了學校的母語教學外，家庭間的親子互動及團體間的共同活動，都是推動母語教育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因此教材的設計模式易于家長與小朋友在家庭環(huán)境中即可進行，打開多媒體輕松、有趣、豐富的教學流程便隨時隨地開啟。

讀本的特色之處還在于將閩南諺語編歌入唱，讓小朋友更能體會閩南語言的奧妙實是難能可貴，在未來的編撰中，歌曲內容還將收錄更多的漳州本地風土民情，如土樓、風動石、南山寺、云洞巖等著名景點的介紹，以及漳州豐沛物產，如“六大名果”蘆柑、荔枝、香蕉、龍眼、柚子、菠蘿，“三大名花”水仙花、茶花、蘭花，抑或是歷史人文，如開漳圣王陳元光；民族英雄、文化巨子黃道周等，及兩岸閩臺文化!這樣以歌曲為載體的閩南語音、文化傳承模式，極易于讓幼兒感知、感覺到文化，并自然而然的作為閩南音樂文化的承載體。

《車站音樂百寶箱》是一套結合原創(chuàng)手繪繪本、影音、動畫多媒體的創(chuàng)新作品，由林老師《車站》《春夏秋冬》《感謝你的愛》《想厝的心情》《一步一腳印》等成名作以及多首健康曲風、適合小朋友的閩南語歌曲共20首編撰而成。這些作品以適合兒童的配器方式重新編曲，由臺灣多所學校適齡小朋友的音色、音域完成演唱、帶動唱的錄制。20首作品全部制作情景故事動畫MV,并集結本土許多年輕有才華的繪圖人才，將動畫MV里每一首原創(chuàng)故事，一筆一畫繪制成冊，創(chuàng)作出首批閩南語的原創(chuàng)兒童手繪繪本?！盾囌疽魳钒賹毾洹芬砸魳纷髌窞榍腥朦c，以豐富的內容及形式引發(fā)兒童學習閩南語的興趣讓兒童自發(fā)而自然地接觸閩南語，并能作為母語教學輔助之課外優(yōu)良讀本，幫助推動閩南語學習，同時成為閩南語文化的演繹及紀錄方式。

林垂立先生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不斷創(chuàng)作出優(yōu)秀的作品。用樸素的語言、洗練的結構表達最貼近生活的各種情感，這些情感能夠碰觸到每個人內心深處的親情、愛情，道出生活歷練中的艱辛與歡樂。這些多角度、真實生活情感的抒發(fā)滌蕩著心底，映射出閩臺人民彼此生活的影子，這使得它們能穿越海峽兩岸廣為傳唱。林先生用他的音樂歌唱兩岸親情，展示閩臺習俗文化，但撥開作品

通俗易懂的語言、朗朗上口的曲調背后，蘊藏著閩臺閩南人共同編織的歷史情緣，揭示出兩岸人水乳交融的血脈情思，以及深深植根于臺灣、閩南海峽兩岸人性格中樂觀、拼搏的人文精神。這些絲絲扣扣兩岸共用的語言、共同的文化，相融的藝術、不可割舍的骨肉情誼必須傳遞、傳播、傳承下去！臺灣歌曲作家林垂立先生自覺、自愿承擔這份的歷史責任，將閩南語歌曲的創(chuàng)作融入孩童時期的教育，并完成高品質的特色教材，大力推進閩南語向下扎根的舉措。閩南語歌曲作家林垂立是眾多臺灣歌曲作家中的代表之一，是閩臺兩岸音樂人士的一份子，更是中華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員，他的歌曲作品中的情感亦是所有中華兒女真切情感的表現(xiàn)。

注：本課題為福建省教育廳社會科學研究項目，項目號JBS14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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