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莎士比亞

吳乃歆

今年北京青戲節(jié)的主題是“莎士比亞全集總動員”，蘇小剛受邀參加，劇目還是他2014年執(zhí)導過的《哈姆雷特》。正在他猶豫是否要復排的時候，一同去柏林戲劇節(jié)的孟京輝導演跟他說：“你要排就別復排了，干脆弄一新的?！?蘇小剛笑著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同的理解，這正是莎士比亞的偉大之處。誰都可以喜歡，誰都可以改編，誰都可以去演?！?/p>

蘇小剛想要打破觀眾一貫熟悉的男性視角，拋開性別、身份、時代的束縛，避免表達的片面性，貼近每一個觀眾的感情公約數(shù)，產(chǎn)生共通的疑問，進入共同的尋找答案的歷程。

對于蘇小剛來說，每次排《哈姆雷特》都是一次重新學習?！暗谝淮闻诺臅r候，我知道了弗洛伊德對《哈姆雷特》的一些認同，一些比較黑暗、極端的認同。現(xiàn)在再排，別人又告訴我莎士比亞不是一個人，他可能是一個群體，所以有了我這次《哈姆雷特》的概念——人人皆哈姆雷特，或者應該說人人皆莎士比亞。”

Q&A

Q：為什么這么喜歡《哈姆雷特》？

A：因為暫且我最了解這部劇，而且對它情有獨鐘。從2014年開始，不管是我演還是我導，都會有一些遺憾，那這種遺憾就會想帶到下一次創(chuàng)作之中去填補，重新解釋我對哈姆雷特的看法。

Q：這次彌補了什么遺憾？

A：這次主要是把它落實到“人人皆哈姆雷特”。為什么要用三個演員來演，并且用一種廣播劇的戲謔的形式來演？其實三位演員是很尊重這部作品的，特別認真，但我跟他們說，我上來就要告訴觀眾這是戲，戲如人生，但戲永遠都脫離不了假。認真地裝腔作勢——這是戲劇最大的魅力。

Q：你剛剛說“戲永遠都脫離不了假”，但你之前也講過“戲劇沒有那么復雜，其實就是一個‘真。”怎么理解這兩句話？

A：我們一直在學習現(xiàn)實主義，我是戲劇學院畢業(yè)的，我也是現(xiàn)實主義的好學生。什么是現(xiàn)實？我覺得現(xiàn)實一定是殘酷的，我們在舞臺上怎么能把這種殘酷用不同的藝術手段表達出來，這才是我們應該做的。只有在戲劇舞臺上感受到殘酷，我們才能在現(xiàn)實中尋找點滴的美好。所以真假的判斷不在我個人，而是在于表演者和觀眾。你費很大的力氣去營造一種虛構的生活，還是說演員站在這里就是生活，這是最大的問題。

我一直在想什么是此時此刻，什么是那時那刻。我們過去學習的總是在構建一個“那時那刻”的規(guī)定情境，演員上臺了，他生活在十八世紀，而不是他生活在當下這個舞臺上。所以我覺得戲劇更重要的是“此時此刻”在劇場所發(fā)生的事，而不是讓演員不停地構建“那時那刻”的行為。這就打破了我們過去理解的戲劇要演一個故事的觀念。

對于“故事”我也有自己獨特的看法，講故事只是戲劇表達的一個手段，是重要手段，但絕對不是全部。我覺得這是中國戲劇最大的問題。我有很多朋友是做肢體戲劇的，這些朋友在舞臺上并不講故事，他們是聽到或看到一個故事，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去展現(xiàn)，而不是用常規(guī)的敘事方式。

Q：今年去柏林戲劇節(jié)給你印象最深的作品是什么？它好在哪兒？

A：個個戲都讓我印象很深，我一說就說不完了。希望大家今年能去關注烏鎮(zhèn)戲劇節(jié)上德國的一個戲《賭徒》，這是我們在德國看完之后一致認為非常棒的一部戲。我沒法去說棒在哪兒。戲劇是屬于個人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要是把口味調一致了，這就違背了戲劇的規(guī)律。

Q：你接下來有什么安排？

A：我接下來要排一個我老師做導演的戲，叫《阿Q后傳》，講的是阿Q被槍斃之后的獨角戲。這個戲可能會在10月去波蘭參加奧林匹克戲劇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