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育佳
葉向高京官用私宅辦會館第一人
陳育佳
說起明代大臣,大家可能想起的多是張居正、于謙、王陽明等人。事實上,福清人葉向高也是明代晚期政壇上一位舉足輕重的風云人物。
他官至內(nèi)閣首輔,相當于唐朝時的宰相,是當時除皇帝以外國家行政權(quán)的最高掌控者。他先后輔佐了萬歷、天啟兩位皇帝,為他們出謀劃策,更對遏制魏忠賢的勢力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而這樣一位位高權(quán)重的一品大臣,在仕途上走得再遠,都不忘造福家鄉(xiāng)父老,在民間留下了一段段佳話。
要說葉向高的鄉(xiāng)土情結(jié),我們不妨先從一座鄉(xiāng)間小橋說起。在福清鏡洋鎮(zhèn)波瀾溪上,橫跨著一座古橋,名為波瀾橋。這是一座單孔石拱橋,凈跨度6.6米,寬2.15米,被福清市列為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萬歷年間,地處交通要沖的波瀾橋被洪水沖垮,給過往的百姓帶來極大不便。村民們紛紛要求地方政府重修。無奈地方政府背著沉重的賦稅,心有余而力不足。
接到家鄉(xiāng)官吏及父老的急報,葉向高極為重視,立馬向萬歷皇帝呈上折子說,家鄉(xiāng)有一座橋被大水沖毀了,由于地方賦稅沉重,無法重修,恩請皇上撥款予以修復,順便請求減免福清3年的賦稅。
萬歷皇帝感到十分不解,重修一座鄉(xiāng)間的小橋為何要這么多錢?他便問這座橋有多長。葉向高靈機一動,說:“此橋站在橋頭看不見橋尾?!被实蹖⑿艑⒁桑谑桥闪藗€太監(jiān)到福清考察。
其實,波瀾橋不過是一座數(shù)丈長的拱橋,因為坡度特別大,站在橋頭當然看不到橋尾。那太監(jiān)深知葉向高的良苦用心,從福清趕回京城后,便向皇帝稟報說:“此橋果然是站在橋頭看不見橋尾?!?/p>
萬歷皇帝會心一笑,免去了福清3年的賦稅。波瀾村百姓感念葉向高的恩德,便將重建后的波瀾橋改名為了“葉相橋”。
如果說波瀾橋的故事,體現(xiàn)了葉向高對融城百姓的偏愛,那么,今日仍坐落于北京二環(huán)內(nèi)虎坊橋的福州會館,就是他對同鄉(xiāng)游子的大愛。
波瀾村百姓感念葉向高的恩德,便將重建后的波瀾橋改名為了“葉相橋”
萬歷年間,福州人云集京城。無論是進京趕考,或是經(jīng)商辦事,大家常常為食宿所困擾,尤其是那些窮困書生,一旦落第便無力回鄉(xiāng),往往流落街頭,甚至客死他鄉(xiāng)。為了給進京趕考、辦事的福州十邑鄉(xiāng)親提供方便,葉向高將自己的府邸劃出一部分,創(chuàng)辦了福州會館。
當時,會館有中、東、西三院,里面雕梁畫棟、花木蔥蘢。逢年過節(jié),大門前的空地都會燃放煙花爆竹,引來民眾爭相觀看。館外人聲鼎沸、熱鬧非常,館中閩籍旅京游子也歡聚一堂,飲酒作詩,聊慰思鄉(xiāng)之情。
雖然葉向高系朝中元老重臣,家業(yè)富厚,但一口氣捐出近一半的府邸,對他來說也非九牛一毛。這種對家鄉(xiāng)游子的慷慨,在當時引起了很大的反響。此舉開創(chuàng)了京官用私宅辦會館之先河,對后人影響甚遠,譬如陳寶琛的曾祖父、清道光年間的刑部尚書陳望坡,就效仿葉向高,捐出府邸,修建了福州會館新館。
福州會館老館正堂,刻有葉向高所題的楹聯(lián):“萬里海天臣子,一堂桑梓弟兄?!贝寺?lián)對仗工整,寓意深遠,字字飽含了他對家鄉(xiāng)人民的殷殷之懷。
后人也沒有忘記葉向高的功勞,特地在福州會館老館的院中為葉向高夫婦塑了像,供往來旅人瞻仰。
葉向高不僅為家鄉(xiāng)父老謀福利、做好事,更曾為解救福建百姓豁出大好前程,大膽直言。
明代晚期,苛捐雜稅繁多,人民痛苦不堪。萬歷皇帝還派出許多宦官分赴各地,充當?shù)V監(jiān)稅使,征收額外賦稅,以供揮霍。這些宦官所到之處,民不聊生,當時派到福建的稅監(jiān)高寀,更是無惡不作,閩地百姓對其恨之入骨。
葉向高(1559—1627),福清人,晚明名臣,官至內(nèi)閣首輔。
得知家鄉(xiāng)父老身處水深火熱之中,葉向高立即上疏,援引東漢靈帝過度征斂引發(fā)黃巾起義的事例為鑒,勸說皇帝召回礦監(jiān)稅使。但萬歷皇帝并不想召回宦官,自斷財路,便找借口將葉向高打發(fā)走了。此后,葉向高多次冒著惹怒龍顏而被罷官的風險,不厭其煩地呈上折子,卻都被駁回了。
芙蓉園位于福州朱紫坊花園弄,為葉向高別業(yè),3座建筑毗連,坐北朝南,周以封火墻,富有閩都民居特色
明萬歷三十八年,全國洪水為患,百姓顛沛流離。葉向高向萬歷皇帝請求撫恤流民,撥款救災。同時,他再上《請罷礦稅揭》說:“近來百姓餓死無數(shù),連樹皮和草根都被吃光了,甚至骨肉相食,慘不忍言。百姓怨恨,都認為是礦監(jiān)稅使造成的,一旦有人揭竿而起,必然萬人響應,趕緊罷廢礦監(jiān)稅使,還可以挽回人心?!?/p>
萬歷皇帝終被葉向高打動,下令廢除礦監(jiān)稅使,撤回高寀,為福建除去大害。
除了上疏修橋、免賦稅、撤稅監(jiān)以及用私宅創(chuàng)辦會館外,葉向高還致力于編著詩文和文史資料,如《福廬靈巖志》《玉堂綱鑒》《蒼霞草全集》等,為融城百姓留下了豐富的精神遺產(chǎn)?!渡n霞草全集》中,記錄福清人、事、物的文章有131篇,詩詞有66首,其中記載福清歷史人物生平事略的多達64篇,彌補了各級方志的缺失和不足。
正如他在《云山社祠記》中所說:“(在京時)多冠蓋貴人,然念鄉(xiāng)之父老愈甚……蓋余不能一日忘鄉(xiāng)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