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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林風骨 古建之魂
《闕樓圖》,壁畫界畫,發(fā)現(xiàn)于唐懿德太子李重潤墓。
中國的古建筑多為木建筑,在歷史的塵煙中,多數(shù)早已灰飛煙滅。而界畫的存在,可以帶我們穿越時空,直觀地看見那個遙遠時代的歷史風貌,為我們研究古代歷史和建筑提供了寶貴的資料。
現(xiàn)陳列于陜西歷史博物館的唐墓壁畫《闕樓圖》,是我國迄今為止發(fā)現(xiàn)的最大的唐代界畫?!蛾I樓圖》所在的墓葬的主人是武則天的孫子、唐中宗李顯的嫡長子懿德太子,全名李重潤。他年僅19歲就被人構陷而被武則天杖殺。唐中宗李顯復位之后,立馬追封愛子為懿德太子,將其重新安葬。懿德太子的墓葬開唐朝首例,依帝王制度修建,并以壁畫的方式為打造了輝煌富麗的宮室,《闕樓圖》就是其一。
值得關注的是,《闕樓圖》這幅華麗恢宏的壁畫描繪了一類等級極高的禮制性建筑——三出闕。闕是宮門前的標志性建筑,按等級可分為單闕、雙闕、三出闕。其中,三出闕是等級最高的一種建筑形制,是帝王居所的標示。在兩唐書中關于宮闕的記載有很多,闕甚至成為皇宮的象征。但是在遺留下來的壁畫中,都為單闕或者雙闕,唯有懿德太子墓中的《闕樓圖》為三出闕。從中也可以看出唐中宗身為帝王卻無法保護自己的愛子,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為愛子圓一個“帝王夢”的無奈和心痛。除此之外,畫中宮闕墩子華麗,畫面上樓身的平面布局面闊三間,進深三間;宮闕為平坐節(jié)柱子,欄桿接點及撮頂上飾金銅飾件;宮闕出檐遠,頭栱比例大。這些都為研究唐代皇家建筑提供了珍貴的資料。
岳陽樓是江南三大名樓之一,至今已經有1700多年的歷史,據考證已經修建過數(shù)十次。名篇《岳陽樓記》就是北宋文學家范仲淹應好友巴陵郡太守滕子京之請,為重修岳陽樓而寫的。從現(xiàn)存的關于岳陽樓的畫作,特別是元代畫家夏永的界畫《岳陽樓圖》、明代畫家安正文的界畫《岳陽樓圖》中,可以清晰地發(fā)現(xiàn)岳陽樓的建筑形制發(fā)生了些微變化。在夏永的《岳陽樓圖》中岳陽樓為二層三檐重檐歇山頂建筑,而在安正文的《岳陽樓圖》中則為六邊二層重檐歇山頂建筑,這都與現(xiàn)存的岳陽樓三層三檐十字脊歇山頂建筑有很大不同。這些傳世畫作,是古代岳陽樓演變的重要形象參考資料,對我們研究岳陽樓建筑形制的演變很有價值。
《岳陽樓圖》,由元代畫家夏永所畫。
《岳陽樓圖》,由明代畫家安正文所畫。
界畫為中國古代建筑的修建和傳承付出了一份綿薄之力,用真實的記錄協(xié)助思考、提供借鑒。與此同時,界畫中的山水與樓臺相得益彰、輝映成趣,體現(xiàn)了中國建筑的重要觀念——建筑應該和自然環(huán)境相互協(xié)調。
界畫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宣揚皇廷威嚴而存在,當然也就順理成章地影響著后世的建筑形制。界畫中的山水意境是界畫創(chuàng)作的一種突破,同時也體現(xiàn)著古人在居處上的風水講究,選擇背山靠水的環(huán)境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的居住文化。若能住在空氣清爽、泉林清美的山水樓臺之中,在生活方式上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也不失為與自然共生共享的愜意。這份愜意在清朝袁耀手中更是體現(xiàn)得最為極致,他的《蓬萊仙境圖》《九成宮圖》亂石穿空、云吞浪涌,多出了一份飄逸的仙風道骨,體現(xiàn)了道家文化中將自然視為至上的追求。而建筑反而成為山水的點綴,人依托著亭臺樓閣與山水融為一體,與泉林共呼吸,與天地齊徜徉。
界畫的傳世意義,或許一開始就不是如文人畫那般用于安放心靈、陶冶情操,而是要求準確細致地再現(xiàn)所畫對象,科學地記錄古代建筑以及橋梁、舟車等。從審美角度而言,界畫又與古人的居處意識形態(tài)緊密相連,是匠心與文化碰撞的藝術火花。但這種藝術卻因為小眾,始終沒有成為中國文化的經典符號。
這就不得不令人想起,日本放送協(xié)會(NHK)早年曾拍攝的一部關于日本民俗文化的紀錄片,其中對江戶古地圖做過細致地回顧與梳理。江戶古地圖反映了日本江戶時代的地域原貌,具有不可小覷的藝術價值,如今早已成為日本民俗文化遺產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與之相較,界畫的發(fā)展和傳承卻面臨困境。界畫若有靈性,不知道會不會一想到下一個百年的后繼無人、煙消云散,就難過地留下淚來?只要有心的人一想想,就會覺得抑郁而難堪吧……
《仙山樓閣圖》,絹本,由明代著名畫家仇英所作,現(xiàn)藏于臺北故宮博物院。此畫脫胎于南宋“院體”,又兼容文人畫之長,具雅逸之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