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心里的父親

張安玲

“微涼的晨露沾濕黑禮服，石板路有霧父在低訴，無奈的覺悟只能更殘酷，一切都為了通往圣堂的路，吹不散的霧隱沒了意圖，誰輕柔踱步停住……”憂傷的音樂穿透雨絲，飄揚在荒涼的空氣中。眼中的淚水無聲滑落，深深淺淺地打在心上，濺起一朵朵凄美的淚花，疼痛蔓延至全身……雨，翩然而下，一顆一顆地墜入思念的深淵。手中的傘在慌涼的風里偏了又偏。我站在公路的對面，穿過迷霧搜尋那熟悉的身影，一遍又一遍……

空氣中透著絲絲清甜，滿街都是桃李的芳香。多么希望再看到那一個清瘦的身影，那張燦爛的笑臉，多么希望聽您說“把好的桃子挑出來拿回去吃”。父親，天堂的桃李也芬芳了嗎？把最好的留著自己吃，您別再那么辛苦的勞累了。

這是一個荒蕪的雨天，時間倒退了一年。去年的今天，您正被無數可惡的癌細胞折磨得痛苦不堪，吃不下、睡不著、反復高燒、不停的顫抖、不斷痛苦呻吟，作為兒女的我們，無法體會您心中的恐懼和絕望，無能為您分擔身體的疼痛；去年的今天，我們悄悄把寫著腸癌晚期的床頭卡拿了，多么希望您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希望奇跡會發(fā)生在慈祥、淳樸、溫和的您身上；去年的今天，您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忍著身體的疼痛；去年的今天，您的舌頭沒有了味覺，您吃不出飯菜的味道，吃得少之又少；去年的今天，您說想吃臘豬腳，不知道是否還有那味道；聽完，我轉過身哭了，因為我知道不久的日子您即將離我們而去；去年的今天，您說眼睛有點模糊，看不清東西，到底是怎么了？我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安慰您，是因為您發(fā)燒，睡眠不好引起的。

您曾經和小尾巴說，要陪著她長大，帶她坐飛機，送她讀大學。小尾巴還未長大，還要十幾年才能上大學，您卻敗給了可惡的癌細胞，敗給了無情的時間。任我們千般不舍，萬般不愿，您終究還是走了。

家里滿滿的都是有關您的記憶，每一個地方都能呈現您熟悉的身影。我們多么想念您，父親！清明節(jié)那天，在回家的路上，小尾巴突然嚷著要我?guī)フ夷?，她說：“爺爺說過要坐飛機送我讀大學的，爺爺到底在哪里？媽媽你帶我去找他……”我忍住了即將滑出眼眶的淚，我不能再哄她您會回來。我告訴她，爺爺生病去世了，變成天上的一顆星星，以后爺爺會在天上守護我們。小尾巴哇的一下哭了，她任性的哭喊著就要找爺爺，最喜歡爺爺了。我抱著她、哄著她，淚水滑落在她稚嫩的肩上……

有太多的回憶，太多的不舍，還沒來得及整理，卻已痛徹心扉。有您在，有家在，有足夠的歡聲笑語在；有您在，每次回家都像過節(jié)，每一頓家常便飯都倍感美味。家的每一個角落都是你忙碌或者說笑的樣子，那么慈祥，那么溫暖！您走了，帶走了家里的溫暖和歡笑，廚房再也沒有豆花的香甜味，逢年過節(jié)家人勉強湊齊，卻各自沉默，滿滿的都是哀思和想念。

在我心里，您是最好的父親。您通情達理，熱情好客，樂觀大方，是我學習的榜樣。記得有一次，因為小尾巴的安全問題，因為婆婆的固執(zhí)和倔強，我提出了婆婆的不對，婆婆扭曲的理解讓我委屈得眼淚嘩嘩掉，您一直站在一個公平，公正的角度上給婆婆解釋，告訴她“做人要懂得與時俱進，要懂得防患于未然，亡羊補牢的事不能做，人都活了幾十年了，不要把思想還停留在六十年代”。最后，婆婆還是倔強的認為她就是沒錯，您大發(fā)雷霆，那是第一次看到您如此的憤怒，也是最后一次。荏苒的時光就這樣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一年、一歲，漸漸接近，偷偷遠離。

夜，悄無聲息的從窗口滑落，思念毫無邊際的蔓延。天堂的父親，愿您安好！您活在了我們心中，如果有來生，我想做您的女兒！

（作者供職于永善縣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