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毅
紅色女諜黃慕蘭的“服從”人生
◎王毅
容貌玲脫外美瓏露艷,,個,周身性圍材灑總是圍繞著多情的男人,這是她們展開工作的最好掩護……電視劇《風聲》中顧曉夢的原型,就是被周恩來稱為“我黨一部百科全書”的傳奇湘女、紅色女諜黃慕蘭。
黃慕蘭,1907年出生于湖南瀏陽。其父黃穎初,與譚嗣同、唐才常并稱“瀏陽三杰”,思想開明,樂智樂進。30余歲喜得長女的黃穎初,無男女偏見,不愿黃慕蘭成為“無才便是德”的傳統(tǒng)女性,而愿女兒釋放天性,有識有能,自立社會。黃慕蘭也因父愛母慈,未受纏足之苦,并飽讀詩書,聰穎獨立。1919年春,12歲的黃慕蘭第一次離家赴長沙,就讀于周南女校。5月,適逢五四運動,黃慕蘭參與長沙愛國運動,后被勸退學,但這段短短的經(jīng)歷激發(fā)了黃慕蘭的革命意識。退學后的黃慕蘭回到已經(jīng)遷至武漢的家中,跟著父親自修經(jīng)史。1923年,16歲的黃慕蘭受父母之命,嫁往長沙,兩年后因不能忍受生活腐朽的夫婿,回到家中自修。1926年初夏,黃慕蘭獨自赴漢口,任漢口市婦女部秘書,并于11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從此開啟了革命生涯。
相較于蔡暢、楊開慧等周南“女革命家”的鼎鼎大名,黃慕蘭則顯得不那么耀眼。這顯然與黃慕蘭隱蔽戰(zhàn)線的工作有關。紅色女間諜黃慕蘭,在20世紀30年代燈紅酒綠的上海灘已然是一位熠熠生輝的名媛,周旋于達官貴人之間,光彩耀人。人們看到了她美麗優(yōu)雅、聰敏開朗的一面,卻鮮有人知曉她共產(chǎn)黨員的身份,鮮有人知道名媛黃慕蘭還身負解救共產(chǎn)黨員、從事上層統(tǒng)戰(zhàn)的重任。新中國成立后,因為種種原因,黃慕蘭共產(chǎn)黨員的身份也一直未得到確認,甚至被錯判在秦城監(jiān)獄待了10余載,直到撥亂反正后她多次申訴、多方努力,方才洗清“沉冤”,恢復身份。
黃慕蘭曾在其自傳中說:“我一生中曾多次無條件地服從組織決定調(diào)動工作,這個優(yōu)點,應該說是1926年冬在武漢時就已形成的。”
1926年12月間,鑒于黃慕蘭的優(yōu)秀表現(xiàn),國共兩黨漢口臨時中央決定送她赴蘇聯(lián)留學。生于書香門第的黃慕蘭欣然受命,興高采烈地來到上海,候船赴蘇。就在等候之際,上海的中共中央委員瞿秋白收到來自武漢的董必武的電報:“因工作需要,說服黃慕蘭放棄赴蘇聯(lián)學習,轉(zhuǎn)回武漢。”于是,瞿秋白與夫人楊之華一起來勸說黃慕蘭,但此時黃慕蘭的心早就飄向遠方,自認為理論水平跟不上實踐工作的她誠懇地說:去蘇聯(lián)學習可以提高理論水平,充實斗爭經(jīng)驗,回國后能更好地開展工作。瞿秋白夫婦覺得有理,于是通過電報向董必武轉(zhuǎn)達了黃慕蘭的個人意見。董必武考慮工作需要,堅決回絕了黃慕蘭的訴求。瞿秋白夫婦從董必武的電報中讀出了組織之意,于是苦口婆心地勸導黃慕蘭:“如果不是革命的需要,組織上也不會輕易改變決定的。只堅持個人的意見而不服從組織的決定,是不太好的。慕蘭同志,你要接受黨的組織紀律的考驗。”深明大義的黃慕蘭沒再堅持己見,心悅誠服地接受了組織的安排,回到武漢繼續(xù)革命。
從上海回來后,除了繼續(xù)舊職外,黃慕蘭還被委以新職——擔任漢口《民國日報》婦女副刊編輯。也正是因為編輯這一職位,黃慕蘭結(jié)識了民國日報社總編輯宛希儼,并在共事中收獲了愛情。兩人于1927年3月登報宣布結(jié)婚。
黃慕蘭和宛希儼琴瑟和鳴,工作開展得有聲有色。豈料革命高潮隨著汪精衛(wèi)背叛革命公開反共而進入低谷,黃慕蘭和宛希儼輾轉(zhuǎn)到南昌,開展地下工作。工作中雖提心吊膽,但夫妻協(xié)力,倒也能苦中作樂。這種生活沒過多久,1928年1月,宛希儼就收到中央調(diào)令,赴贛西南任特委書記。宛希儼赴任時,黃慕蘭剛分娩生下宛昌杰3天,身體尚弱,心靈更弱,不舍分離。宛希儼低聲囑咐:“工作順利,我就派人來接你。如果我犧牲了,那就通過你的父母轉(zhuǎn)告我的父母,把孩子接回老家去撫養(yǎng),長大后繼續(xù)革命。我們是革命伴侶,黨叫做啥就做啥,千萬保重?!彪m萬千不舍,但黃慕蘭還是揮淚告別了宛希儼,繼續(xù)留在江西省委地下機關工作,期盼著一家人早日團聚。誰知盼來的卻是噩耗。1928年5月,宛希儼在率領部隊攻打萬安縣城時,不幸犧牲。組織上考慮到黃慕蘭的情緒,兩個月后才告知黃慕蘭消息。身處地下工作環(huán)境的黃慕蘭,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不能為宛希儼設靈祭奠,更不能失聲痛哭,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默默感傷,淚水常常滴落在不知父親已逝的熟睡小兒身上。
宛希儼犧牲后,黃慕蘭決心親手將她與宛希儼的愛情結(jié)晶宛昌杰撫養(yǎng)長大,但誰知這點小小愿望也因工作需要而不能實現(xiàn)。1928年底,黃慕蘭接到中央調(diào)令,離開南昌到上海工作。黃慕蘭帶著宛昌杰肯定有諸多不便,于是她遵照宛希儼遺囑,給家中父母寫信,讓家里來人接走孩子,并送去宛希儼老家,交宛希儼父母撫養(yǎng)。黃慕蘭母親收到信后,與黃慕蘭二弟一起來九江與黃慕蘭見面。天寒歲末,風雪交加,黃慕蘭抱著尚未斷奶的宛昌杰,看著他不知父親犧牲、母親也將離去的稚嫩小臉,想著自己將與其天各一方,心中痛苦萬分。這就是革命,縱然舐犢情深,黃慕蘭也不得不與襁褓中的孩子分別。也許有人說,革命者不近人情,殊不知他們只是為了更多家庭的團圓,才會放棄自己家庭的團圓。新中國成立后,黃慕蘭也到處打聽宛昌杰下落,幸善人終善報,幾經(jīng)周折終覓得長大成人的宛昌杰,骨肉團聚。
只身來到上海的黃慕蘭進入了中央書記處工作,并兼任黨中央的機要交通員。在中央機關工作期間,黃慕蘭碰到了她與宛希儼的舊識賀昌。賀昌是中央委員,但經(jīng)常赴外地工作,黃慕蘭經(jīng)常送信至賀昌處。賀昌也知悉了宛希儼犧牲的消息,見黃慕蘭日益憔悴,總勉勵她節(jié)哀振作,最終使黃慕蘭走出了喪夫的陰霾。漸漸地,賀昌對黃慕蘭漸生情愫,黃慕蘭也因賀昌體貼芳心暗許。最后,兩人向上級匯報后,攜手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婚后,夫唱婦隨,賀昌調(diào)香港、天津工作,組織上也批準黃慕蘭隨行。在香港工作期間,黃慕蘭誕下一子,但賀昌認為攜子革命不便,加之黃慕蘭身體有疾,于是再三勸說黃慕蘭將孩子交與他人撫養(yǎng)。黃慕蘭心中痛苦、不舍,但為了革命,還是放棄了骨肉。不久,他們又回到了上海。
1931年初,因為“左”傾錯誤的影響,上海的地下工作受到極大的破壞,許多同志因此被捕。賀昌向黨中央推薦黃慕蘭和潘漢年做營救被捕同志的工作。黨中央最后采納了賀昌的意見,將黃慕蘭和潘漢年的組織關系定為單線聯(lián)系。黃慕蘭任互濟會營救部長,負責對外聯(lián)絡;潘漢年任“特科”領導人,負責對內(nèi)聯(lián)系。在新的崗位上,黃慕蘭充分發(fā)揮所長,干得相當出色。
相較于黃慕蘭工作的風生水起,賀昌此時卻因為奉行立三路線而被撤銷職務,在家反省錯誤。和其他同犯錯誤的人一起,賀昌向中央提出把自己下放到江西蘇區(qū)打游擊的要求,希望自己能在烽煙戰(zhàn)火中磨礪黨性。賀昌此舉一直瞞著黃慕蘭,直到中央批準了請求,臨行前不久才向黃慕蘭說明。獲悉賀昌的行蹤后,黃慕蘭堅決不同意賀昌獨自去蘇區(qū),強烈要求自己同行。黃慕蘭心意昭然,她并非不能吃苦,并非不愿意個人留下來做營救工作,而是擔心單線聯(lián)系斷了,就和賀昌永遠失去聯(lián)系了。更讓黃慕蘭擔心的是,當年宛希儼就是只身赴贛西南工作,最后一去不歸。黃慕蘭除了擔心賀昌的安危外,更希望夫妻比翼,在任何艱難環(huán)境中,都能在一起,她再也不想經(jīng)受親人別離的擔憂和痛苦了。為此,一向堅強的黃慕蘭整整哭了3天。賀昌無法勸解,只能請來黃慕蘭的好友吳德峰、戚元德夫婦做思想工作。戚元德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更以營救團中央書記關向應責任重大為由,勸說黃慕蘭留在上海。當時關向應因顧順章叛變,不幸被捕。黃慕蘭重情,更重義,最終把兒女情長擱在了腦后,聽從了勸說,答應留滬做營救工作,含淚揮別了賀昌。
夫妻離別后,黃慕蘭將思念化為動力,奔走于營救工作,屢立奇功。先是偶然聽到中共重要人物被捕的消息,立即判斷是向忠發(fā),于是及時向周恩來匯報,使得中央領導人和中央機關在敵人到來前都得到了安全轉(zhuǎn)移。接著,機智與敵人斡旋,救出了關向應。然后,接受組織任務,巧用人脈,刊登伍豪啟事,有力地回擊了敵人對周恩來的污蔑,澄清了伍豪事件的真相。黃慕蘭也因為這三大奇功而受到組織嘉獎。
奇功的背后是黃慕蘭的機智靈敏、犧牲與無奈,比如因為工作,放棄奔喪。1932年1月25日,黃慕蘭接到了父親病逝的電報。黃慕蘭悲痛萬分,立即向組織請假,要求回去奔喪。因營救工作的需要,組織沒有批準黃慕蘭的請求。但因為電報是從一個律師事務所轉(zhuǎn)來的,如果黃慕蘭不回去奔喪,事務所的人難免不會懷疑黃慕蘭和家人脫離了關系,追問下去可能暴露黃慕蘭共產(chǎn)黨員的身份。于是組織研究,讓黃慕蘭暫時躲起來,給外界制造其已經(jīng)回家的假象,待喪期一結(jié)束就立刻出來繼續(xù)工作。就這樣,黃慕蘭因為工作放棄了奔喪盡孝,沒能送自己父親最后一程。
1933年,黃慕蘭與陳志皋的結(jié)婚照
黃慕蘭屢立奇功,還應感謝一個關鍵人物——律師陳志皋。陳志皋是名門之后,受父蔭庇,一入律師行就贏得大名。陳志皋出身雖高貴,卻少有紈绔之氣,常與民主人士往來,思想解放,追求進步,所以組織要黃慕蘭接近陳志皋,請他為關向應辯護。陳志皋確實也為營救關向應等工作做出了較大貢獻。陳志皋在與黃慕蘭的接觸中,逐漸愛上了黃慕蘭,陳家上下也同樣喜歡這個落落大方的女子。
1933年,陳志皋正式向黃慕蘭求婚。黃慕蘭心系革命前線的賀昌,拒絕了陳志皋,結(jié)果陳志皋竟以血書明意,黃慕蘭這才以考慮為由,將此事拖延了下來。次年,陳志皋的母親居然派人到黃慕蘭母親處求婚,這時候如果黃慕蘭還不拿出一個明確的態(tài)度,顯然拖延不下去了。當時,潘漢年已調(diào)往中央蘇區(qū)工作,原先崗位由劉伯垂繼任。黃慕蘭向劉伯垂征求意見,劉伯垂衡量再三,對黃慕蘭說:“你的工作崗位在上海,陳志皋是中央給你指定的主要工作對象,如果現(xiàn)在為了個人婚姻,擅自放棄,離開這個極其重要的崗位,是無法向黨組織交代的。你和陳志皋結(jié)合組成家庭后,將更有利于掩護自己的身份,極有可能會打開一個新的局面,這絕對是工作需要的。這件事我一定會向中央證明,不是你私自的無組織行為,完全是服從于工作的需要。……對賀昌同志,將來我們都會向他說明個中緣由。賀昌是個很開明的人,他也絕不會埋怨你?!痹趧⒉沟墓膭钕?,黃慕蘭終于答應了陳志皋的求婚。1938年,周恩來通過劉少文轉(zhuǎn)達了對他們婚姻的批準和認可。
當時,黃慕蘭答應陳志皋,還帶著組織上對陳志皋的約法三章:一是盡力支持營救被捕同志;二是婚后互不干涉?zhèn)€人行動,黃慕蘭可以出來繼續(xù)工作;三是允許黃慕蘭和前夫的遺孤相認。黃慕蘭曾向陳志皋知會了自己與宛希儼結(jié)婚并育有一子的事實,但未提及賀昌。陳志皋誠心接受了這3個條件。
黃慕蘭和陳志皋的結(jié)合總體來說比較和諧。陳志皋尊重黃慕蘭,逐步自覺地為黨工作,如參與營救“七君子”等。黃慕蘭則通過陳志皋夫人等多重身份,在上海開展秘密工作。但世事并不完美,這對令人欽羨的伉儷背后也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酸苦。自從黃慕蘭嫁給了陳志皋,理解者謂之才子佳人,落井下石者則說黃慕蘭貪圖享受,一心想做資產(chǎn)階級的闊太太,流言蜚語一直不斷。黃慕蘭礙于身份,對這些謠言只能聽之任之。除此之外,長期隱瞞真實身份也給黃慕蘭帶來了巨大的精神壓力。黃慕蘭一直是以名門之后的身份與陳家人生活在一起,始終沒有坦誠自己共產(chǎn)黨人的身份。朝夕相處卻不能卸下面具,面對陳家人的善待黃慕蘭愧疚不已。更讓黃慕蘭內(nèi)心戚戚然的是,像許多經(jīng)不起時間考驗的感情一樣,她和陳志皋之間的感情也出現(xiàn)了問題??箲?zhàn)開始后,陳志皋與大學女友彭慶修舊情復燃,彭慶修甚至因此離婚。于是,一有機會,黃慕蘭就向組織提出離婚的請求,希望能離開上海前往延安工作,但一直未獲批準。1942年,黃慕蘭在重慶向周恩來哭訴陳志皋的外遇,周恩來勸道:“對旁人傳說的風言風語你不可隨便相信……我們共產(chǎn)黨員度量要放得大一點,眼光要看得高一點、遠一點。民主人士即使有過那么一段羅曼史,有時恐怕也是出于社交工作方面的需要,逢場作戲而已,在這方面對黨外人士不應苛求……你的心胸一定要開闊一些,一切以大局為重,不要去計較這些生活上的小事情了。”
就這樣,黃慕蘭一直將個人感情隱忍于革命需要之下,忍受著貌合神離的婚姻,繼續(xù)與陳志皋一起工作,迎來了新中國的成立。這時,黃慕蘭、陳志皋之間的不愉快已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淡化,他們共同等待著組織的安排,期許著新生活。但生活并不如人意,黃慕蘭共產(chǎn)黨員的身份遲遲未得到確認,陳志皋也不滿于新政權(quán)給他的職位,于是提出申請,希望到海外另創(chuàng)一番事業(yè)??紤]到需要人到海外發(fā)展、為國謀利以打破西方封鎖,組織上也有心派黃慕蘭、陳志皋夫婦出國,于是批準了陳志皋的請求。但黃慕蘭卻不想赴海外。1950年5月,陳志皋離滬赴港,從此黃慕蘭與陳志皋再未相見。
惜別了陳志皋的黃慕蘭結(jié)束了她和陳志皋合辦的通易公司的善后工作,接著她又先后做過宣傳、社區(qū)等工作。政治的風波終究沒有放過這個經(jīng)歷復雜的女人,1955年因“潘漢年案”,黃慕蘭被捕,1960年轉(zhuǎn)入秦城監(jiān)獄。1963年出獄后,黃慕蘭跟兒子一起度過了一段相對平靜的生活。孰料1967年舊事重提,黃慕蘭再度進入秦城監(jiān)獄。1975年5月釋放后,黃慕蘭走上了要求平反、恢復黨籍黨齡的漫漫申訴路,直到1980年才收到了一張平反通知單,但對其黨籍、黨齡問題仍然沒有結(jié)論。1987年,中組部決定,承認黃慕蘭1926年入黨,但1933年脫黨,按1951年重新入黨計?,F(xiàn)已109歲高齡的黃慕蘭深居簡出于杭州,寫詩作傳,安度晚年。
這就是黃慕蘭的人生。從世俗的眼光來看,一個女人的幸福狀態(tài)應該是生活安穩(wěn)、夫妻和睦、兒孫繞膝。按這個標準,黃慕蘭顯然并非幸福之人。年輕時的她雖光鮮明艷,也曾收獲過真愛與家庭,但終究還是夫妻離散。年輕時的她才識俱佳,屢立奇功,組織贊賞,但五六十歲時卻一切歸零,甚至鋃鐺入獄,出獄后為平反四處奔波,幾經(jīng)周折才獲清白。黃慕蘭預料到別夫別子可能就是永別,所以她才會痛哭流涕,不愿分離,但終究還是服從組織,揮淚惜別;黃慕蘭明白踏入上海灘就意味著隱姓埋名,身不由己,但終究還是工作至上,隱匿數(shù)年;黃慕蘭苦苦等候賀昌歸來,卻因組織安排,嫁入陳家,面對流言蜚語,堅持革命,延續(xù)業(yè)已產(chǎn)生縫隙的婚姻。她舍棄小我,成就大我,用隱忍和犧牲書寫了一個共產(chǎn)黨人偉大的境界——服從。用黃慕蘭的外孫女的話來總結(jié):“自從外婆獻身革命后,她的個人生活也從此成為革命的一部分。為了革命工作的需要,她放棄了去蘇聯(lián)深造的機會;又是為了革命的需要,她一次又一次的別子別夫,含淚上路在洪流中獨自頑強地奮斗;更是因為工作需要,她毫無怨言地聽從組織部署,將丈夫的家業(yè)、財產(chǎn)和社會關系都用在了支持共產(chǎn)黨的事業(yè)?!鳛橐粋€女人,一個與她共同生活過10多年的外孫女,我敢說,她一定有過憧憬,有過期盼,有過委屈,也有過孤獨。但是,當年,革命信心和激情抑制了她的個人愿望;后來,歲月磨平了她記憶中的褶皺。如今,她最大的快樂,就是常常扳著手指算‘今年家中有多少好事’,而這些‘好事’,大多是兒孫們的成功或晚輩們哪怕是一點小小的長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