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魯番所出《闞氏高昌某郡毯等帳》考釋*

黃 樓

（武漢大學歷史學院，湖北武漢430072）

1997年，吐魯番地區(qū)文物局在洋海墓地搶救性地清理發(fā)掘了一座墓葬，從墓主紙鞋底部拆出一組高昌文書，內(nèi)容為闞氏高昌某郡倉曹收支、毯等物的記錄，文書整理者命名為《闞氏高昌某郡毯等帳》（下文簡稱《毯帳》），錄文刊布于2008年出版的《新獲吐魯番出土文獻》[1]146-149。本組文書屬于闞氏高昌官府經(jīng)濟文書，與官府控制的織造戶密切相關(guān)，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由于種種原因，迄今未能引起學界足夠重視。今擬對文書內(nèi)容及相關(guān)問題進行考釋，不足之處，敬請批評指正。

一、《闞氏高昌某郡毯等帳》錄文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本組文書由墓主紙鞋拆出，一并拆出的還有另外兩組文書。一組為《闞氏高昌供物、差役文書》[1]129-145，另一組為性質(zhì)不明殘片及名籍。三組文書來源相近，年代也略約相當。我們注意到，本組文書與《闞氏高昌供物、差役文書》不少人姓名重出。如本組3號文書6行“宋隆”，見于《供物差役帳》19號文書9行；4號文書10行“趙保”，見于《供物差役帳》28號12行；12行“樊倫安”，見于《供物差役帳》1號4行。另外一些姓氏殘缺者也疑似重出。例如本組4號文書8行有“□首興”，《供物差役帳》有“左首興”、“趙首興”，9行有“□沙彌”，《供物差役帳》有“左沙彌”、“張沙彌”；11行“□隆護”，《供物差役帳》有“□隆護”、“李隆護”。這些重出的姓名證明兩組文書不僅年代相近，還應(yīng)來自同一地方。關(guān)于《供物、差役帳》筆者曾有討論，《供物差役帳》里多次出現(xiàn)“薪入內(nèi)”、“入內(nèi)供焉耆王”等記錄，證明這批文書來自王國都城高昌城[4]。以此類推，本組文書當也屬高昌郡，文書題名可進一步精確地命名為《闞氏高昌高昌郡毯等帳》。

洋海1號墓紙鞋中拆出的兩組文書是目前少量關(guān)于闞氏高昌的經(jīng)濟文書?！豆┪锊钜蹘ぁ穬?nèi)容豐富，長達309行。本組《毯帳》存35行，約為前者的九分之一，且內(nèi)容殘破嚴重，刊布后未引起學界的重視。事實上，本組文書并不孤立，此前吐魯番已零散發(fā)掘的若干關(guān)于、毯等紡織品的文書，《毯帳》作為新出材料，價值不容小窺。

二、《闞氏高昌某郡毯等帳》性質(zhì)研究

本件文書無紀年，書寫在高昌官文書《高昌國李並上言為付曹市糴以供歲終事》背面。新疆博物館一同征集到的其他幾件高昌“上言”文書也存有類似的雙面書寫情況。如《高昌國張祐上言為差脫懃壘祠垣事》背面為《高昌被符諸色差役名籍》[5]216-218，《高昌國嚴悅上言為應(yīng)次課歸事》背面為《高昌名籍》[5]215-219。大概高昌官府用紙比較節(jié)約，正面為呈給高昌王的“上言”文書及高昌王的批示，作廢后背面則用來草寫各種帳簿、名籍。文書中“張”是毯的計量單位，“”（斛）是糧食的計量單位，所指應(yīng)該是米、廣禾等。本件文書內(nèi)容為趙昌、□（令？）狐瑞、翟遂等輸納毯及糧食情況，背面所書《高昌國李並上言為付曹市糴以供歲終事》屬倉曹官文書，正面亦當屬同一部門，故可初步推斷文書是高昌國某倉曹記錄百姓繳納稅賦的帳簿。文書中的毯數(shù)多為一張、半張，數(shù)量微少，我們無法進一步確定是正式賦稅還是臨時攤派的雜差科。不過，從殘存記錄來看，除了一般等價物毯外，還有大量的糧食，二者同時并存，這應(yīng)是高昌王國賦稅收納的一般形式。

第二種織物是毯。毯是厚實有毛絨的織品，可以是毛織品，也可以是絲綿織品。中亞毛紡織技術(shù)傳入西域后，被用于絲綿的加工，生產(chǎn)出龜茲錦、疏勒錦等[7]。除龜茲錦等紋路復雜的高級品外，還應(yīng)存在工藝相對簡單的絲織品。這類絲織品因為采用毛紡技術(shù)，厚實耐用，故也稱為“毯”。在高昌郡及高昌王國早期，毯可以用作貨幣支付手段?！肚皼錾绞荒辏?37）四月十五日王念買駝券》提到“若還悔者，罰毯十張供獻”[8]2，《西涼建初十四年（418）嚴福愿賃蠶桑券》：“嚴福愿從闞簽流通貨幣，說明它的數(shù)量很大。北涼時期高昌郡戶貲中有桑田，而無畜產(chǎn)。賦稅交納物以絲為主，出土實物中最多者仍然是絲織品[9]。從這些跡象來看，高昌不具備用毛織品的毯作為貨幣的條件。文書中的毯可能多數(shù)屬于絲織品。本組中的毯不管是絲織品還是毛織品，都在紡織品范疇之內(nèi)。

關(guān)于高昌王國官府控制的織造戶，很早就引起相關(guān)學者的重視。武敏先生曾指出，自闞氏高昌至麴氏高昌，均有官府絲織作坊或織戶，能生產(chǎn)“綿經(jīng)綿緯”的“龜茲錦”[10]。闞氏高昌《毯帳》的出土，大大豐富了今人對高昌王國織造戶群體的認識。

魏晉南北朝官府對民眾具有較強的超經(jīng)濟控制力。絹布是當時社會交換中的一般流通物，官府手中控制一些專門為官府紡織的織造戶，稱為綾羅戶、雜戶、伎作戶[11]?！锻ǖ洹肪?《食貨典》中記載：

《通典》所述為內(nèi)地情形，“雜營戶帥”被“一切罷之”，但是官府控制手工業(yè)者的原則并沒有改變，太武帝太平真君五年（444）正月戊申下詔百工技巧之人，“遣詣官曹”，禁止私人蓄養(yǎng)[13]。北齊初年，御史中丞畢義云“私藏工匠，家有十余機織錦”，遭到官府的懲罰[14]。甚至直至唐代，在西川某些州郡仍然存在所謂的“織錦戶”①《全唐詩》卷298王建《織錦曲》：“大女身為織錦戶，名在縣家供進簿?！笨梢娭敝撂拼俑匀豢刂埔恍┚哂刑厥饪椩旒寄艿目棏?。相關(guān)研究參見凍國棟《中國中古經(jīng)濟與社會史論稿》中所載《吐魯番出土文書所見唐代前期的工匠》一文，湖北教育出版社，2009年，第159—181頁。，可見此類戶口的普遍性。五胡十六國時期，中原喪亂，關(guān)中百姓紛紛避地高昌。《魏書·高昌傳》：“彼之氓庶，是漢魏遺黎，自晉氏不綱，困難播越”。西域綠洲地區(qū)一下子涌入大量人口，人多地狹，流亡羈人無法獲得土地，不少人淪為官府控制的織造戶。官府為這些流人提供房舍及生產(chǎn)資料，命其將官府賦稅所得的絲、綿等原料紡織為成品，并用以貿(mào)易生利。從出土文書來看，闞氏高昌并非官府掌控織造戶的開始，早在北涼高昌郡時代，高昌地區(qū)已經(jīng)廣泛存在此類織造戶。阿斯塔那233號墓所出《相辭為共公乘芆與杜慶毯事》[8]105：

1.正月內(nèi)被敕，催公乘芆棗直（值）毯，到芆

2.舍。芆即賚毯六張，共來到南門前，見

3.杜慶。芆共相即以毯與慶。今被召審

4.正，事實如此，從官處分。辭具。

5. 諛

文書整理者指出5行簽押的“諛”另見于哈拉和卓91號墓，身份為校曹主簿，本件文書年代當在北涼建平年間（437—439）。文書中交毯者為公乘芆。公乘，姓氏，秦漢公族爵位第八級為公乘，世襲此爵者遂以為姓。公乘芆當是關(guān)中流寓至高昌者。公乘芆向官府交納六張?zhí)海矸萆吓c《毯帳》中諸人一樣，屬于官府控制的織造戶。乜小紅先生認為“棗直毯”即“早織毯”的訛寫[6]54-58。按，“直”有“當直”之意，作“直”或本無誤，唐長孺先生主持整理文書時在“直”后加注“值”字，或亦持類似理解?！爸薄钡倪@種用法在吐魯番文書中較為常見。哈拉和卓90號墓所出《高昌內(nèi)直人名籍》中即有所謂的“內(nèi)直人”[8]119“。直毯”，即當直去官府作坊織毯。公乘芆被叫“相”的人催促后，并沒有去作坊織毯，而是直接從家中取了六張?zhí)旱殖淙蝿?wù)，并與“相”一起在南門外把毯交給杜慶。正常情況下，公乘芆所交的六張?zhí)簯?yīng)該出現(xiàn)在官府《毯帳》類似的帳簿中。由于某種原因，大概帳簿中沒有登記，故官府召“相”查詢真相。從《相辭為共公乘芆與杜慶毯事》中我們可以看到，織造戶比較自由，“直毯”時可用在家織造的毯直接抵充。我們還可以推測公乘芆房舍的位置大概在高昌王城南門以外。

這種特殊戶口的紡織戶，在麴氏高昌時期依然存在。哈拉和卓99號墓曾出土一件《某家失火燒損財物帳》[8]98，失火的人家也屬織造戶。文書略云：

1.九月十四日，家人不慎，失火燒家，燒紫地

2.錦四張，白疊三匹，條衣一枚，綞褶一領(lǐng)，絹經(jīng)四

4.綿經(jīng)緯二斤，單衣一領(lǐng)，白旃二領(lǐng)，布縷八斤，

5.綿十兩，靴六兩，蠶種十薄，案（鞍）勒弓箭

6.一具。梁二枚，椽七十枚，木盤四枚，散二枚，

7.碗十枚，瓫五枚，斗二枚，破（簸）饑（箕）二枚，車一乘，

8.疊縷卌兩。

武敏先生敏銳地指出，當時并沒有失火保險，失火后提供清單，證明此家人并未擁有清單所列財產(chǎn)的所有權(quán)，需要向政府提交報告，亦即失火者是官府控制的紡織戶。并指出“正如中國內(nèi)地由政府提供原料和工具，并控制著這樣的紡織家庭一樣，高昌政府也是如此?！贝苏撚葹榫敗Ｋ鶕p失財物中有娟姬（機），有綿經(jīng)、緯等原料，有布縷等腳料，還有錦、白疊等織成品，獨不見有農(nóng)具。成品中紫地錦屬絲織品，白疊屬棉織品，白旃屬毛紡品，可見其織造范圍非常廣泛，屬專業(yè)的織造戶?！靶Q種十簿”證明戶主除紡織外，還可以自主養(yǎng)蠶。這與凍國棟先生推測的唐代西州官府控制的工匠戶可以有自己的營生，在某種程度上相暗合。而“案（鞍）勒弓箭一具”，似乎表明其還有兵役的義務(wù)。

高昌王國究竟收容控制了多少織造戶，目前并無準確數(shù)字，但是其總數(shù)無疑非常龐大。吐魯番出土文書中與《毯帳》類似的帳簿殘片還有一些。哈拉和卓90號墓所出闞氏高昌文書中就有一件《高昌惠宗等入毯帳》[8]124，文書僅存三行，如下所示。

三、高昌王國時期的官府織造戶

高昌城處于絲綢之路上的咽喉要道，絲綢貿(mào)易是其財政收入的大宗。官府自民間征收大量的絲、綿。官府得到絲、綿后，既不能服用，也不便直接交換商品。這種情況下，官府直接控制一批織造戶，不僅可以滿足自己對高檔絲綢的需要，還可以將之作為商品向西方輸出，同時把絲、綿等變成毯、錦后可直接作為貨幣使用，便于收貯支用。對高昌王國來說，織造戶是非常重要的特殊戶口。

據(jù)前文對文書《相辭為共公乘芆與杜慶毯事》的分析，高昌地區(qū)的織造戶原則上需要定期到官府作坊上直，實際上則相當靈活。類似織毯之類簡單的織造，可以在家里進行，只有印染及某些復雜的織造，才需到作坊去完成。公乘芆半途在南門外把毯交給杜慶，暗示官府作坊應(yīng)該在高昌王城內(nèi)。此點在《新獲吐魯番出土文獻》中的《供物差役帳》中也得到證實?！豆┪锊钜蹘ぁ?7號文書16行載“□卯隆薪入內(nèi)供染”，這個“內(nèi)”就是高昌王城內(nèi)之意。與公乘芆類似，“□卯隆”同樣也住在城外，需要把木薪送入王城供作坊使用。由于這些織造戶的房舍由官府提供，應(yīng)該會集中居住在某一區(qū)域?，F(xiàn)存高昌故城有三重城墻，最內(nèi)的可汗堡區(qū)域?qū)儆谕鯇m，最外面的外城墻為麴文泰所建，高昌王國時期的王城城墻即今天我們今天所看到的內(nèi)城墻。高昌王國官府的作坊在內(nèi)城里，織造戶居住區(qū)域很可能內(nèi)城南門之外①盛余韻先生認為高昌故城外城墻內(nèi)西南大佛寺東北、東南有兩個坊，兩坊間整齊的排坊最有可能為當時紡織等工匠的作坊（參盛余韻：《中國西北邊疆六至七世紀的紡織生產(chǎn)：新品種及其創(chuàng)制人》，《敦煌吐魯番研究》，第4卷）。按高昌王國時期王城的城墻實際上是今天所見的內(nèi)城墻，此兩片整齊的小排房位于內(nèi)城墻外，即處于高昌王城城外，不太可能是作坊區(qū)。新疆文物考古所《高昌故城第四次考古發(fā)掘報告》指出這些排房實際上是寺院的附屬房屋，主體部分屬唐以后的高昌回鶻時期。今不取其說。。

織造戶所需絲、綿等原材料。毫無疑問要由官府提供。這在哈拉和卓90號墓所出《高昌永康（？）十年殘帳》《高昌永康十年用綿作錦絳殘文書》等文書中都有非常明確的反映。

《高昌永康（？）十年殘帳》[8]118：

《高昌永康（？）十年殘帳》中“染”出現(xiàn)兩次，所染物以“斤”、“兩”為單位，應(yīng)該就是絲。染色后的絲被稱為色絲，終端產(chǎn)品應(yīng)即色彩斑斕的?！陡卟揽凳暧镁d作錦絳殘文書》中的“絳”字，本義是用絲線編織成的花邊或扁平的帶子?！板\絳”，即錦帶。此兩件文書屬于官府作坊，年代為永康十年，與本文討論的《毯帳》年代相近。文書末尾都有簽押“凱”字，“凱”身份不詳，可能是負責作坊事務(wù)的官吏。文書殘片清楚地表明官府在織造之前，需預先申領(lǐng)所需絲、綿等原材料。

絲織業(yè)，尤其是繅絲、印染過程中，還需要大量的木薪作為燃料。這些也由官府提供?！短簬ぁ吠顾觥豆┪锊钜蹘ぁ分屑从泄俑靼l(fā)差科供薪的記載。今略引如下（斜線前阿拉伯數(shù)字為文書號數(shù)，斜線后數(shù)字為行數(shù)，下同）：[1]129-145

木薪是高昌非常重要的雜差科，在高昌地區(qū)有取暖、做飯、供冰井等多種用途。而“供染”無疑也是非常重要的用途。《毯帳》中織造戶輸納的“”，或許即在官府作坊染色織造，然后輸納給高昌郡倉曹。

印染絲綢離不開染料。高昌地區(qū)很早即種植紅藍這種染料作物。西晉張華《博物志》：“紅藍花生梁漢及西域，一名黃藍，張騫所得也?！盵15《]供物、差役帳》中還保存一條征發(fā)百姓種藍的記錄：

1.□□□種藍（13/5）

文書中的“藍”，即染色所用的“紅藍”?！胺N藍”，即官府征發(fā)某人在官府土地上從事種植紅藍的農(nóng)業(yè)勞作。收獲所得的紅藍，自然是被用于作坊對絲及絲制品的印染。

6號文書是我們解讀余下2件支取文書的鑰匙。3號文書與支出有關(guān)的內(nèi)容僅存1行，且殘缺嚴重。文書以“張”為單位，“七張”前所缺字即“毯”字。整句話的大意是從所納毯中拿出七張?zhí)航o楊成子，償還楊成子所做某事的費用。4號文書與支出相關(guān)者存3行。15行“廿貳張，綿囊賈（價）”，吐魯番文書中與囊連用的量詞為“枚”，故“張”當從上讀，“廿貳張”前所缺字或即毯字。即用22張?zhí)簝斶€綿囊的價錢。17行□毯百八十”，180張?zhí)菏莻€很大的數(shù)字。應(yīng)是除去綿囊價格后整個戶組最終繳納的總數(shù)。

漢獻帝建安九年（204），曹操創(chuàng)制戶調(diào)制，取消按人口征收算賦、口賦的辦法，賦稅開始以田租和戶調(diào)為主。高昌郡和高昌國的賦役制度，大體上沿襲自中原的戶調(diào)制。戶調(diào)制的特點是規(guī)定一個征納總額，總額內(nèi)各戶按照戶貲劃分不同的戶等，九等混通，各自承擔相應(yīng)的份額，只要總額達到規(guī)定稅額即可。2006年吐魯番征集一組《北涼高昌計貲出獻絲帳》[1]279-284，目前殘存九個征收單元，每個單元八九戶至二十余戶不等，一個單元即一個戶組，戶組內(nèi)各戶戶貲總額為370斛，計出絲4斤。同時征集到的還有一組《計口出絲帳》，帳中每戶每人出絲1兩，繳納時依然是數(shù)戶至二十余戶為一單元，按戶組征納。

由此可見，在“戶調(diào)制”為基本稅制的情況下，征收方式不論計貲還是計口，最終都要按戶組征納①相關(guān)研究見裴成國前揭文。裴成國先生認為計貲獻絲屬于當時的戶調(diào)，楊際平先生在《談北涼時期高昌郡的計貲、計口出糸與計貲配養(yǎng)馬》（《西北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年2期》中則認為計貲出絲是田租的一部分或田租的附加稅，可參看。。這種計帳方式在其他歷史時期比較少見。而《毯帳》中織造戶按戶組納毯或織造，明顯也受到了“戶調(diào)制”的影響。我們不妨把織造戶去作坊織造看作織造戶應(yīng)承擔的“役”。只是上“役”的標準不是天數(shù)，而是紡織品的完成量。只要交納官府規(guī)定的織造定額，也可以不去作坊上役。

四、結(jié) 論

（二）織造戶數(shù)戶或十余戶為一戶組，按規(guī)定完成并輸納一定額度的紡織品。北涼時期高昌郡計貲出獻絲帳、計口出絲帳以七八戶至二十余戶為一戶組，以戶組為單位輸納賦稅。闞氏高昌對織造戶的管理模式或許受到戶調(diào)制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