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錫林
近來,從達官貴人到平民百姓,都熱衷于飼養(yǎng)寵物,或是狗,或是貓,或是八哥,或是烏龜,甚至還有養(yǎng)蜥蜴養(yǎng)獵豹的,以娛身心,以示高雅,也有回歸自然、保護環(huán)境之意。
而武林中的劍客們也不甘落后,紛紛仿效時尚,養(yǎng)起了寵物。而且,他們養(yǎng)的寵物都是你想也想不到,足以讓你嚇—大跳的東西!
就說那位至今睡覺還要磨牙的小劍客阿蠻吧,就是個寵物迷!他用在養(yǎng)寵物上的工夫和心思可比用在練劍上的心思和工夫要多得多,不過,這也是值得的,因為有時候他的寵物比他的劍還要更管用。
那一日,阿蠻在城里看到那個名叫青蛇王的惡人,竟然在敲榨賣糍粑的張大爺。阿蠻便忍不住挺身而出了:“你憑什么向張大爺要這么多錢?”
“就憑我是青蛇王!”聽,多霸道!
“我就要斬了你這條青蛇王!”阿蠻正氣凜然地說著,拔出劍來。在阿蠻看來,劍客不論年齡大小,見到不平事就該管一管,要不然,就不配稱之為劍客。
“就憑你?去死吧!”不料這青蛇也是有兩下子的,否則,他憑什么能在這城里橫行霸道。只見他手腕一抖,手里就有了一條颯颯作響的蛇鞭。這蛇鞭的—節(jié)節(jié)相環(huán)相銜的骨節(jié)是用鋼做的,蛇頭則是帶毒的尖刺,施展開來,就跟一條活蛇一樣,但比活蛇更可怕。
阿蠻畢竟人小,交鋒十幾個回合后,就有些力不從心了。不要緊,阿蠻會有辦法的。
“大胡,小胡,快出來助陣!”這—聲喊不要緊,便從阿蠻的左右耳朵眼里,“嗚”地飛出一對身上有金黃花紋的蟲子,徑直就朝青蛇王飛去。
青蛇王一看,竟然是一對胡蜂,原來這是阿蠻養(yǎng)的一對寵物。青蛇王趕緊用蛇鞭發(fā)瘋般地揮打、劈殺。不料這—對胡蜂居然懂得“雌雄劍法”的套路,左右呼應,上下配合,幾個回合之后,便“滋”的一下不見了。
到哪兒去了呢?
青蛇王突然聽到自己兩只耳朵里“轟隆隆”地響了起來,像六月里的悶雷一樣可怕,同時還感到耳朵里仿佛有針戳一樣—扎—扎地痛得好厲害。怎么回事?
他仔細—想,不好,是那一對胡蜂鉆到耳朵里去了!
青蛇王大驚失色,趕緊扔了蛇鞭,用手指去掏,可越掏,那胡蜂就越往里面鉆,如果它們鉆出一個深洞來,將兩邊耳朵打通了,那會是怎么樣的后果?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饒了我吧,快請你的這對寶貝出來吧!”青蛇王嚇得滿頭大汗,渾身哆嗦著,趕緊伏地求饒。
“從此以后,再也不準你在這城里欺負人!”阿蠻義正詞嚴地命令道,儼然一副標準劍客的口吻。
“是,是,一定,一定!”
“那好吧,大胡,小胡,出來吧,咱們回家了!”阿蠻這一說,只聽“嗡”的一聲,那一對胡蜂馬上就從青蛇王的耳朵里出來了,“滋”的一下回到了阿蠻的耳朵里,很乖很溫順,就像回到自己的小房間那樣,安分得很呢。
這事完了嗎?沒完!
過了些日子,阿蠻在鎮(zhèn)國寺門口,啃著一串冰糖葫蘆邊走邊看熱鬧,突然,—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就是小劍客阿蠻嗎?”說話的這個人臉上戴著個大口罩,眼上戴著副墨鏡,頭上還戴著蓋住耳朵的頂風帽,像個患重感冒的病人。
阿蠻聽到這個稱呼,當然開心:“就是,我就是!”
“那你今天就要死在這里了!”那人“唰”的—下亮出—柄劍來。哇,這把劍好長,和阿蠻的身高一般長:這把僉《好寬,足有鄉(xiāng)下人鍘草的鍘刀那么寬。阿蠻雖然年紀小,但他認得這劍,它叫霸王劍,是劍中的巨無霸,可厲害了。
“可我并不認識你呀!”阿蠻疑惑地說道。
“我是青蛇王的拜把子兄弟,名叫黑熊王,今天是青蛇王請我來為他報仂雷恥的!”這家伙甕聲甕氣地回答。
“可你干嗎要把臉蒙成這模樣呢,難道是長得太丑,不好意思給我看見嗎?”阿蠻好奇地問。
“誰說我長得丑?我是防你那對胡蜂兒,全蒙起來,讓你那對胡蜂兒沒空子可鉆!看劍!”
“乒”,一劍劈了下來,阿蠻忙不迭扔了冰糖葫蘆,往旁邊一蹦,這一劍沒劈著;“乓”,這一劍將地上一塊青石板剁斷了。
“乒”,又一劍橫掃過來,阿蠻趕緊將脖子—縮,這一劍從他頭發(fā)梢上掠過去:“哐”,這一劍將寺門口蹲著的一只石獅子的腦袋掃掉了。
阿蠻趕緊也將劍拔了出來,可他的劍實在不是這霸王劍的對手,幾個回合后,情勢就有點兒很不妙了。但不要緊,阿蠻會有辦法的。
“大柱、二柱、三柱,快出來助陣!”阿蠻抖抖衣袖管,奮力用自己的劍架住那柄又長又寬的霸王劍。
“怎么,這一回又養(yǎng)了三只胡蜂?”黑熊王有恃無恐地說,“告訴你,別說三只,就是三十只,我也不怕!”
“不對,這一陣子我養(yǎng)的已經不是胡蜂了。”
“那你喚出來助陣的是什么?”黑熊王東張西望,果然找不見胡蜂。
“是蛀蟲。我養(yǎng)了三只蛀蟲,它們可是很有藝術天賦的雕刻家,它們能在你的兵器上蛀出,不,應該說是雕刻出龍呀、鳳呀各種花紋來!不信,你就瞧瞧你的劍吧!”
黑熊王低頭一看,果然,有三只約莫綠豆大小的蛀蟲正趴在他的劍柄上處,咔嚓咔嚓地啃得正歡呢。才眨眼工夫,它們已經在劍身和劍柄之間啃出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不過那牡丹花是縷空的,從劍的這一邊可以看到劍的那一邊,而劍身與劍柄之間只剩下一點點相連著的部分了。
“不要,我不要雕什么牡丹花!”黑熊王氣急敗壞地大叫起來。
可是已經遲了,只聽“咔嚓,當啷”,阿蠻用他的劍輕輕一撥,黑熊王手中的這柄威力巨大的霸王劍就在雕刻了牡丹花的那地方斷開了,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劍柄還握在他手中。
“啊,我的霸王劍,我的寶貝劍,哇!”沒想到,這么個粗大漢子的黑熊王竟扯掉了臉上的墨鏡和口罩,號啕大哭起來了。
這事該算完了吧?沒有,還沒完!
又過了些日子,阿蠻正在城外的池塘邊的釣魚,不料想,一個瘦長個兒出現(xiàn)在身邊。
“你是小劍客阿蠻嗎?”這個瘦長個兒臉上陰陰的,說起話來聲音很低沉,像是從很深的井里冒出來。阿蠻雖然年紀小,但畢竟是一位劍客嘛,他聽出這個人內功很深厚。
“請問你是誰?”
“你記得黑熊王嗎?我是他的拜把子兄弟,名叫金狼王,是他請我來找你算賬的!”說著這話,金狼王已經亮出他的兵器來了。
這是一對比大西瓜還要大的鋼錘,一個少說也有三百斤吧。一錘砸下來,就如泰山壓頂一般,不被砸成肉餅才怪呢,一般的兵器怎么也經不住它磕,吃不消它撞,不是斷,就是彎。能將這樣一個鋼錘提起來,就很令人吃驚了,可這金狼王此刻將這一對鋼錘舉在手里,就像舉著兩只葫蘆一樣不當回事,足見這家伙的功夫何等厲害!
不過,奇怪的是,只見這一對鋼錘上涂滿了—層紅紅的黏糊糊的東西。這不由得使阿蠻感到有些好奇了。
“你這錘上涂的是什么呀?”
“哈,涂的是辣醬,最辣最辣的四川尖頭辣椒做的醬,可辣啦!”
“我明白了,準是你愛吃辣,與人交手時,隨時可以舔上幾口?!?/p>
“不對,不是我要吃,是為了對付你養(yǎng)的那三只蛀蟲。涂了這辣醬,讓它們到了我的鋼錘上沒法下口蛀,就辣死它們!好了,廢話少說,看錘!”
“呼”,一錘下來,幸好阿蠻身輕閃得陜,只聽“乒”,剛才阿蠻站的地方被砸了一個深坑。這一回阿蠻可不敢用自己的劍去招架,而是用手指頭一彈道:“阿跳,快,快出來助陣!”
金狼王感到有些疑惑:“怎么,你養(yǎng)的蛀蟲又改名字啦?”
“不是的,這一陣子,我養(yǎng)的已經不是蛀蟲了,而是一只跳蚤?!?/p>
“養(yǎng)的是一只跳蚤?”
“對了,就養(yǎng)在我的指甲縫里,它可是精通針灸術的,能夠很正確地找到你身上各個穴位,包括一些常人所不知的秘穴。”
說著這話時,金狼王已經感到有些不對勁了,說不清什么原因,他就不由自主地“咯咯咯”笑起來,笑得手舞足蹈,笑得渾身抽筋,將那一對鋼錘也扔了。
“瞧,這是阿跳叮了你的笑穴。”阿蠻解釋道。
還沒等笑得透過氣來,金狼王又一下子咧開了嘴巴,“哇哇哇”地大哭起來了,哭得眼淚鼻涕一起下,哭得死去活來。
“這是阿跳叮了你的哭穴?!?/p>
緊接著,金狼王又無緣無故地哆嗦起來,哆嗦得那么厲害,上下牙“咯咯”地響,邊那么結實的褲帶也哆嗦斷了。他羞得不得不趕緊拎住褲腰。
“這是阿跳叮了你的哆嗦穴。接下去還要叮你的盲穴,叮你的啞穴,叮你的聾穴,當然,最后是你的死穴!”
“不、不、不、要!不、要、再、叮、叮、叮了,我、我、我投降!我、我、我認輸!”因為哆嗦,所以他說的話全是結巴的。
就這樣,小劍客阿蠻靠著他養(yǎng)的那些寵物的幫助,很精彩地打敗了一個又一個強敵。
那么,眼下,阿蠻又在養(yǎng)什么了呢?
這一回,他養(yǎng)的可不再是那些小小的蟲子了,他養(yǎng)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大家伙。
他養(yǎng)了一條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