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愛與算計

泡泡糖

據(jù)說查理五世是歐洲帝王里頭銜最多的人，而且這個最早擁有日不落帝國的人每天只上半天班。后一說法應(yīng)該不太準(zhǔn)確，因為不能只把皇帝的工作限定在批文件上。皇帝的一舉一動都是工作，打盹也許是在醞釀戰(zhàn)略，泡妞也許是在整頓金融。

查理五世有這么一則日記：“改善我處境的最好辦法是進(jìn)軍意大利?？赡苡腥藭载斄驀鴥?nèi)安全為由加以反對。為了避免麻煩，我看還是加快我與葡萄牙公主的婚禮，盡快把她娶過來。她給我?guī)淼呢敻粦?yīng)盡可能是現(xiàn)金。”換個思路，如果他不是娶這個有錢的老婆，而是號召人民養(yǎng)豬種地或者開工廠，那么進(jìn)軍意大利就算不泡湯也一定會推遲，歷史就得重寫了。當(dāng)然，也有不以為然的，后世德國作家路德維希就認(rèn)為，這是皇帝在理直氣壯地吃軟飯。

路德維希的說法其實很不好，兩個人過日子不能把錢看得太重。拿破侖在給約瑟芬寫情書之前，曾經(jīng)拋棄過一個大絲綢商的女兒歐仁妮。千萬不要因此就不相信愛情了。歐仁妮后來成了瑞典皇后，專門寫過一段兩個人的情史——愛情是純潔的。很多人會納悶，怎么會呢？被歐仁妮看破的現(xiàn)實是，因為愛所以愛那是想象中的愛，人總是因為一些事情才會開始愛的。情種哪有專一的，更何況他還是一個皇帝。

回頭再說查理五世。他娶的葡萄牙公主叫伊莎貝拉，結(jié)婚時跟他約定，年邁以后一定退休到修道院隱居。伊莎貝拉早逝，他沒有再娶，而且在退位之后，還真的踐行諾言去了修道院。但這所謂的安靜生活只維持了一年半，然后他就開始召集“擅長歌唱的修道士，聽他們快樂的歌聲”。沒辦法，查理就是一個過不慣冷清日子的人。不過，他死的時候手里握著一個十字架，而這個十字架正是伊莎貝拉臨終前握著的那個。真愛里面會有算計，算計里面也有真愛。人吃五谷雜糧，愛情就不可能不食人間煙火。

（閻蕊森摘自《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