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寓言》中的狐貍意象及其象征寓意

摘 要：動物是《伊索寓言》中的主角，在作品中被賦予人類的情感、氣質(zhì)和性格。本文通過對《伊索寓言》中狐貍這一詩學編碼的解讀，分析闡述狐貍意象在古希臘文化中承載的符號意義和倫理價值，狐貍所具有的寓意性和象征性，在一定意義上代表了古希臘人對世界的認知和感悟，反映了古希臘社會的文化特征。

關(guān)鍵詞：《伊索寓言》 狐貍意象 古希臘文化

古希臘文明是西方文明的源頭，幾個世紀以來，《伊索寓言》與《荷馬史詩》、莎士比亞戲劇一樣已成為全世界所有民族的共同智庫，其強大的思想力量不僅對古希臘文明發(fā)展有著重要作用，而且在人性的探索方面提供了形象化的哲理思考，折射出時代的價值和關(guān)懷。

《伊索寓言》開創(chuàng)了動物敘事的先河，通過動物的視角來正視人性的多面性和復雜性。古希臘人以動物習性為基礎(chǔ)，在寓言作品中賦予它們?nèi)祟惖恼Z言、性格和情感，借獸擬人，戲謔人性的優(yōu)劣。由于動物一般具有鮮明的性格特征，任何一種動物在人們印象中通常有固定的自然概念和符號意義。當寓言作品中出現(xiàn)“狼”的時候，人們立刻會想到貪婪兇殘的人；出現(xiàn)“狐貍”的時候，人們自然會想到狡猾聰明的家伙；出現(xiàn)“獅子”的時候，人們不禁會想到擁有權(quán)威和力量的王者，這是寓言獨有的表現(xiàn)力。動物的性格由于具有眾所周知的明確性，因此寓言采用動物為主人公更能引起讀者的理性認同。動物形象在寓言作品中占據(jù)極其重要的位置，作者賦予動物以人的行為方式，在以動物為假定主人公的身上把某一特征集中放大，借助于動物故事，寄寓一定的具有哲理性的思想和經(jīng)驗。

“寓言使用動物的另一個原因在于，動物是最合適的假定主人公，它們能立刻造成審美印象所完全必須的同現(xiàn)實的分隔?！眥1}《伊索寓言》正是通過擬人化的動物書寫，折射現(xiàn)實世界的行為方式、權(quán)力秩序、價值觀念，不僅是社會大眾的斗爭經(jīng)驗與生活教訓的總結(jié)，而且揭示了早期人類生活狀態(tài)，通過寓言這種形式映照出人間情狀，代表了古希臘的精神象征。

一、狐貍在《伊索寓言》中的象征和隱喻

在兩三百篇《伊索寓言》中，以狐貍為主人公的寓言有二十九篇，如《狐貍和葡萄》《狐貍和烏鴉》《驢、狐貍和獅子》《狐貍和鸛》《狐貍和猴子》《狐貍和山羊》《野豬和狐貍》《熊和狐貍》《農(nóng)夫和狐貍》《獵狗和狐貍》《狐貍和蚱蜢》《鷹和狐貍》等，占有大量篇幅，約十分之一之多?？梢?，狐貍是《伊索寓言》的絕對主角，既與獅子、熊、豹等大型野獸有生活交集，也與山羊、獵狗、公雞等小動物關(guān)系密切；既在哺乳動物的世界有很強的存在感，而且在鷹、烏鴉、蚱蜢等飛禽面前八面玲瓏，狐貍在古希臘具有重要的地位。

狐貍體型中等，不像獅子、豹那樣身軀魁梧，在外形上具有威懾力，也不像公雞、蚱蜢那樣弱小，看上去就能任人欺負，它適中的體型使它在大型動物面前不會有絕對的弱勢，在小動物面前又不會產(chǎn)生過于張揚的強勢。具有迷惑性的外表形象顯示出狐貍自身的活力，與不同動物搭配，相互比照、相互映襯，狐貍由視覺形象變成概念的素材，體現(xiàn)《伊索寓言》所要反映的創(chuàng)作意圖。

亞里士多德對狐貍的習性頗有研究：“分娩前雌狐隱伏到荒塞之處，因此懷孕的狐是絕難捕獲的。”{2}由此反映狐貍的機敏多智，善于保護自己，偽裝自己，不被獵人發(fā)現(xiàn)。狐貍形象激發(fā)人的形象幻想。“在象征體系中，狐貍最主要的象征意義是‘狡詐‘淫蕩和‘勾引。”{3}狐貍常常通過欺騙的方式來獲取獵物，它天生是獵人。不同時期、不同國度，狐貍的象征意義有所不同。古羅馬時期，狐貍是火神，預防谷物遭火災，可以抵御邪魔，具有正面的象征意義；而盾牌上的狐貍象征敏銳；在日本，狐貍尾巴象征“幸福珠寶”；法國《列那狐傳奇》中的狐貍則是智慧的象征?！兑了髟⒀浴分械暮偸窃谧匀唤缭鷳B(tài)狐的基礎(chǔ)上虛幻化了的狐，是古希臘人生活中原型的客觀介入，寓言賦予狐貍以人的語言、行為、心理狀態(tài)和思想感情等，通過情節(jié)的發(fā)展而表現(xiàn)出特有的個性，從而成為一種象征，加深讀者對狐貍這一角色形象的理解和判斷，達到理性的、超情感的目的。

“不管是真實或想象的動物，在奇想的領(lǐng)域里都占有優(yōu)勢地位：動物一旦被命名，便具有幻影的力量，它變成了寓言、象征與標記?！眥4}狐貍與其他動物相比，有著機智圓滑、多疑狡詐等特點。無論是帶有褒義色彩的機智，還是帶有貶義色彩的狡詐，都源于聰明和智慧。在《伊索寓言》中，狐貍的形象也是多變的，就像它多變的性格一樣，豐富狡黠?！逗偤推咸选分械暮偸且粋€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嫉妒者；《狐貍和烏鴉》中的狐貍是一個阿諛奉承的諂媚者；《農(nóng)夫和狐貍》中的狐貍是一個兩面三刀的偽善者；《狐貍和豹》中的狐貍則是心靈美的體現(xiàn)者。《伊索寓言》中狐貍的性格傾向于世俗，常常有著洞悉世事、練達人情的睿智。

狐貍的象征意蘊豐富多變。狐貍，能迷心竅，能開心智。其多面性給人以啟示，既是足智多謀的智者化身，反映了生活中的正反、美丑；另一面則象征著古希臘人對理想社會秩序的向往?！兑了髟⒀浴芬院倿榇恚髦v動物，實隱人事，蘊含著現(xiàn)實主義的因素。

古希臘人以睿智理性的眼光來觀看人類天性，《伊索寓言》中結(jié)合了隱喻、夸張、類比、象征等多種修辭手段，對社會現(xiàn)實進行審視。正如“人類是動物的概念隱喻”一樣，《伊索寓言》就像一面鏡子，里面有動植物的寓言，在狐貍的身上，人類可以看見自己的影子。狐貍的隱喻，體現(xiàn)了希臘人認識世界、認識自我的一種訴求，反映了古希臘文學贊美智慧、現(xiàn)世樂觀的精神。

二、斯芬克斯因子與狐貍形象的倫理審視

倫理價值和動物敘事一樣都是寓言不可或缺的要素。《伊索寓言》倫理價值的發(fā)現(xiàn)和挖掘為衡量經(jīng)典的標準樹立了一個重要的價值尺度，即文學作品的倫理價值尺度。

《伊索寓言》中的動物雖是虛構(gòu)，卻又自然逼真。從文學倫理學批評中的“斯芬克斯因子”這一原理可知，斯芬克斯因子由兩個部分組成：人性因子與獸性因子。正是這兩個因子有機地組合在一起，才構(gòu)成一個完整的人?！八狗铱怂挂蜃拥牟煌M合和變化，將導致文學作品中人物的不同行為特征和性格表現(xiàn)，形成不同的倫理沖突，表現(xiàn)出不同的道德教誨價值?！眥5}斯芬克斯因子在《伊索寓言》中大量存在，借動物的形象來反映人的性格和行為，正是因為有獸性因子的存在，所以人性因子的職責和使命就是努力控制后者，從而使人產(chǎn)生倫理意識?！逗偤推咸选分械暮?、《烏鴉喝水》中的烏鴉、《龜兔賽跑》中的兔子等這些動物做出的倫理選擇，恰恰反映了人們的倫理意識以及對倫理禁忌的認知。

有關(guān)斯芬克斯因子的界定，為倫理意識的產(chǎn)生奠定了語境，而這一倫理意識，在人類進化過程中是不能忽視的?！兑了髟⒀浴芬詣游锏囊暯?，正視人性中幽暗的一面。英國詩人錫德尼曾說：“詩人其實是真正的群眾哲學家，關(guān)于這一點，《伊索寓言》的故事提供了很好的證據(jù)：它的動人的諷喻，潛伏在獸類故事的形式之下，使得許多比獸類更有獸性的人們開始從這些啞口的發(fā)言者那里聽到德行的聲音。”{6}《伊索寓言》借獸擬人，隱射了人類的善良、仁慈、虛偽、愚昧等種種秉性和品行，多維地揭露了人類真實復雜的性格特點，借此形象化地道出某種思想道德意識或社會生活經(jīng)驗，通過對動物言行的評判傳達對人類倫理道德的評判。

狐貍在《伊索寓言》里超越了它原生態(tài)的形象，在自然狐這一可感的形象基礎(chǔ)上，融入斯芬克斯因子，形成狐貍獨有的詩學編碼。《伊索寓言》中的狐貍從叢林走向人世，在狐貍身上，承載著古希臘的文化、宗教、哲學等觀念。

深入《伊索寓言》的倫理場，動物性本能、原欲是動物進行選擇的決定因素。在《狐貍和葡萄》中，原欲促使狐貍想要摘得葡萄，但它最后選擇了放棄，沒有強行摘取，莽撞行事，而是知難而退，為自己找個理由：“我想：那些葡萄雖然已經(jīng)熟了，但現(xiàn)在看起來還很酸呢?！眥7}狐貍以智慧的表達方式來達到心理平衡，使自己的欲望和情緒得以消解，從中可以看出狐貍具有理性意志，是人性因子的意志體現(xiàn)，也是理性的意志體現(xiàn)。同時，自我懷疑精神是倫理學的一大要義，對自己的行為是否正確有所懷疑，對自己的主張有所保留，同樣在《狐貍和葡萄》這樣的寓言中得以鮮明體現(xiàn)。古希臘人把對生活中遇到的問題通過寓言的形式加以呈現(xiàn)，通過斯芬克斯因子與《伊索寓言》中動物形象的倫理審視，揭示古希臘人“叢林法則”的生活境遇，反映人們的倫理意識以及對倫理選擇的認知。

原始本能的“獸性因子”和“人性因子”相互轉(zhuǎn)變與融合，非理性意志和理性意志的倫理沖突，《伊索寓言》通過以狐貍為代表的動物森林映射人類社會。現(xiàn)代管理學上，常常把《伊索寓言》看作是一部百科全書式的書，通過敘述動物界的倫理道德方面的經(jīng)歷，記入敘事藝術(shù)的記憶之中。正是斯芬克斯因子的存在以及所體現(xiàn)的對立統(tǒng)一原則，才使得《伊索寓言》經(jīng)久耐讀，蘊含著不朽的道德力量和永恒的倫理價值，具有一定的強度和力度以及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

三、從狐文化看古希臘人的生活及思想

古希臘文學對西方文學的發(fā)展有著重要影響，與熱情的希臘神話相比，寓言則顯得冷靜深沉。寓言來自生活實踐，是經(jīng)驗的記錄，其興盛與人類文明發(fā)展同步。《伊索寓言》通過對自然世界的抒寫呈現(xiàn)了人類的童年時代。人類在很長的童年時期，與動物相依相伴，許多生活資源取自動物界，許多藝術(shù)主題源于動物界。從《伊索寓言》中眾多以狐貍為主角的動物敘事可以看出，當時人們的生活經(jīng)驗與動物有著密切關(guān)系，在此經(jīng)驗基礎(chǔ)上，逐漸形成了他們的世界觀。

狐貍是古希臘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文化元素?！艾F(xiàn)存于梵蒂岡博物館的紅陶酒杯的彩繪中，伊索正在同他筆下最有名的動物之一 ——狐貍交談。”{8}這是一幅公元前5世紀阿提卡紅陶酒杯內(nèi)的繪畫，從畫中可見，狐貍坐的凳子比伊索的凳子還要高一些，而伊索頂著一顆充滿智慧的大腦袋正在虔誠聆聽狐貍的教誨，他對狐貍的崇敬之情不言而喻。伊索和狐貍之間的對視和聆聽，體現(xiàn)了希臘藝術(shù)中通靈的寧靜感。伊索帶有文明特色的專注目光，狐貍的諄諄教導掛在嘴邊，一種靈性之光把傾聽者和訴說者和諧相連，他們沐浴著智性的光輝。在此，狐貍更像是生活的導師，智狐的形象顯而易見。

在競爭殘酷的社會生活中，永遠是適者生存。同樣，在古希臘，生存是第一位的，勇氣、力量和智慧都是生存的優(yōu)勢?！肮畔ＥD早期文學中（至公元前6世紀）的動物詩學大致經(jīng)歷了一個從神化的獅子詩學到貴族化的馬牛詩學，再到平民化的狐貍詩學的演變過程?！眥9}從《伊索寓言》中可以看出，獅子的形象已由叱咤雄風的百獸之王而變成了英雄遲暮的弱者，許多動物都不懼王權(quán)挑戰(zhàn)獅子的權(quán)威，而狐貍能洞察虛實真假，吸取前車之鑒，以智取勝，對獅子的權(quán)力構(gòu)成競爭。又如在《獵狗和狐貍》中，狐貍反駁獵狗的舉動，表現(xiàn)了狐貍高度的警惕性和思辨能力。可見，對智慧的崇尚反映了古希臘智者為王的理念，而狐貍代表著聰明睿智的平民階層將是社會的主流。從強者到智者，印證了古希臘社會主流階層的格局變遷。

古希臘人以敏銳犀利的眼光透視周圍的世界，將天真與世故巧妙結(jié)合，用寓言的形式來反映人類困境，對社會進行審視和反省，用簡潔素樸的語言進行敘述，將哲理蘊含其中?！兑了髟⒀浴分械暮偱c各種動物斗智斗勇，反映了平民在社交活動中遭遇的各種境況，遇到的各種各樣的人。狐貍不僅智商高，而且情商也高，狐貍的處世之道映射了希臘城邦的生活之道。狐貍的寓意和它所隸屬的文化靈魂密不可分，古希臘文化的深度經(jīng)驗在《伊索寓言》的動物敘事中得以滲透，不僅有底層人民的生活氣息和思想感情，而且狐貍的種種言行借助寓言反映了社會人的心理機制，狐文化無疑是古希臘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對現(xiàn)實理性的張揚、對智慧人生的崇尚，傳遞到古希臘文化自身的經(jīng)驗和知識體系中，古希臘人對世事滄桑、人情冷暖有著清醒的洞察，古希臘文化融生命、情感、理智等元素一起構(gòu)成了一個宏大的體系。

阿里斯托芬曾說，人們不想孤陋寡聞、庸庸碌碌，就要翻閱《伊索寓言》?！兑了髟⒀浴肥侨祟愖晕业囊幻骁R子，反襯出人類自身的關(guān)注點和好奇點。其直面社會現(xiàn)實，順應時事，給人們提供可借鑒的人生哲理和生活經(jīng)驗，是民族共同經(jīng)驗和古老智慧的提煉和精華。其中，狐文化代表了希臘智者形象的變遷，體現(xiàn)了人性叢林中的生存智慧。從中可以看出，古希臘人具有熱愛生活、歌頌勇氣和智慧、執(zhí)著于現(xiàn)世、積極進取、勇于追求的樂觀生活態(tài)度。

古希臘強調(diào)對智慧的追崇，在這樣的社會生態(tài)環(huán)境下，誕生了如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等許多思想家和哲學家。而《伊索寓言》中狐貍正是智者的象征。古希臘人為求知而求知的理性精神，構(gòu)成了古希臘文學精神特質(zhì)的世界意義，傳遞出古希臘文化對西方文化的重要價值。

《伊索寓言》中呈現(xiàn)的森林世界無疑是人類社會的寫照，狐文化在動物敘事中一直占有重要位置，尤其在《伊索寓言》中得到了豐富的闡釋，這與古希臘崇尚智慧和理性的文化背景及價值體系不無關(guān)系。《伊索寓言》不僅是意義的闡釋，更是經(jīng)驗的寓言，以智慧和想象描述了古希臘人的生活現(xiàn)狀和哲學智慧，豐富和深化了古希臘人對人類復雜經(jīng)驗的感受?？梢哉f，《伊索寓言》是人類生存境遇的一種隱喻，為人們提供了一個在倫理和道德上自我發(fā)現(xiàn)、自我認知的啟示，為人類的倫理選擇提供了指引。世界的過去保存在先輩的經(jīng)歷之中，《伊索寓言》中傳遞出來的，無論是狐貍的象征寓意，還是智慧的價值觀，都讓當下社會產(chǎn)生對歷史的共鳴，具有過去、現(xiàn)在以及未來的一種連續(xù)性，這也是《伊索寓言》之所以歷久彌新的一個重要原因。

{1} [俄]列·謝·維戈茨基：《藝術(shù)心理學》，周新譯，百花文藝出版社2010年版，第137頁。

{2} [古希臘]亞里士多德：《動物志》，吳壽彭譯，商務(wù)印書館1979年版，第313頁。

{3} 檀明山：《象征學全書》，臺海出版社2001年版，第304頁。

{4} [意大利]卡爾維諾：《我們?yōu)槭裁醋x經(jīng)典》，黃燦然、李桂蜜譯，譯林出版社2012年版，第52頁。

{5} 聶珍釗：《文學倫理學批評：倫理選擇與斯芬克斯因子》，《外國文學研究》2011年第6期。

{6} [英]錫德尼：《為詩辯護》，錢學熙譯，人民文學出版社1964年版，第23頁。

{7} [古希臘]伊索：《伊索寓言》，楊海英譯，商務(wù)印書館2015年版，第1頁。

{8} [英]保羅·卡特里奇：《劍橋插圖古希臘史》，郭小凌等譯，山東畫報出版社2005年版，第21頁。

{9} 李正學：《狐貍的詩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65頁。

作 者：楊海英，浙江越秀外國語學院研究員，研究方向：世界文學與比較文學。

編 輯：康慧 E-mail：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