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勝
未覺秋風(fēng)起,落葉已滿地,但校園中的木槿和香樟依然是滿樹的綠色,在光與影的交融中,生命的綠正在努力完成各自的使命,在綠葉的去留無意間,樹又高了。是什么在改變那一棵棵樹,與樹相比,人類和大自然中的各種動物在需求之間又有何異同?
首先,我們會想到時間。一個來路不明、去向不清、誰都卸不掉的東西,一個看不見、摸不著、聽不到的存在,它神一般地在改變著一切。于是,世間萬物,長高了、長大了、成長了。在這個生長的過程中,生命會覺得:只要還有時間,希望依然存在。
只是,人好像難以超越樹。因為在樹的生命里,生長一直在繼續(xù),樹從一棵種子開始,就一直不停地在長高和長大,人能夠長多高呢?人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就已經(jīng)長大,剩下的時間里,除了還能長胖,我們已無法再長高了。
但又好像沒有一棵樹能夠超越我們,因為除了身體的生長,在時間的長河里,人還有生命的成長。成長有時很神秘,因為成長更多的是隱形的、向內(nèi)的。比如,智慧的增強、能力的提升和精神的豐滿,但我們能夠感覺到成長。比如,我們覺得自己更自信、更勇敢、更堅強、更從容了。
在我們談?wù)摌浜腿说臅r候,我們會想到動物。因為它介于植物和人類之間,倘若我們認為植物是一種生長,成長指向人類,動物就只能是一種長大了。動物能夠長大有時并不是什么好事,因為長大后可能會成為獵物。沒有智慧的參與、能力的提升和思想的萌發(fā),所有的長大可能會是一場災(zāi)難。
我們還可作另一種假設(shè),倘若動物們在長大的過程中也學(xué)會了成長,有了智慧和能力,甚至思想,那么動物的生存會是另一翻天地,地球會有另一樣風(fēng)景,甚至這種成長還會成為人類的災(zāi)難。
無論是生長還是成長,長高或長大,除了時間,生命需要的還有空氣、陽光和水分。
天地是公平的,給了每個生命以充足的陽光、空氣和水,只要擁有這三者,生命就能自由地生存,能擁有多少、是否富有,就看生命是否擁有時間。時間才是生命真正的財富。
人類主宰了地球,在陽光、空氣、水和時間之外,還擁有了萬物,所有的動植物被收入囊中。但這一切都是物,它解決的只是人類生存的問題。人類最大的挑戰(zhàn)不是生存,而是生活。人類還需要一些物外的東西,一種精神生活。這種物外的東西,這種精神生活的內(nèi)容應(yīng)當(dāng)是豐富的。比如,敬畏、明理和幫助,其意義在于讓人類尋找自我和完善自我。
人要有敬畏之心。敬畏天地、敬畏自然、敬畏生命,順天地自然,順生命大義,我們只有敬畏生命,才能善待生命、成全生命,并成全自己、完善自己。
人要有明理之行。要研究萬物、窮其道理,這是一種持續(xù)的學(xué)習(xí)、研究和思考過程。明理不僅是知識層面的,更應(yīng)深入到思想層面。知識只能征服自然,但思想能夠征服我們自己。人應(yīng)當(dāng)明白,人類真正的強大是一種自我的征服,是人類的每個生命個體能夠找到自己并征服自己。
人要有幫助之能。人的價值在于被需要,倘若我們沒有幫助之能和幫助之行,也無幫助之心,我們將不被他人和它物所需要,人生的價值和意義將無處可尋。
造物主是公平的,在所有的物種之中,人之所以最強大,是因為人在生命之初最弱小。許多動物剛剛出生便會奔跑,只有人,生命之初無法獨立行動,必須得有生命個體之外的幫助。人是在被幫中長大的,人也必須在幫助他人中成長。
是的,我們在長大的過程中總是先得到別人的幫助,然后,我們再將我們曾經(jīng)得到的幫助傳遞出去。幫需要傳遞,幫也需要再生,讓幫生幫,幫孕育幫,否則,那曾經(jīng)的幫會成為我們的包袱和精神枷鎖。
人之所以強大,還在于人因幫而生,為幫而來,在幫與被幫中成長。人總是在不斷地尋找和提高自己幫的能力。幫使人類強大,幫讓人類超越了一切,使人成了自然之靈。
幫是人之為人的標(biāo)簽,是人類的自然屬性,也是人類的精神和品質(zhì)。當(dāng)我們回到教育,回到校園,我們發(fā)現(xiàn)幫是一種教育的方法,是教育的過程和本質(zhì),教育是一種幫助,是一種幫的藝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