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洪梅
(吉林大學外國語學院 吉林 長春 130012)
透過《詹思敏》看巴拉蒂·穆克爾吉的自傳性書寫
孫洪梅
(吉林大學外國語學院 吉林 長春 130012)
芭拉蒂·穆克爾吉(Bharati Mukherjee),作為當代印度英語文學最重要的女性作家之一,也是當代流散文學與女性文學的代表。穆克爾吉很擅長從自己的生活經(jīng)歷中汲取素材,創(chuàng)作具有鮮明的自傳性特征。本文試圖以穆克爾吉的生活經(jīng)歷為基礎(chǔ),通過分析《詹思敏》中的移民形象與女性形象,揭示她創(chuàng)作中的自我書寫。這對進一步理解穆克爾吉的創(chuàng)作,更好地把握她對移民的跨文化生存及其女性主義立場具有一定的價值。
《詹思敏》;巴拉蒂·穆克爾吉;自傳性書寫
前言
縱觀穆克爾吉的多部作品,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移民的生活狀態(tài)和女性的自我解放一直是其所關(guān)注的重要主題。在她的作品中,穆克爾吉不僅展現(xiàn)了移民尤其是女性移民移民痛苦的流散生活,掙扎在異質(zhì)文化中的疏離感與落感,試圖融入新生活的孤獨和挫敗感,也描寫了移民放棄原始文化身份迎接新文化身份的決心,以及對新身份新生活的美好憧憬。而這個從流散到定居的轉(zhuǎn)變歷程也正反映了穆克爾吉的移民觀和女性觀,并隨著自身經(jīng)歷及生活環(huán)境的變化在不斷改變著,她的創(chuàng)作即反映了其自己真實的生活狀態(tài),也融合了她對移民和女性的大膽設(shè)想。穆克爾吉的創(chuàng)作展現(xiàn)了其成長歷程,具有很強的自傳色彩。
移民,作為全球化進程的必然產(chǎn)物,使越來越多的人被迫或主動離開家鄉(xiāng)、來到異域他鄉(xiāng)成為一種趨勢。但因文化經(jīng)驗破碎產(chǎn)生的焦慮感和文化身份錯位的孤獨感,讓人們深陷文化歸屬的危機。在這樣的背景下,流散文學成為當代文學的重要一支。流散文學最突出的特征是自傳性書寫,流散作家通常從自身經(jīng)歷出發(fā),展現(xiàn)移民的文化身份危機,不斷思考造成文化身份危機的深層次原因,并通過回憶自我經(jīng)歷來確定文化身份。他們?yōu)榱巳谌胛鞣街髁魃鐣?,必須有意識地將自己的身份西方化,又必須通過自己的新身份來辨認原始身份,在不斷探索中實現(xiàn)異質(zhì)文化的平衡。正是這種身體與心靈的雙重流散使流散作家對自我的認識更加深刻,而自我書寫是表達自我的最佳方式。
此外,自我書寫在女性寫作中占有重要地位。女性作家與自我書寫之間存在著穩(wěn)定而特殊的聯(lián)系,其中原因之一就是,父權(quán)社會的制約。女性只能通過書寫自我來探索被傳統(tǒng)漠視的女性世界,從而確認女性獨特的價值。此時,自我書寫就成了女性表達自我的工具,闡述她對自我與世界的理解,自我就是她們最好的書寫對象。另外,自我書寫也是女性建立女性話語權(quán)的重要途徑。女性作家通過自我書寫洞察到女性受壓迫的悲慘地位,意識到女性強大的創(chuàng)作力,她們通過寫作打破沉寂,贏得男權(quán)社會的關(guān)注,并鼓勵當代女性不斷解讀自我與世界。為此,移民女性作家的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自我書寫的特征最為明顯,如我們將要探討的印裔移民作家芭拉蒂·穆克爾吉,她的文學創(chuàng)作便是人生的寫照,反映作家從流散到定居的人生歷程的佐證。
芭拉蒂·穆克爾吉的文學創(chuàng)作在二十世紀的小說創(chuàng)作中具有不可替代的意義。她基于自己從漂泊流散者成長為積極移民者的生活經(jīng)歷,塑造了眾多個性鮮明的女主人公,書寫了移民流散定居與女性成長蛻變的過程。作為流散文學與女性文學的代表,她的創(chuàng)作表現(xiàn)出鮮明的自傳式特征。從一定意義上說,她的創(chuàng)作是一種變形的自傳。她曾對自己的一生做了簡短的描述:“我曾四次處于移民境地:八歲從印度到英國;二十歲從印度到美國;二十六歲從美國到加拿大;四十歲又由加拿大回到美國。每經(jīng)歷一次移民,我都變成了一個不同的人。”穆克爾吉長期旅居海外,從印度到歐洲,再到加拿大,最后定居美國的流散生活經(jīng)歷對穆克爾吉的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她在創(chuàng)作中往往基于自己在東西方文化中轉(zhuǎn)變的個人體驗,站在主人公的立場上重新回顧自己的移民經(jīng)歷,認識自我身份與世界,展現(xiàn)出在跨文化視野下移民從流散到定居的轉(zhuǎn)變過程。而在這過程中,持續(xù)不斷的異質(zhì)文化的碰撞,使她不斷地回答著每個移民都必須回答的問題,“我是誰?我屬于哪?”也正因如此,穆克爾吉將不同的生活階段選取、剪輯,將記憶碎片拼成一部部人生的備忘錄。穆克爾吉的文學創(chuàng)作分為前后兩期,前期(1972-1987)創(chuàng)作受奈保爾的影響較大,處于流亡心態(tài),流散寫作的特點較為突出,主要表現(xiàn)生活在異質(zhì)文化之間的移民的疏離感,對文化身份認同的困惑與焦慮,作品如《老虎的女兒》、《妻子》;后期(1988-至今)創(chuàng)作受拉什迪和伯拉德·馬拉納德的影響較大,此時的穆克爾吉處于定居狀態(tài),主要表現(xiàn)移民克服文化休克,適應(yīng)異國文化,接受新身份和新生活的生存狀態(tài),代表作如《詹思敏》,以及站在跨文化視野上表現(xiàn)印度本土進步女性的《新印度小姐》,這些都展現(xiàn)了穆克爾吉對自己生活經(jīng)歷的書寫與再現(xiàn),對文化身份、女性價值等問題的獨到的見解,使其成為印度移民女性名副其實的代言人。
在穆克吉爾眾多的作品中,《詹思敏》是處于作者后期創(chuàng)作適應(yīng)異國文化,接受新身份的積極定居者的代表作品。縱觀穆克爾吉的一生,成為美國公民是她人生轉(zhuǎn)折點。移居紐約的她被美國多元文化并存的氛圍、包容開放的文化態(tài)度吸引著,并決定像其他移民一樣“背負著失敗和背叛的感覺融入新社會”。如今,身為美國人的穆克爾吉認識并堅信到,自我獨立是女性實現(xiàn)自我價值的根本途徑。這種思想源于西方文化的影響,處于東西方語境下的女性都受到主流社會的排斥,女性要想在社會上占有一席之地,實現(xiàn)自身價值就必須參與到社會生活。此外,母親比妮對作者的女性觀的影響也是很大的。布拉里·C·愛德華《芭拉蒂·穆克爾吉訪談錄》中曾提到:“穆克爾吉的女性觀受到了母親很大的影響,母親重視女兒的教育,經(jīng)常說:‘我的女兒勝過男子’”。潛移默化下,積極勇敢獨立的女性成為穆克爾吉的理想女性形象。
為此,小說《詹思敏》中的主人公已經(jīng)不再是處于迷茫中的流散移民女性,而是面對異質(zhì)文化具有十足信心的移民定居者。詹思敏在面對東西方文化沖突時表現(xiàn)的鎮(zhèn)定自信,主動堅定地融入美國文化大熔爐。宗教作為印度文化的代表,對宗教的態(tài)度是詹思敏接受西方文化的信號。雖然詹思敏自始至終都對印度宗教就抱有質(zhì)疑態(tài)度,但她對宗教的徹底顛覆是接受了美國文化的影響。在詹思敏年幼時,占星師就預言她將成為寡婦和流亡者,將在顛沛流離中度過一生。但嘉斯敏拒絕相信,她說:“我不相信你,你是個瘋子,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未來”。成年后的詹思敏拒絕了父親的包辦婚姻,跟隨自己選擇的丈夫離開家鄉(xiāng),不久丈夫在宗教恐怖事件中喪生。此時她對宗教的排斥達到頂峰,嘉斯敏惡狠狠地說:“如果是神派遣錫克教徒殺死我的丈夫,那么我就詛咒神,我向神吐口水。”丈夫死后,詹思敏放棄守寡習俗,來到美國。在去往美國的途中詹思敏被船長強奸,她毫不猶豫維護女性利益,殺死侵犯自己的船長。
當詹思敏看到泰勒的妻子薇麗為了真愛放棄家庭時,她沒有感覺到“恥辱”,她覺得那是“解放”,她接受西方女性主義的影響,堅信女人不應(yīng)該局限于被動的地位,有婚姻自由選擇權(quán),于是即使當她懷有巴德先生孩子時,她仍然決定放棄巴德而與真愛泰勒先生前往加利福尼亞,她說:“我沒有感到罪惡,那是解放,我已經(jīng)不再思考作為簡的我了……我對著盤坐在我廚房上方的占星師輕聲說:‘看我重新放置星辰。’”。就像詹思敏所說:“在生存過程中,我早已變成簡,一個戰(zhàn)士,一個接受者。”
此外,真正的印度生活經(jīng)歷使穆克爾吉對印度文化、宗教、社會的思考更深刻真實,并把這種思考真實的融入了這種寫作。穆克爾吉無法回避印度文化的影響,她的文學創(chuàng)作吸收了印度文化,特別是輪回說。輪回說認為肉體的腐敗不等于靈魂的消失,未獲得最終解脫的靈魂都會在塵世不同的物質(zhì)形式中無休無止地循環(huán)。在穆克爾吉文學創(chuàng)作中更改名字就體現(xiàn)了這種輪回。作家認為名字的改變代表重生,穆克爾吉在采訪中說:“作為一個印度教徒,我相信輪回,即人有多重生命,我在我的大部分小說里都傳達了這個信仰……改換名字就像在一生的區(qū)間里經(jīng)歷輪回一樣,當你嘗試用不同方法去解決問題時,你就是在嘗試不同的身份。就像詹思敏和安吉一樣,……”因此穆克爾吉借助名字的改變來表現(xiàn)其女主人公生活經(jīng)歷與精神歷程的改變?!墩菜济簟放魅斯拿謴挠《让謫痰俚郊嗡姑粼俚郊嗡甲詈蟪蔀槊绹趾?,標志著她從印度傳統(tǒng)溫順的女孩到嫁做人婦的賢良妻子,再到生活在文化縫隙間的移民最終成為迎接新生活的印裔美國人。對于詹思敏來說,名字就仿佛負載靈魂和精神的肉體,每改變一次名字,她就擺脫了舊的窠臼,確定了新的生命狀態(tài)。
芭拉蒂·穆克爾吉繼承了女性寫作的自我書寫,并能夠不斷尋求新內(nèi)容與題材,以女性視角成功突破奈保爾式的流散移民寫作,成為移民文學的締造者之一。擅長以自我為原型的她,將自傳性書寫視為自我表達的重要途徑。穆克爾吉曾在采訪中提到:“我的每部作品都反映了我美國化的一個階段,作家與演員很相似,她們在塑造人物時都以自我生活經(jīng)歷為基礎(chǔ),因此我筆下的主人公展示了不同階段的我。”不論是詹思敏還是其他階段的主人公的塑造,都是作家對自我認識的隱喻,其不同階段的女性形象折射了穆克爾吉的自我成長。同時,穆克爾吉借自傳性書寫也為廣大移民與女性表達了積極尋求身份認同的心聲,指明了出路,這正她寫作的意義所在。
[1] 劉晶.移民文學與<新印度小姐>——芭拉蒂·穆克吉訪談錄,外國文學[M].2012 年第 5 期。
[2] Bradley C.Edwards.Conversation with Brarati Mukherjiee, University of Mississippi,2009.
[3] Brarati Mukherjee.Jasmine,Grove Weidenfele,1989.
H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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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2-003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