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克誠將軍從蘇北到東北

文/早耕

黃克誠將軍從蘇北到東北

文/早耕

一

1945年8月15日，日寇宣布無條件投降后不久，新四軍第三師師長兼政委黃克誠奉中央華中局和新四軍軍部的命令，率三師主力一部由蘇北開赴淮南津浦路西與新四軍二師匯合，以阻止國民黨桂系部隊東進。當黃部趕到淮南津浦路西時，國民黨軍已搶先一步接收了津浦路沿線徐州、蚌埠等城市。黃部在淮南逗留一段時間，便又奉命返回蘇北。在回師蘇北途中，黃克誠在中央華中局機關看到了華中局剛剛收到的由中共中央轉發(fā)的冀熱遼軍區(qū)第十六軍分區(qū)司令員曾克林向中央所匯報的東北情況的電報，知道我軍已有少數部隊進入東北。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黃克誠請時任華中局書記、新四軍政委饒漱石給中央發(fā)電報，建議中央立即派10萬大軍到東北，不管蘇聯紅軍同意與否，要決心進軍東北。

但饒漱石對黃克誠的這一建議不予理睬，不同意給中央發(fā)這個電報，說要發(fā)你就在三師電臺上發(fā)。但三師電臺功率低，直接發(fā)報延安難度大。最后經饒同意，黃借用華中局電臺以他個人的名義向中央和軍委發(fā)電報，提出他對當前局勢及軍事方針的意見和建議：

一、蔣介石對和平談判毫無誠意，只是以此作為欺騙人民、麻痹我軍和拖延時間之手段，一旦時機成熟，就會發(fā)動全面內戰(zhàn)，因此我們不能對和談抱有幻想，應當立足于打，在與蔣和談的同時，應集中精力準備決戰(zhàn)。

二、取得連成一片的大戰(zhàn)略根據地，有利于進行長期斗爭。因此在軍事部署上，建議盡量多派部隊去東北，至少5萬人，能去10萬人為最好，并派有威望的軍隊領導人去主持工作，迅速創(chuàng)造東北總根據地，支援關內作戰(zhàn)。

三、關內以晉、綏、察三地區(qū)為第一戰(zhàn)略根據地，以山東地區(qū)為第二戰(zhàn)略根據地，集中主力，消滅敵人。其他各地區(qū)則作為這兩大戰(zhàn)略根據地之衛(wèi)星力求局部決戰(zhàn)勝利。不可能時，即以游擊戰(zhàn)爭長期周旋。

四、為執(zhí)行上述方針，建議從山東調3萬至5萬人去東北，華中應調3萬至6萬人去山東。

9月15日夜，劉少奇看到黃克誠9月14日由淮南發(fā)給中央的這份電報。

1944年，黃克誠（左）同張愛萍在一起

此時，毛澤東正在重慶與蔣介石談判，在延安負責主持中共中央、中央軍委全面工作的劉少奇，深知黃克誠其人，不僅能征慣戰(zhàn)，而且在一些重大問題上頗有真知灼見。中央雖已決定派部隊到東北，但至今還沒有人提出派10萬大軍去東北，黃克誠不但首先提出派這樣多的部隊，而且連調動部隊的具體方法——山東主力去東北、華中主力去山東，都想好了。這不能不引起劉少奇的高度重視和深思。

9月19日，劉少奇在取得遠在重慶的毛澤東的贊同后，為中共中央起草了關于《目前任務和戰(zhàn)略部署》的指示，明確提出了“向北發(fā)展、向南防御”的戰(zhàn)略方針，并決定有計劃地陸續(xù)向東北派遣軍隊。

毫無疑義，黃克誠的建議對中共中央下決心派重兵進軍東北的決策，無疑是起了一定的作用。黃克誠生前也曾說過，中央當時已決定派部隊到東北去，但派10萬人這樣多的部隊，還是我首先提出來的。

二

1945年9月23日，黃克誠在被其部解放了的淮安城接到中央軍委命令，令他率領新四軍第三師開赴東北。

當時有一種說法盛行起來：去東北的部隊根本不用帶裝備，把手里的武器留給地方，到東北就可以拿到新的。但黃克誠歷來考慮問題總是把不利因素盡量想得多些，以便有備無患。他認為目前形勢瞬息萬變，部隊到東北后萬一拿不到武器，將怎么打仗？他堅持部隊武器不能留下，要全副武裝去東北。他還考慮到，部隊進入東北后就是冬季了，首先將遇到與蘇北迥然不同的寒冷氣候，解決部隊的棉衣問題亦是當務之急。當時盡管受到一些責難，但黃克誠還是堅持兩條：一是要部隊帶上棉衣，二是要全副武裝，將多余的武器交給地方部隊。這樣，黃克誠一邊安排先頭部隊及后勤人員由第一副師長劉震率領即刻出發(fā)，一邊抓緊籌集棉衣。9月的蘇北，正是秋陽高照，十分暖和的季節(jié)，有人看著熱氣騰騰的陽光就發(fā)起牢騷：“這黃老頭子怎么了！專門跟別人唱反調。不但帶著裝備，還要背著棉衣？”閑言碎語也刮到了黃克誠耳朵里，他一笑置之。

1945年9月28日，新四軍第三師主力4個旅和3個特務團3.5萬余人，在師長兼政委黃克誠和第二副師長兼參謀長洪學智的率領下，從蘇北啟程，浩浩蕩蕩地向山東進發(fā)，加入了10萬大軍創(chuàng)建東北根據地的行列。

在黃克誠率部離開蘇北的時候，山東八路軍主力部隊已奉命離開山東根據地，正由海、陸兩路向東北進發(fā)。

當黃克誠所部穿過隴海鐵路進入魯南時，中央華東局和新四軍軍部考慮到山東我軍力量一時空虛，于是，要黃克誠部在山東停留一個時期，以鞏固我軍在山東的力量。黃克誠對此有自己的考慮，從局部看，在山東停留一個時期，有利于山東地區(qū)局勢的穩(wěn)固，但從全局看，東北則重要得多。蔣介石也在看重東北這著棋，我軍先到東北一天，就主動一天。如果讓蔣介石搶先占了東北，我軍將在戰(zhàn)略上陷入極大的被動，將會給中國革命造成巨大的損失。想到此，10月4日，黃克誠直接給中央軍委發(fā)電，建議部隊到山東后，不著停留，稍事休整后，立即繼續(xù)大踏步前進。兩天后，劉少奇代表中央軍委復電：“為迅速達成戰(zhàn)略任務，三師部隊在到達山東后，應兼程北進，不宜在山東擔負戰(zhàn)斗任務?！?/p>

黃克誠的建議被中央采納了。

10月16日，黃克誠、洪學智率部跨過黃河進至渤海區(qū)，于11月10日抵達冀東的三河、玉田一帶。這時傳來一個壞消息：國民黨軍5萬余人已搶在新四軍三師之前逼近山海關了。

聽到這個消息，黃克誠急忙找來副師長劉震、副師長兼參謀長洪學智和政治部主任吳法憲等商討對策。研究之后，一致認為，不能按原計劃過山海關，應避免與敵糾纏，繞過山海關，盡快向東北腹地進擊。

11月8日，黃克誠發(fā)電請示毛澤東，要求同意三師繞過山海關，向錦州挺進。電報發(fā)出之后，東北局又來電，讓三師先不要向錦州前進，而向義院口、駐操營前進，并命黃克誠統一指揮新四軍三師和從山東過來的八路軍梁興初師，在撫寧地區(qū)集結，待機殲滅正向山海關西北的石門寨及撫寧延伸的國民黨軍隊。

中央東北局的命令與黃克誠的想法發(fā)生沖突。11月14日，黃克誠再電中央軍委，電文稱：集兵撫寧于我軍不利，其理由有三：其一，新四軍三師與梁興初師全部集結于撫寧地區(qū)至少還得6天，更何況我部長途行軍，極度疲勞，即使是按時趕到，也毫無取勝把握；其二，這一仗打與不打，與進軍東北全局關系不大；其三，中央之前已電令我部迅速向錦州集中。

黃克誠電報發(fā)出的當天，就收到毛澤東以中央軍委名義發(fā)來的加急電報，明確指示新四軍第三師與山東梁興初師分路平行前進，限24日前到達錦州地區(qū)進行休整。按照中央軍委和毛澤東的命令，新四軍第三師經過兩個月的徒步行軍，跨越蘇、魯、冀、熱、遼五省，行程數千里，終于抵達東北，完成了中央制定的進軍東北的戰(zhàn)略目標。

三

11月25日晚，已達江家屯的黃克誠到紅螺山向任東北人民自治軍總司令的林彪報到。

國民黨軍攻占錦州之后，中央東北局急電剛剛到達東北的黃克誠，率部切斷鐵路交通，阻止敵人進入沈陽，對此，黃克誠提出自己不同的看法。當時部隊到達東北后，遇到的困難不僅僅是沒有糧食吃，其實吃住都有困難。東北地區(qū)盡管軍用物資很多，但蘇軍占領東北后，蘇聯政府與國民黨政府簽有條約，不準我軍接收蘇軍繳獲的日偽軍事物資。在冰天雪地里，官兵們沒有棉鞋棉帽，棉衣也只有薄薄的一套，而東北的溫度已零下幾十度，可見當時的困難有多大。

11月26日，黃克誠給毛澤東發(fā)去電報。在電報中他除報告了部隊所到達的位置外，著重報告了部隊遇到了極為困難的情況，即有名的“七無”說法：“無黨（組織）、無群眾（支持）、無政權、無糧食、無經費、無醫(yī)藥、無衣服鞋襪等。”黃克誠也談到了部隊士氣受到極大影響。黃克誠在上述電報中還指出了另一個重要情況：山海關以西地區(qū)土匪極多，他們破壞戰(zhàn)場，使部隊難以通行。

黃克誠在電報中還寫道：“我建議我軍暫不作戰(zhàn)，進行短期休整，恢復體力，并以一部主力去占領中小城市，建立鄉(xiāng)村根據地，作長期斗爭之備?！?/p>

黃克誠關于到廣大中小城市和農村建立根據地的一系列建議，很快便得到中共中央和東北局的贊許和采納。歷史證明，這一問題的提出和他不久前建議進軍東北一樣，都是對中國革命的歷史進程起了重大作用。12 月22日，中共中央在致黃克誠的電報中說：“關于建立根據地，你是有經驗的?！?/p>

12月28日，毛澤東給東北局發(fā)來了《建立鞏固的東北根據地》的著名電報，明確提出要把東北工作重心放在距離國民黨占領中心較遠的城市和廣大鄉(xiāng)村，以便發(fā)動群眾，建立鞏固的根據地，逐步積蓄力量，準備將來反攻。

遵照毛澤東的指示，黃克誠將第十旅（旅長鐘偉）和獨立旅（旅長兼政委吳信泉）分散在阜新以北、彰武東西地區(qū)活動。第八旅（旅長張?zhí)煸?、政委李雪三）和三個特務團拿下通遼，在通遼、開魯一帶做建立根據地的工作?；顒佑谡梦涞貐^(qū)的獨立旅、第十旅，在吳信泉指揮下，接連攻占了鶩歡池和泡子車站，隨即也在這些地方及其附近地區(qū)做發(fā)動群眾建立根據地的工作。與此同時，林彪也取得了秀水河子戰(zhàn)斗的勝利，一舉殲滅了國民黨軍的4個營加1個山炮連和1個運輸連。秀水河子殲滅戰(zhàn)是我軍開進東北后打的第一個比較大的勝仗，大大鼓舞了軍心士氣。

四

1946年年初，黃克誠得到消息，中央東北局決定在西滿建立分局和軍區(qū)。他立即打電報給東北局，建議把新四軍三師部隊與西滿軍區(qū)合并，使主力部隊與地方部隊相結合，亦使地方有主力部隊。

中央東北局采納了黃克誠的建議，任命他為中共西滿分局副書記兼西滿軍區(qū)副政治委員。

西滿分局管轄遼寧、遼北兩個省，分局書記李富春、軍區(qū)司令員呂正操，后呂調東北局工作，軍區(qū)司令員便由黃接任。李富春主管黨、政全面工作，黃克誠負責軍事工作。

西滿地區(qū)匪患嚴重，建立根據地的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便是剿匪。然而，成了“精”的東北“胡子”剿起來卻并不容易。那些土匪對地理環(huán)境非常熟悉，消息靈通，行動詭秘，出沒無常，且全部是馬隊，很難對付。我軍用大部隊進剿，他們就躲到深山老林隱蔽了起來，若把他們包圍起來，他們也能很快地分散突圍出去。經過多次實踐，黃克誠等人終于摸索出了一套對付土匪的辦法。多年后他回憶說：“我們發(fā)動指揮員出主意想辦法，很快摸索出了一套打土匪的經驗，打得土匪望風披靡。我組織許多各種規(guī)模的騎兵部隊，咬住不放，直到殲滅之為止?！?/p>

要最終剿滅土匪，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依靠人民群眾。當地群眾深受匪害，早就盼望能剿滅這些“胡子”，但百姓有顧慮，因為“胡子”心狠手毒，他們擔心被報復，害怕共產黨軍隊一走，自己便會遭殃，這就要耐心地做群眾工作。黃克誠把能抽出來的人幾乎都抽出來，要求百分之八十至九十的干部到農村去，大刀闊斧地做群眾工作，只要把群眾發(fā)動起來，“胡子”的末日也就到了。很快，在人民群眾支持下，大部分土匪就被消滅，其殘余匪部無藏身之處，一直被我騎兵部隊追到黑河、漠河一帶，將其全部剿滅。

在剿匪的同時，我黨我軍在西滿地區(qū)發(fā)動了聲勢浩大的熱火朝天的土地改革運動，據黃克誠回憶：至1946年10月中旬，西滿地區(qū)已有百分之七十的農村開展了土改運動，已有150萬農民分得了土地。經過一個時期深入細致的群眾工作，人民群眾對我黨我軍有了實際的了解，認清了共產黨與國民黨大不一樣，是真正為勞苦大眾謀利益的，是來解放東北人民的。這樣，黨群關系、軍民關系就密切起來了，人民群眾把我們的戰(zhàn)士看做是自己的子弟兵。

五

1946年3月，蘇聯紅軍奉命從東北撤走。黃克誠認為這是一個非常有利的時機，可以放開手腳奪取城市，發(fā)展壯大我們的力量，擴大影響。

3月12日，蘇軍撤出沈陽，黃克誠立即命令鐘偉將十旅帶到四平附近待命，相機攻占四平。十旅立刻發(fā)起攻擊，占領了四平，俘虜了幾千偽軍。接著，黃克誠又命令十旅在開原一線布防，阻止敵人北進。4月中旬，蘇軍開始從長春、哈爾濱、齊齊哈爾撤退，黃克誠立即電令劉震率三師一部和特務一團，在東滿部隊一部的配合下，于4月18日攻下長春，消滅偽軍1萬多人。接著，又命特務團北上，攻克了齊齊哈爾，殲滅偽軍數千人。

黃克誠揮師發(fā)動這一系列攻勢作戰(zhàn)的勝利，不僅繳獲了大量武器和戰(zhàn)略物資，充實和改善了部隊的裝備，而且促成了部隊進占東北重要城市的局面。

就在蘇聯撤兵的同時，蔣介石也開始調集兵力向東北大舉進犯，企圖奪占四平并向北推進，將我軍消滅在松花江南岸地區(qū)。

為阻止國民黨軍長驅直入，配合與國民黨進行的談判，3月24日，毛澤東給東北局和林彪、黃克誠、李富春發(fā)出指示：“用全力控制長哈兩市及中東全線，不惜任何犧牲反對蔣軍進占長、哈及中東?！辈⒁髺|北民主聯軍迅速集中主力，堅決控制四平地區(qū)，給北進之敵以有力的打擊。

四平位于東北平原中部，系中長、四洮、四梅鐵路交通的樞紐，是東北地區(qū)具有重要軍事意義的戰(zhàn)略要地。3月中旬我軍奪取四平后，蔣介石非常惱火，他對他的將領們說，“沒有四平就沒有東北”，一定要把四平奪回來。國民黨軍隊依仗其軍事上的優(yōu)勢，狂妄地宣稱：“4月2日前，一定要克復四平”，于是，國共兩黨軍隊圍繞四平，展開了一場大規(guī)模的爭奪戰(zhàn)。

為了執(zhí)行中央軍委和毛澤東的指示，黃克誠把西滿部隊全部交林彪指揮，他還給所屬部隊發(fā)出動員令，指出：“四平地區(qū)戰(zhàn)斗，是決定現在和將來局勢變化的關鍵，必須動員全體軍人在林總司令決一死戰(zhàn)的決心下，以最主要的勇氣和犧牲精神來進行作戰(zhàn)，不惜任何犧牲和疲勞來達成爭取決戰(zhàn)勝利的光榮任務?！?/p>

4月18日，敵人開始進攻，后敵人傾其全部主力，約30萬人向四平發(fā)動了更大規(guī)模的進攻。其中，新一軍和新六軍所部全系美械裝備，是國民黨軍五大主力之兩大主力。其他部隊也都是半機械化裝備。而我東北民主聯軍只有10萬人，裝備上的差距就更大了。我軍就是在這種敵我力量相差懸殊的情況下與敵作戰(zhàn)的。

六

四平保衛(wèi)戰(zhàn)時，黃克誠因在西滿擔負領導工作而脫不開身，所以沒能直接參加這一作戰(zhàn)行動，但前方的戰(zhàn)事時時牽動著他的心。早在4月初，他就在四平附近對林彪談了自己對形勢的看法，他認為，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固守大城市沒有意義，應該避開強敵，暫時讓出大城市，讓敵人背上這個包袱。

4月10日前后，黃克誠給林彪發(fā)電，建議適可而止，不要與敵硬拼。他的看法是，敵人一開始進攻的時候，打它一下子，以挫敵銳氣，這是可以的?，F在敵軍傾巢而出，與我軍決戰(zhàn)，而我軍尚不具備決戰(zhàn)的條件，因此應當讓出四平及其他大城市，到中小城市和鄉(xiāng)村去建立根據地。等到敵人肩上的包袱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我們再回過頭去消滅他們。

黃克誠連續(xù)給林彪發(fā)去好幾封電報，建議他從四平撤退。但林彪不回電，也不撤兵。前方激烈的戰(zhàn)斗，我軍重大的傷亡，使黃克誠憂心如焚。12日，黃克誠致電中央軍委，建議撤出四平。

在四平打的這場正規(guī)防御戰(zhàn)，從4月中旬一直打到5月中旬，整整一個月時間，敵我雙方爭奪異常激烈。國民黨軍雖被東北民主聯軍大量殺傷，但仍瘋狂地輪番向我軍進攻，我軍傷亡相當嚴重，戰(zhàn)至5月18日，敵右翼兵團已迂回到四平東北，企圖封閉我四平守軍的退路。鑒于這種危險情況，考慮到我軍在一個多月的防御作戰(zhàn)中已傷亡八千余人，為擺脫被動，保存軍力，我軍這才于18日夜至19日凌晨從四平地區(qū)主動撤退。

七

1947年3月，李富春調到東北局負責財政工作后，中共中央決定由黃克誠代理中共西滿分局書記，全面負責西滿的各項工作。黃克誠把新四軍三師全部交給總部林彪直接指揮，自己則集中精力于西滿分局和西滿軍區(qū)的工作。他進一步發(fā)動干部和群眾，在廣泛深入地進行土地改革的同時，不失時機地組建地方武裝，發(fā)展當地經濟，積極支持前線作戰(zhàn)，為前方將士提供了巨大的物資保證。

戰(zhàn)爭初期，東北是個新區(qū)，群眾未發(fā)動、政權未建立。當時，部隊的給養(yǎng)是籌一頓，吃一頓，傷兵沒人抬，也沒地方治，幾乎無后勤可言，部隊上下痛感后勤保障工作成了制約部隊戰(zhàn)斗力生成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后來，隨著東北野戰(zhàn)軍從守勢轉為攻勢，開始打運動戰(zhàn)、攻堅戰(zhàn)的大兵團作戰(zhàn)時，現代化的后勤工作已成為必須要解決的當務之急。

針對這個情況，中央東北局、東北民主聯軍總部決定成立東北民主聯軍總后勤部，1947年7月，中央軍委任命黃克誠為東北民主聯軍副司令員兼后勤司令員、政治委員，統管東北我軍的后勤工作。于是，黃克誠迅速結束西滿分局和西滿軍區(qū)工作，趕赴哈爾濱東北民主聯軍總部主持后勤司令部工作。

在黃克誠的努力下，東北我軍后勤工作逐步走上了正規(guī)化的道路，完全保障了遼沈戰(zhàn)役的后勤需要。

1948年9月12日，遼沈戰(zhàn)役打響，歷時52天，殲敵47萬余人。前方在打仗，后方支前忙。黃克誠負責繁重的補給和戰(zhàn)勤任務，他親自在熱河組織民工，籌集糧秣，保障前方的一切需要。

在許多年以后，人們從電影、電視、書刊上只看到塔山阻擊戰(zhàn)中的一批批沖鋒陷陣的勇士，殊不知陣地上的飯和水、戰(zhàn)士手中的槍和彈、戰(zhàn)壕里的鐵絲和木材，都源源不斷地來自于黃克誠的精心組織和全力保障。

在我軍完成阻擊任務撤離塔山后，國民黨第六十二軍軍長林偉儔看到陣地上堡壘星羅棋布、交通壕縱橫貫通，以及即使無人防守也難以順暢通過的鹿寨、木樁、鐵絲網等時，不無感嘆：“僅在十多天的時間，能找到這么多木材、構筑如此完整的防御陣地，真是奇跡！”

1948年11月2日，歷時52天的遼沈戰(zhàn)役勝利結束，黃克誠從熱河趕赴沈陽東北局開會。會議期間，中央來電，命令黃克誠隨東北野戰(zhàn)軍南下入關，進行平津戰(zhàn)役。

1949年1月15日下午3時，天津被東北野戰(zhàn)軍攻克，黃克誠被任命為中共天津市委書記、天津市軍事管制委員會主任。

新四軍三師從蘇北轉戰(zhàn)到東北，直到全國解放，歷時4年。在蘇北啟程時，黃克誠部約有3.5萬余人，途中因傷病、犧牲等原因減員3000余人，實際到達東北的約有3.2萬余人?？蛇@支部隊在東北解放戰(zhàn)爭的戰(zhàn)場上經受了嚴峻的考驗和鍛煉，在戰(zhàn)斗的烈火中成長、壯大，到解放戰(zhàn)爭后期，發(fā)展成東北野戰(zhàn)軍中屢建奇功的第三十九軍、第四十三軍和第四十四軍，第四十九軍中也有新四軍三師的部分干部。而黃克誠本人的軍事才能在進軍東北和解放東北的戰(zhàn)爭中也得到了中共中央和毛澤東的認同和賞識，1955年被授予大將軍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