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文學社,以江蘇省常州高級中學著名校友瞿秋白的名字命名。文學社自成立以來堅持“讀寫結合、人文兼修”的理念,以豐富多彩的活動,帶領學生徜徉文學的天地。社團活動形式多樣,如定期對學生進行寫作訓練,邀請專家、組內教師開展作文指導活動;開展讀書交流活動,共享讀書心得,在書本中汲取養(yǎng)分;古典詩歌講座活動帶領學生體味古典詩詞之美。此外詩歌朗誦會、“秋白杯”作文競賽等活動,豐富了學生的校園文化生活。
《求真》雜志是“秋白文學社”社刊,是每一名省常中學子的寫作園地和心靈搖籃。創(chuàng)刊以來,為學校作文教學改革和學生個性化寫作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撐。秋白文學社盡心盡力地為學生支起一個樸素的舞臺,架起一個容得下心靈品茶的“涼棚”。
B面
@江蘇省常州高級中學高二年級(8)班 蔣晨瑤
在一座城市飛速崛起時,總有一些東西會被遺忘。我很懷念小時候用過的那種錄音機。它能用來錄音,但這個功能我不常用。我大多是用它來播放磁帶聽睡前故事。一盤磁帶有A面B面,我常常是A面未聽完,便已酣然入眠。我逐漸長大,它也逐漸老去,在小巧而又實用的電子產品將它徹底取代后,它便光榮退休,被塞到了家里一個落了灰的柜子里。
我有些戀舊,有些文藝,現(xiàn)在回憶起來,就連錄音機因為“年老體衰”而發(fā)出的“刺啦,刺啦”的聲音也覺美好。日暮西垂時分,和母親外出散步,路過一條小巷子,忽然聽見那種記憶里的聲音。我知道,我一定要過去看看。
與其說那是巷子,不如說是一條窄窄的小路。因為它并無江南小巷的雅致,只是路的右邊有一排連綿的老房子,大約是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建的,水泥的墻體泛著黃,深紅的鐵銹附著在窗欄上,爬山虎順著鐵欄桿和外墻向上攀爬,整棟房子雖然斑駁,卻也生機盎然。小路的另一邊是低低的平房,每戶的門都開著。雜物被堆在小路邊,再往里走,竟然還有一只裝了兩只小黃鴨的紙箱子。這棟房子大概是哪個老小區(qū)的一部分,不知為何,它的其他部分被拆掉,只有這一排被保留。
逐漸深入,四五個老人端著小方凳圍坐在一個單元門口拉家常,幾個孩子呼朋引伴地從樓上跑下來。我是個陌生人,他們只是匆匆瞥了我一眼,就繼續(xù)著各自的事。接近飯點,可以聞到米飯的香氣。透過一樓的窗子,可以看到一戶人家的餐廳。面積不大,甚至可以稱為窄小,簡單的桌椅家具,天花板上突兀地懸下一只節(jié)能燈,飯桌上兩菜一湯,樸素得不能再樸素,但這一切卻令人莫名的感動。老舊的房屋,擁擠的小路,老人聊天與孩子玩鬧的聲音,被夕陽染上金黃的爬山虎和欄桿……經過這些,心中便覺到了生活的豐碩,有了沉甸甸的樣子,這樣多好。走出這里時我覺得好似經歷了一場夢,他們離我所熟知的生活是那般遙遠。路口,又聽見了那“刺啦,刺啦”的聲音,張望,發(fā)現(xiàn)斜倚著墻壁的自行車的車籃里有一臺錄音機,開著,卻四下無人。
我對母親說,我以后一定要住在這樣的地方。母親一臉“你是不是瘋了”的表情看著我。她說,住在這種地方的人都很窮;她說,只有打工的人才會找這樣的地方?。凰f,你長大之后就會明白更多?!暗俏矣X得很好?!蔽液芄虉?zhí)?!八麄冏≡谶@里是生活所迫?!蹦赣H說,“他們也很努力,很辛苦。他們也許是環(huán)衛(wèi)工,也許是洗碗工,每天拼命工作,卻工資微薄?!?/p>
母親的話將我噎住了。我知道她的話是不無依據的,因為她和我的父親,也曾經歷過這樣的生活。
也許那個幼稚的人是我。我只是個過客,無端闖入,無端路過,瞥見了它的靚麗外殼,贊不絕口,卻忽略了表象背后的真實。像是一場旅行,從自己活膩的地方到別人活膩的地方去,走馬觀花地經過別人的生活,抓到的不過是新奇的影子,不曾深入,就永遠無法真正有所體悟。
我想起小時候用錄音機聽的那些故事。不聽到B面,我就不會知道之后的情節(jié)起落和主人公們經歷的悲歡,更不能知曉結局。萬事皆是如此。A面只是它的浮光掠影,只有真正沉下心來,耐心聆聽,才可了解到更深入的B面,目睹它軀殼下的,最真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