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愷
最近一部正在拍攝中的取材于小說的電視劇曝出劇照,盡管男主角帥得要掉渣了,但由于其形象與讀者的想象偏差太大,立刻引發(fā)軒然大波;2015年,一些改編自文學作品的影片即將開拍的消息更是惹得粉絲紛紛跪求,“千萬別拍,別毀了它!”2016年初,另一部電影被認為“改編得面目全非”,而讓原著作者一紙訴狀把該片編導和出品公司告上法庭,理由之一是影片侵犯了保護作品完整權
影視改編如今不再只是“改字兒”那么簡單,時常令忠實讀者和觀眾十分鬧心,但“鬧”到法庭的還為數(shù)稀少,這恐怕是因為從文字到視聽的蛻變過程中,對原作改動刪減幾乎是不可避免的。電影界常說,一流小說,三流電影。這意味著,小說過于出色,改編的難度也隨之過大,更何況,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林黛玉。
至于“度”與底線,《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十條規(guī)定,著作權人許可他人將其作品攝制成電影作品和以類似攝制電影的方法創(chuàng)作的作品的,視為已同意對其作品進行必要的改動,但是這種改動不得歪曲篡改原作品。或許觀眾大都無法說清“歪曲篡改”的具體涵義與界限,但近年來他們對其同義詞—胡改亂編卻見得太多了。
在《新華字典》也被搶作“IP”的當下,在資本運作已日漸成熟的中國影視生產線上,文學尤其是文學名著,自然不可避免地被盯住,但問題是,不少只是被看中了其商業(yè)價值、群眾基礎與票房號召力??闪詈芏嘤^眾最不能容忍的,是對文學的“借殼上市”,為了市場、票房或收視率而借助于名著之“名”的效應,以盈利為目的的資本更需要能短時期內吸金的影視工業(yè)產品,并不在乎IP作品能否成為藝術品。
作為藝術門類之一的電影,幾乎自其誕生起,就有了文學改編。拍攝于110年前的中國第一部影片《定軍山》,攝入鏡頭的雖是京劇,但其故事則改編自《三國演義》。長期以來,中國電影十分重視文學改編的力量,乃至張藝謀坦言 ,第五代導演的成功和當時的文學繁榮分不開,“那時的小說非常厲害,讓大家噴薄而出,拍出了很多有力量的作品?!倍谥袊娨晞∈飞?,1990年播映的《圍城》被看作是最能體現(xiàn)原著精髓與神韻的一部。它把一本人們原以為注定只能在知識分子之間賞玩的小說變成了雅俗共賞的電視經典。編導者誠惶誠恐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與點金成金的非凡功力,讓這部電視劇一經推出便沒有出現(xiàn)不少人所擔心的曲高和寡的尷尬情景。當然,選對了“就是他”的角兒和相應的精妙表演也是改編成功的一大重要因素。在《圍城》中,即便是“非專業(yè)演員”劇作家沙葉新、導演吳貽弓的友情客串,也把所飾人物塑造得格外傳神,這本身就是史上佳話。
電視劇《圍城》證明了改編名著的前提是要抱有敬畏之心。當年,王扶林導演足足等了3年,才等來電視劇《紅樓夢》拍攝計劃的正式立項,可信息一經公布卻倒彩聲一片。電影界也發(fā)話了,建議電視臺放棄此計劃,那時電視劇屬“小字輩”,豈有與電影這“老前輩”爭的道理?王導演則靜下心來,小心翼翼地要求自己首先要尊重原著,不加油添醋搞所謂創(chuàng)新,還力邀多位文化大家擔任顧問。
此前,王導演被派往英國考察,他發(fā)現(xiàn),諸多文學名著被改編拍成了電視劇,觀眾也樂此不疲。在英國,《傲慢與偏見》每隔5年就得回爐重造,福爾摩斯也是隔幾年便要重返銀屏。BBC認為,周而復始地演繹奧斯汀、狄更斯等作家的作品是自己的義務,并且,走“新”前要先走“心”,也許會有所顛覆,但遠沒有咱影視圈“前衛(wèi)”,新版《福爾摩斯》只是把場景挪到了現(xiàn)代。制作者創(chuàng)作者普遍的看法是,“我們在向新一代觀眾講述這個古老民族的文化”,既然涉及歷史與經典,文學改編、角色選擇、服裝布景、剪輯節(jié)奏就必須原汁原味、細致妥帖。
在最愛談生意經的好萊塢,也從不缺少改編文學名著甚至嚴肅文學的熱情,2016年獲奧斯卡獎提名的影片中,一大半都是根據嚴肅文學作品改編而來。有專家指出,其實電影的問題,歸根到底是閱讀的問題,凡全民閱讀率高的國家,嚴肅文學改編成影視的一定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