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利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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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利民的詩
曹利民
昨天小滿,櫻筍破土,石榴花開
迷路的人坐在陽臺上,一句話都不說
從早到晚地翻盆
從早到晚地挖土
把初夏的肉體與欲望
折成一截一截的短枝
那些栽了拔,拔了又栽的念頭,是風
在耳邊進進出出
它讓我一眼看到新生活
在揚州城,可以不理張三李四等人
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邀請
也可以回掉瘦西湖大明寺何園個園
看鹽商看名流的美意
但它不一樣。它帶來的春色
在十二月,風里
北門橋下,茅屋小窗。陽光像嫩葉
把小秦淮河根須般的水波
一字一字地送入心坎
那是一種換骨術:它在眼前
讓你渴望帶回家
那具人到中年的慵懶身子
光溜溜的,還沒有萌芽,沒有沾上一絲難為情
最好有風
有猛獸伴著欒樹葉
穿胸而過
這中年的身體
才能住進
養(yǎng)花的人和她內(nèi)心的活法
她那么清白
像一萬匹馬,把整條街的月光馱進
一個人的左眼
她 那么豐滿,像初夏的夾竹桃,沿小青磚開到屋檐
整個下午的旖旎與愛
看一下就打開了
早春的大院里
從我面前走過的植物,嘰嘰喳喳,問工資社保
搖頭,嘆息
左右著我對梅花的定義:
擠在枝頭,年齡偏大,身無所長的老臉色
也有梅花香翻過枝干鉆進來
落在一堆方言里
一陣風地來了,又一陣風地走了
讓人來不及喜歡,或不喜歡
還有枝條老長的那種,花瓣張一下
就謝了。就像
蠟 黃臉,眉眼粗疏,三天兩頭來吵架,滿口粗話的單身女人
只問一句,就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春天才剛剛開始,她已用完梅花的人生
讓我的詞語草草收攤
它把樂河路寫出一種壯闊
把天空與藍,從小情調擴展成新路標
它 顫巍巍的冬天,枝頭光光,幾粒干果,就剩一種淡黃
想它的時候,它是一縷煙霧
不見眉眼,只剩歪歪扭扭的咳嗽聲
也是昨晚,小秦淮河邊
突 然而來尖刻之風,深入一大幫人的笑里,一個人的痛里
不去想它的時候
出門右拐,三五步路,一回頭,就能看到
○中國新詩百年論壇·圓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