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和親近

河南科技學院/趙長春

信任和親近

河南科技學院/趙長春

二樓陽臺前有棵香椿樹。幾根絲瓜爬上來，竟然籠罩了許多秘密。

比如一只鴿子和她的巢。或者說是三只鴿子。因為那只母鴿子在孵化兩只蛋。

很偶然，我發(fā)現(xiàn)了她們。首先是她。我覺得前兩天看到的那幾根絲瓜可以摘了，就走近了窗戶，推開玻璃窗，伸手去摘最近的那根絲瓜。

——我突然停了手！

一只鴿子，回了頭，與我對望。綠豆大小水汪汪的眼睛骨碌碌地轉(zhuǎn)著，她不叫，就那么地看著我，而我的手與她相距至多就半尺遠的距離！

她的巢，一捧大小，恰到好處地利用了香椿樹細小的枝杈，就是幾團細草和些許羽毛，被樹葉和絲瓜葉包圍著。

我真的沒有發(fā)現(xiàn)。她沒有飛走，眼睛中流露出一種提防、無奈、警惕。如果我再往前探手，她可能會立即飛起來。

我慢慢地收回身子，沖她輕輕地點點頭。然后悄悄地關上窗子。我真怕驚擾了她。隔著玻璃，我們彼此之間，就這么近?？墒?，我們好像又都存在著深深的擔心。于我，我怕她一走了之。于她呢？

從小所受到的教育中，鴿子是吉祥之物，和燕子一樣，在誰家屋中、檐前筑巢、做窩，誰家從心里高興。我感謝這只鴿子對我的信任：就這樣地面對面時，她也沒有飛走。

過了幾天，我才明白了這一秘密。她在孵蛋，兩只。那天中午，我又悄悄靠近窗子，她不在。可是，巢中卻有兩只蛋，白白的，在窩的中間。鴿子不在，窩顯出了全貌。實在是太簡陋了，不擋風，不遮雨，甚至風稍一大就會把它給掀掉。這樣的擔心中，我真想幫助她加固一下，或者放上一些細軟……想一想，還是算了，不打擾就是最好的愛與愛護。

隔三岔五，我便到陽臺前看一看。有時她在，有時她不在。不在時，兩枚白白的蛋，朝著天。她在時，就那么靜靜地臥著，回頭看著我，骨碌碌地。她一定能感知我的到來，在她不在的時候，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許放心。

我更多地關注了天氣，特別是下雨的日子、刮風的日子。我擔心她和她的孩子們。我祈盼晴好，雖然我園中的菜們需要雨水。

后來，再帶了相機去，她不再看我，雖然知道我的到來。要么是我們已經(jīng)熟悉了，要么是她已經(jīng)完全投入到了孵化下一代的專心致志中……

我決定不再來看，任那些絲瓜長老吧，長老了，留種子，刷碗，掛在梢頭，都是風景。

大概半月后，我又一次去，她不在，巢中卻有一只雛鴿！它那么弱小，發(fā)現(xiàn)了我的到來后，就翕動著軟翅，一掙一掙地。我不知道另一只是否也安全出生。我想端起相機，又一想，千萬別驚擾著它了，于是趕緊后退，還是走了……

寫這些文字的時候，香椿樹上只留下一只空巢了。還有幾粒干白的鴿子糞。我不知道她和她的孩子去了哪里，是否安好？

——其實，我，我們，都是這個世界的借居者，都是過客。

那棵樹不是我的，陽臺也不是我的，只是我暫時借用而已。整個世界，對于鴿子來說，也不過是她過往的空間。

可是，我們?yōu)槭裁床荒芨玫匦湃魏陀H近呢？我總想盼望她留下來，而她隨時都準備離開！要是沒有這薄薄的玻璃窗，她還有什么可以憑借和信賴呢，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