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個老宅，掙一片天空

陸小鹿　饒曉陽

誰不夢想有個私宅？誰又不想仰望天空？只是，我們沮喪地將夢想埋葬在心底，從來沒去想，是否可以選擇一條折中的道路，將夢想照進(jìn)現(xiàn)實(shí)。而戈林，他是一個行動派，這個自帶激情小宇宙的家伙，用了11個月時間，親手一磚一瓦地打造了他的老宅。

去年年初，定居蘇州的老同學(xué)戈林告訴我，他買下了一座老宅，準(zhǔn)備翻修成一座帶花園的私宅。

花園。私宅。我瞬間被這幾個字眼撩撥得嫉妒心起，酸不溜秋扔過去一句話：“你是土豪。”結(jié)果，戈林不慌不忙打回一串字：“可比別墅便宜多了。買老宅，就是想買一片天空。整天住在鋼筋叢林里，一抬頭便是天花板，真是白白浪費(fèi)了老天爺?shù)暮觅Y源。我想接觸天空，想體會真正意義的市井生活?！?/p>

我被他說得啪嗒一聲幸福感跌至冰點(diǎn)。誰不夢想有個私宅？誰不幻想有座花園？誰又不想仰望天空？只是，我們沮喪地將夢想埋葬在心底，從來沒去想，是否可以選擇一條折中的道路，將夢想照進(jìn)現(xiàn)實(shí)。

而戈林，他是一個行動派，這個自帶激情小宇宙的家伙，用了3年時間，不停地穿梭在蘇州老城區(qū)，最終，他決定買下養(yǎng)育巷里的一所老宅，開春之后，他就摩拳擦掌地動工了。

去年年末，身邊很多朋友都在做自我總結(jié)，我問戈林：“2015年你有什么總結(jié)？”他說：

“我畫了31張圖紙。我背了6噸的土。我拆了30卡車的建筑垃圾。我搬了215個紙箱。歷時11個月，我有了一座宅子，帶花園的?！?/p>

我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好奇，頂著瑟瑟寒風(fēng)，踏上了開往蘇州的列車。這一次，我終于有了機(jī)會，走進(jìn)蘇州的巷里人家。

長街曲巷，黛瓦粉墻，養(yǎng)育巷上古吳路里滿滿都是人間煙火氣。烙燒餅的早餐攤，古樸的青石板……時光仿佛一下子倒流了幾十年。

戈林是個貓咪控。來蘇州前，我這個陷貓的膽小鬼一再囑咐他：“你要把貓管好啊?！彼攀牡┑骸胺判?，我家貓咪們有專用房間，到時讓它們杲在自己房里就好了。”

邁進(jìn)他家客廳時，我還惴惴地?fù)?dān)心腳邊會不會突然竄出一只貓，等到跑到他家樓上參觀了一圈，呀，我不由驚呼：“你家貓的待遇太好了?！?只貓占據(jù)了二樓目測至少20平方米的一個房間，這還不夠，喵星人還擁有一個獨(dú)立的大露臺，可以瀟灑地四處溜達(dá)、曬太陽、發(fā)呆、裝死或者朝天空吐個舌頭。

這個房間充滿了貓的尊嚴(yán)。貓主人戈林說：“貓和人類一樣需要天空?！?/p>

需要天空。我默默重復(fù)著這四個字，心頭一動。

帶著獵奇的目光，我在戈林家的客廳里跑來跑去。這個客廳，裝修的基調(diào)是奶奶灰?；疑牡卮u，灰色的墻磚，低調(diào)、內(nèi)斂，沉靜的美感烘托出客廳里精彩的單品。

沒有成套的家具，客廳的主角是戈同學(xué)四處淘來的寶貝。一個滿是抽屜的中藥柜，上面寫著“連翹、當(dāng)歸、生地、知母、半夏……”的字樣，這是他家的雜物收納柜；一個畫著姑蘇市井生活場景的蘇州漆器，用來儲藏工具；墻上掛的裝飾畫之一是戈家爺爺當(dāng)年的《革命軍人證明書》；電視柜是兩塊上了年紀(jì)的門板，交叉疊起；從木瀆淘來的水泥花窗，僅僅花了100元，卻生出無盡的優(yōu)雅；沙發(fā)上隨意丟著漫畫家rango的貓像靠墊……

我打趣戈林：“你仿佛就是個收破爛的?！彼恍Γ骸拔腋揪褪莻€‘淘大。用最少的投入換來最有意味的收獲那才叫生活?！?/p>

他順勢拉開書柜，看看，這些都是我淘來的碟片、舊書。層層疊疊。

他在家里安裝了兩個大大的音箱喇叭，扭開音響，中孝介的歌聲即刻變得立體環(huán)繞，充滿透明感，我被感染了。

這時，戈太太阿娟遞來一杯錫蘭紅茶，又熱情地邀我吃“淘大”淘來的美食：諸暨香榧子、姑蘇粽子糖，還有陜西富平的柿餅。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吃柿餅了，咀嚼著熟悉的味道，耳邊音樂緩緩流淌，萬般感慨。

戈林最為得意的是他家的廚房。開放式的廚房，與客廳、餐廳連成一體。

櫥柜罕見地選用了橄欖綠色，甚至餐桌上的餐布，也選用了同色系。戈林自信滿滿地說：“我敢打賭全蘇州沒有幾個人敢用這種顏色。”我快速地在腦海里回想了下，的確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櫥柜色。

“為什么會選擇綠色？”我八卦心起。戈林反問一句：“你有沒有覺得它和窗外的風(fēng)景遙相呼應(yīng)？”

櫥柜的對面，正對著一大片玻璃窗戶，此時，金色的陽光灑進(jìn)屋子，把廚房照得暖融融的。窗戶外面，小小的庭院清新又可愛，常春藤的身影晃進(jìn)了眼簾，我頓時開了竊，櫥柜的橄欖綠可不就是綠植的色彩嘛。

戈林在一家集裝箱公司做管理工作。工作之余，他常杲的一個地方就是廚房。他覺得廚房是個萬能的地方，可以釋放壓力、激發(fā)創(chuàng)意、制造快樂。各種食材，經(jīng)由排列組合，變成花樣成品，對他來說，是一種享受。他希望這份享受能與家人共享。

戈林心心念念要一座花園。

這個花園，我去的時候，尚處在雛形當(dāng)中。植被還沒有鋪完，三九寒潮凍壞了好多花朵。即便這樣，小小的庭院，仍然讓我心動不已。

院子一隅，一只灰色的壁爐，外殼帶著時光的銹跡。火苗一簇一簇，紅通通的像跳躍的精靈。那個時候，我真想在爐子上烤只甜甜的紅薯啊。

院子里還零零散散堆了些我不認(rèn)識的老物什，戈林趕緊過來幫我掃盲，這個是明朝的柱墩子，那個是抱鼓石、門枕石。還有一口藏書古鎮(zhèn)淘回的古井圈，厚重的歷史感迎面撲來。

他從木瀆金山村淘來金山石，壘成了一座小山，以石代島。在金山石山腳下，造了一方微型魚塘，辟出了水生植物的淺灘區(qū)。

他的夢想是將小小庭院打造成一座花園。他大老遠(yuǎn)從宿遷運(yùn)回蚯蚓土，填滿了院子里所有非硬化的地方。他準(zhǔn)備用草皮打底后栽滿藤月、鐵線蓮、木香、藍(lán)雪花、繡球花、玉簪……院子里，他還安裝了嘉丁拿的灑水系統(tǒng)，從花鳥市場上淘來了不少紅陶盆，充滿生機(jī)盎然的野趣。

這個詩意地棲居在姑蘇小巷里的男人，以自己的執(zhí)著和不懈努力，親手圓了一個夢。一個并不需要花太多錢就能擁有天空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