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字寫了倒掛起
秋生讀中學(xué)時由于貪玩,所以學(xué)習(xí)平平,加之家境貧寒,本打算混完高中領(lǐng)個畢業(yè)證就去外面打工去了,后來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改變了他的人生。
那是上高一的時候,縣教育局分配給秋生所在的學(xué)校十個貧困生補助名額,學(xué)校通過對全校貧困學(xué)生進行調(diào)查,再按這些學(xué)生的家庭貧困程度進行排序,秋生家排第六,就這樣,秋生成了貧困生補助享受對象。按要求,學(xué)生要寫一個申請,申請要如實反映家庭貧困情況,并由當(dāng)?shù)剜l(xiāng)政府蓋上公章,然后再由學(xué)校上報縣教育局,經(jīng)教育局審核公示后無人舉報,學(xué)生才能領(lǐng)到這筆助學(xué)金。秋生來到自己的家鄉(xiāng)芝麻鄉(xiāng)鄉(xiāng)政府辦公室蓋章,管公章的辦公室主任田蜜說:“要先蓋上你們土豆村村公所的章,我們才敢蓋,要不,誰敢證明你家究竟有多貧困呢?”秋生到村公所蓋了章來,田蜜接過一看說:“你這個還是不行,村公所的人咋個會知道你家的貧困程度呢?你還得去找你們社長在這申請上蓋個私章?!鼻锷坏糜秩フ疑玳L蓋私章,社長說:“我沒有私章,干脆我在你申請上簽個字吧?!鼻锷弥玳L簽過字、村公所蓋過章的申請來找田蜜,田蜜看了看說:“社長的私章咋不蓋上呢?”秋生說:“社長說他沒有私章,他簽個字就行了。”田蜜說:“誰知道這字是不是社長寫的呢?”秋生說:“不信你去問社長嘛?!碧锩壅f:“你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我一天忙得腳底板翻天的,誰有時間幫你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呢?”秋生覺得這田主任實在有點不講理,便沒好氣地說:“同志,做人要講道理,何必這樣為難人呢,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說不定將來哪天我還會來當(dāng)你們領(lǐng)導(dǎo)呢。”田蜜聽了冷笑了一聲,說:“是我不講理還是你不講理,你將來要當(dāng)我們領(lǐng)導(dǎo),你在嚇唬誰呢,如果你將來真能當(dāng)我們領(lǐng)導(dǎo),我就將我的‘田字寫了倒掛起?!鼻锷⒅锩劭戳艘环昼姾?,說:“那好,這助學(xué)金我也不申請啦,我記住你的話啦?!闭f完,幾把將申請書撕碎撒在辦公室里,那些碎片就像一群翩躚的花蝴蝶一樣在辦公室里飛舞。
回學(xué)校后,秋生開始發(fā)奮讀書,他用毛筆把“‘田字寫了倒掛起”這句話寫在書桌前的墻壁上,同學(xué)們都不明白是啥意思,問他他也不說。通過努力學(xué)習(xí),秋生學(xué)習(xí)成績直線上升,高中畢業(yè)后,他考上了一所師范大學(xué)。大學(xué)畢業(yè)后,秋生要求分到自己的家鄉(xiāng)去教書?;氐郊亦l(xiāng)教書期間,秋生寫了很多比較有影響的文章在縣報上發(fā)表,引起了縣領(lǐng)導(dǎo)的關(guān)注,縣領(lǐng)導(dǎo)很欣賞他的文筆,就把他調(diào)去當(dāng)秘書。秋生在縣領(lǐng)導(dǎo)身邊做秘書期間,工作干得非常出色,幾年后就當(dāng)上了縣委辦副主任。后來,縣領(lǐng)導(dǎo)找他談話,說打算安排他到鄉(xiāng)鎮(zhèn)去任職,他要求領(lǐng)導(dǎo)安排他到芝麻鄉(xiāng)去當(dāng)鄉(xiāng)長,縣領(lǐng)導(dǎo)同意了。
到芝麻鄉(xiāng)上任的那天晚上,鄉(xiāng)政府為秋生安排了歡迎晚宴,在晚宴上,鄉(xiāng)黨委書記向秋生一一介紹班子成員,當(dāng)介紹到副鄉(xiāng)長田蜜時,秋生盯著他看了幾秒鐘,才說:“你好像當(dāng)過辦公室主任嘛?”田蜜趕緊說:“當(dāng)過的,當(dāng)過的,我前兩年才當(dāng)副鄉(xiāng)長的。鄉(xiāng)長您真是神啦,我倆以前好像并不認(rèn)識嘛,您怎么對我了解得這樣清楚呢?”秋生似笑非笑地說:“我不但認(rèn)識你,而且還要感謝你呢?”田蜜一臉謙卑地說:“鄉(xiāng)長要感謝我什么呀,我好像沒幫過您你什么嘛?”秋生說:“當(dāng)年你說過我如果將來當(dāng)上你的領(lǐng)導(dǎo),你就將你的‘田字寫了倒掛起?!碧锩垡荒槍擂?,但還是強裝笑顏說道:“我這人愛開玩笑,不知對多少人說過這句話呢,其實并沒什么意思,鄉(xiāng)長您不要往心里去?!鼻锷χf:“我真的該感謝你呢,就沖你當(dāng)年那句話,我才發(fā)奮讀書考上大學(xué),也才有今天的這份工作呢?!碧锩勐犃诉@話真不是滋味,但他仍然滿臉堆笑地站起來,倒?jié)M一杯酒說:“鄉(xiāng)長,如果當(dāng)年我真的說過這句話,那我就喝了這杯酒向您賠罪,可是現(xiàn)在實在沒辦法呀,因為我這‘田字很特殊,倒掛順掛都是‘田字呢?!?/p>
聽了田蜜的話,在座的都哈哈大笑起來。
鄉(xiāng)下親戚
下午下班時,雪花還在飛舞,阿強踏著皚皚白雪往家走,剛到樓梯口,就看見衣衫破舊頭發(fā)花白的二叔一臉疲憊氣喘吁吁地坐在樓梯口,旁邊放著一蛇皮口袋洋芋。阿強趕緊迎上去,激動地說:“哎喲!二叔,十多年沒見到你了,你咋來啦?”二叔看著阿強,有氣無力地說:“我從老家背一袋洋芋來給你,早上我就出門了,因下大雪沒搭到車,下午三點多鐘才進城,問了好多人才問到一個認(rèn)識你的人,最后才找到這兒來?!卑娦睦镆粺?,連忙說:“二叔,你五十幾歲的人了還背這么重的東西從這么遠的老家趕來,您叫侄兒咋個忍心呀?”二叔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小強子,我也沒啥給你帶的,就一袋洋芋,值不了幾個錢,唉!真不好意思?!卑娂拥卣f:“您老人家咋個能這樣說呢?”阿強趕緊扛起洋芋叫上二叔一起爬到四樓。進了家門,阿強給二叔找煙倒茶,二叔說啥也不坐沙發(fā),找一個小塑料凳坐下。阿強打開電視叫二叔看,自己開始張羅晚飯。
阿強的妻子下班回來了,一進門就大呼小叫:“哪個進門不換鞋,把地板踩得這樣臟?”二叔尷尬地站起來陪笑:“實在不好意思,是我踩的。”阿強趕緊從廚房里出來,對妻子說:“他是我二叔,我父親的親弟弟。” 妻子臉上勉強擠出一縷笑,就鉆進廚房去了。阿強跟著進了廚房,妻一臉不高興,說:“你從哪兒鉆出這么個二叔來了,咋個從沒聽你說過?!卑妷旱吐曇粽f:“真是我二叔,你沒見過,我父母過世后,我都十多年沒回老家了,也十多年沒見到他了?!逼拮幼旖欠浩鹨豢|嘲笑:“像個叫花子似的?!卑姲琢似拮右谎郏骸澳慵业挠H戚全是貴族?皇帝都還有三門窮親戚嘛,人家從幾十里遠的大山里背一大袋洋芋來送我,你說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大的累呀,我真的太感動了?!逼薏恍嫉卣f道:“洋芋,洋芋值幾個錢,說不定是來找你借錢或辦事的,我倒給你說哈,借錢沒門,辦事你也少攬這些破帽子來戴,欠下人情誰還?”阿強沒好氣地說道:“哪家沒有兩個窮親戚?就算來找我借錢或辦事又咋了?你家的親戚來找我的還少啦?外人都還要幫呢?”妻不做聲了,陰著個臉把菜刀在砧板上剁得很響。
吃飯的時候,阿強給二叔倒了杯泡酒,并不停地往二叔碗里夾菜,二叔顯得很激動又很拘束,跟阿強談起老家的每一個人來,阿強都感到很親切,仿佛回到了夢繞魂牽的故鄉(xiāng)。妻子卻一點也不感興趣,默默地吃著飯。二叔喝了幾杯酒后,說話的聲音更大了,他說:“小強子,我想求你點事。”阿強說:“二叔,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妻子斜眼瞅了阿強一眼,不耐煩地把臉轉(zhuǎn)到一邊。二叔說:“我想求你,求你抽個時間帶上一家人回老家一趟,你二嬸和你的堂兄弟們都很想念你?!?
阿強聽了心里酸酸的,淚珠在眼睛里打轉(zhuǎn),帶著哭腔說道:“二叔,明年清明節(jié)我一定去,我們?nèi)叶既??!?/p>
有借有還
冬天,風(fēng)很硬,像小刀子刮著臉,很疼。
爹叫上我,趕著牛車上小山拉石頭。小山草木蕭瑟,幾棵矮矮的松樹無精打采地蹲在坡上。小山上到處是亂石,沒什么形狀,四不像。
爹說:“再拉十來車就夠修那間房子啦?!?/p>
我說:“這些石頭都沒有一點造型,難看死啦?!?/p>
爹說:“小子,城里人蓋房子的石頭就好看了嘛,那是要錢的。”
我說:“不要錢的東西大都很不好?!?/p>
爹說:“你娃站著說話不腰疼,哪個不想用好的石頭,可那是要錢的?!?/p>
我不再說話了,跟爹抱石頭裝車,裝好石頭,爹趕著牛車下山,我跟在后面。
下山的路旁有一片墳地,我看見靠路邊那座墳上有一個石頭非常好,幾乎是一個規(guī)則的長方體。這個石頭好做磨刀石啊,我家那個磨刀石丑極了。一個邪念在我心中產(chǎn)生了,我悄悄走向那座墳,調(diào)皮地說道:“借你的石頭我用幾天哈!”說著抱起那個石頭跑向牛車,把石頭悄悄放在車上。
一天,一個穿長衫戴眼鏡慈眉善目的男人笑瞇瞇地來找我,一臉和氣地對我說:“年輕人,你讀幾年級啦?”
我說:“初二。”
他笑著說:“讀書好啊,讀書明理,讀書懂得感恩,懂得誠信?!?/p>
我說:“是啊,讀書很好,讀書讓我懂得了如何做人。”
他似笑非笑地說:“你真的懂得做人嗎?你給人家借東西會還嗎?”
我說:“當(dāng)然會,我上次給同學(xué)借過十元錢,一個星期就還人家啦。”
他說:“看來你確實懂得了做人的道理,但是有時你借東西可能會有忘記還的時候啊,你應(yīng)該仔細想想,有借有還,這是做人的基本原則??!”
我說:“我借誰什么啦?好像沒有過啊。”
他說:“仔細想想,仔細想想……”
我問他:“您是誰?”
他說:“我是本村的林先生?!?/p>
我正要說我咋不認(rèn)識你啊,這時我聽到了爹的聲音:“懶鬼,你還不快起來做作業(yè)?!?/p>
我一驚,醒了,原來是一場夢?;貞浧饎偛诺膲艟常倚幕呕诺?。
我問爹:“我們村有個林先生嗎?”
爹說:“有啊,都死了幾十年啦!你咋會問這個?”
我驚得嘴都合不攏。
爹說:“林先生是我們村當(dāng)年辦私塾的教書先生,還教過你爺爺呢?聽說當(dāng)年林先生書教得很好,人非常和善,又講信用,從來不會欺騙人的。聽你爺爺說,當(dāng)年他給一個朋友借了兩塊錢,那個朋友出意外死了,當(dāng)時那朋友在村里沒有任何親人了,只有一個遠嫁外地的女兒,林先生硬是多方打聽歷經(jīng)艱辛找到那個朋友的女兒,把欠朋友的錢還給她。”
我問爹:“林先生埋在哪里?”
爹說:“小山上靠路邊那座墳就是,那天拉石頭我們還路過呢?!?/p>
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趕緊爬起來,抱起那個石頭朝著小山那片墳地走去。
麥 娘
這一次,麥子跟老婆鬧得可兇了。麥子老婆哭鬧了兩天,最后,抹干眼淚跟麥子攤牌了:“麥子,我是說什么也不跟你娘過了,現(xiàn)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我走,你跟你娘過;要么你娘走,我跟你過。”
剛要進院門的麥娘一聽兒媳的話,差點沒暈過去,她哽咽著轉(zhuǎn)身顫顫巍巍地跑了,好幾次都碰到了路人,在橫穿公路時,差點被一輛汽車給撞了。
麥子剛要去追母親,被老婆一把扯住衣領(lǐng),麥子感到鬼火冒,一把抓住女人的長頭發(fā),兩人葷的素的不停地對罵,不停地抓打。罵聲、哭聲、粗重的喘息聲、家什的碰擊聲和小孩的驚叫聲彌漫了麥子家小院。
夜幕降臨了,麥子悲痛而又焦急地尋找著母親。麥子在村里挨家挨戶地尋找不見,心情夜色般沉重。有人說:“你娘早跑出村莊了,好像朝著通向鎮(zhèn)上的那條大路去了?!丙溩幼咴谌ユ?zhèn)上的那條路,那是一條坑坑洼洼的土路。小時候,母親經(jīng)常背著瘦骨嶙峋、體弱多病的麥子走在這條路上去求醫(yī)看病,討口要飯。麥子才一歲多的時候,父親就得了一種怪病突然暴死,失去頂梁柱的麥娘卻沒有改嫁,她怕給娃找繼父會虐待娃??薷闪搜蹨I的麥娘從此每天起早摸黑,背著幼小的麥子到地里收種玉米、洋芋,從事著繁重的農(nóng)活。一天,麥娘到山坡上的玉米地里薅草,她把熟睡的嬰兒用小被子捂住放在地埂腳,自己在玉米苗間揮汗如雨,正干得腰酸背痛的時候,突然地埂腳傳來孩子的慘叫聲,麥娘心急如焚地向孩子跑去,快跑到地埂邊時,麥娘傻眼了。媽呀!狼!一只大灰狼叼著慘叫的嬰兒正要爬坡。平時連狗都害怕的麥娘不知哪兒來的膽量,她發(fā)瘋似的沖向惡狼,叼著孩子的狼聽到后面的響動,轉(zhuǎn)過頭來見是個女人,顯然一點也不害怕,繼續(xù)叼著哭叫的孩子向上坡爬去。麥娘像百米賽跑運動員一樣進行沖刺,她以驚人的速度攆上惡狼,一下子跳到狼背上,雙手緊緊揪住狼的耳朵。狼顯然不堪重負,但仍然舍不得放下口中的“美餐”,它負隅頑抗,拼命地掙扎。麥娘拼命地扯狼的耳朵,甚至還用手指戳狼的綠眼睛,并瘋狂地喊叫:救命啊!救命啊!……狼顯然被這瘋狂的女人嚇著了,只得松口放棄口中的嬰兒,那嬰兒像個石頭一樣骨碌骨碌地滾下坡去,麥娘也從狼背上跌了下來,連滾帶爬地奔向孩子。狼迅速跑上山頂,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滾爬的女人,消失在茂密的叢林中。麥娘緊緊抱住臉色慘白哭不出聲來的孩子,緊緊掐住他的人中,半天,孩子哇地一聲哭出聲來,麥娘悲喜交加,一下子癱倒在地上,褲子都尿濕了……
麥子到鎮(zhèn)上所有的親戚朋友家都沒找到母親。半夜,麥子垂頭喪氣地回來了,他“哐啷”一腳蹬開門,一把抓起熟睡的老婆大聲武氣地吼道:“這下你稱心如意了吧,臭婊子!”
麥子老婆也不示弱,她邊哭邊罵道:“老娘自嫁進你家到現(xiàn)在,根本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多年來,你老娘是咋個收拾我的你知道嗎?我第一胎生個女孩她就對我橫眉毛豎眼睛的,人前人后說我的不是,你以為我想生女孩嗎?我還不是不想讓你家斷子絕孫嘛!我買件衣服買雙鞋她也有意見,說我不會勤儉持家。我給娘家父母買點東西她也不高興。這次我教育自己的娃娃她也不耐煩了,老娘這日子比蹲牢房還難受??!嗚嗚嗚……”老婆掙開麥子的手,穿好衣服就奪門而去。
“娘啊,你在哪里?”麥子在心底焦急地呼喚著。天剛亮,麥子又走在尋母的路途中了。
一個早起上山采蘑菇的小伙子從山上走下來,見到麥子,急忙叫住說:“叔,我看見麥奶奶睡在后山巖洞里的?!?/p>
麥子一聽趕忙朝山上跑去。
麥娘正躺在巖洞里睡得昏沉沉的,身上蓋著一堆毛草。
“娘!快起來跟我回家吧!”麥子哭聲哭氣地說道。
娘聽到麥子的聲音,一下子坐了起來,打了個呵欠,揉了揉眼睛說道:“兒啊!你走吧,娘死也不跟你回去了?!?/p>
麥子動情地說:“娘,你跟我回去,這一次,我一定要跟那潑婦離婚?!?/p>
娘斬釘截鐵地說:“麥子,你聽好了,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也不準(zhǔn)你離婚,你和你媳婦離了婚,我那幾個孫子怎么辦?你那個家還是家嗎?昨晚我睡在這兒想了一宿,覺得這些年我也做得很不好,挺對不起你媳婦的。這樣吧,你把我暫時送到你二舅家去待幾天,等你們和好了我再回來?!?/p>
“娘!……”麥子跪在母親的面前,嗚嗚嗚地哭了。
麥子把母親送到二舅家,又到岳母家去接媳婦。老婆一見麥子就要撲過來打架,被岳母死死地抱住。老婆破口大罵:“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你還好意思來接我,我都快被你娘倆整死了,老娘惹不起還躲不起嗎?現(xiàn)在好了,你娘倆稱心如意了吧!……”
麥子被老婆罵得狗血淋頭,一個人灰嘴灰臉地回家去了。十多天后,麥子老婆才從娘家回來,回來后也不跟麥子說話,整天起早摸黑地在地里勞動。晚上回來吃了就睡,連孩子也懶得過問。這樣過了半個月,端午節(jié)的頭天,整天黑風(fēng)喪臉的老婆開始說話了:“麥子,你娘到底哪兒去啦?”
麥子感到很詫異,說:“到我二舅家去了?!?/p>
“明天就是端午節(jié)了,你去把她接回來吧?!崩掀磐A送?,像是自言自語:“人嘛!反正都會老的?!?/p>
麥子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不到這可惡的潑婦怎么會變得如此懂道理呢。他激動地點了點頭說:“好的,好的,等割完麥子就去?!?/p>
太陽暖暖地照著金黃的麥田,麥子和老婆彎腰揮舞著鋒利的鐮刀,只聽到嚓嚓嚓的聲音,大片大片的麥子鋪倒在地下。5歲的兒子小虎在地埂上玩泥巴。麥子老婆彎腰割一氣麥子又抬頭朝小虎喊道:“小虎,別睡覺哈?幺兒!”小虎回答說好。麥子老婆又彎腰嚓嚓嚓地割起麥來。
汪、汪、汪……
“小虎快跑!小虎快跑!誰家的瘋狗跑來了……”
麥子和老婆聽到母親的聲音,急忙抬頭望去:糟了,一條瘋狗正奔向被嚇呆了的小虎,剛從二舅家回來的母親丟下手中的包袱,發(fā)瘋似地撲向小虎,小虎被奶奶壓在身下,那只汪汪直叫的瘋狗撲上來咬住了奶奶的脖子。麥子和老婆揮舞著鐮刀沖了過來,瘋狗見狀放開嗷嗷直叫的老人夾著尾巴跑了。麥子和老婆抱起血泊中的母親,聲嘶力竭地哭喊道:“娘!……”
作者簡介:曾顥,筆名晴皓,1974年生,魯?shù)榇脑喝?,現(xiàn)供職于魯?shù)榭h教育局?,F(xiàn)為魯?shù)榭h作協(xié)主席,縣文聯(lián)刊物《朱提山》副主編。在《文藝生活》《精品小小說》《云南日報》《散文詩論壇》《作文報》等報刊發(fā)表過作品。
【責(zé)任編輯 趙清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