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青蔥往事

一場夢喚起了我對高中的記憶。在經(jīng)歷了大學、工作這些階段之后，我忽然發(fā)現(xiàn)，那些我以為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往事變得很渺茫，腦海中殘存的關于高中的片段始終無法串聯(lián)成一段完整的回憶。直到這場夢后，我才重拾了高中時期的人與事。

在高二上半學期之前，我們還體會不到升學的壓力，每天上課的時候聽課，下課之后，同學之間就互相嬉戲打鬧。書要讀，但球也要踢，武俠小說也要看，音樂也要聽……我們把日子過得慵懶散漫。那時的我們相當容易滿足，每天在課余時間能夠第一個搶到班集體訂的《 南方日報》體育版，中午或者下午一群人溜出去吃一份快餐，贏了一場足球比賽等都可以給我們帶來很多的歡樂。曾經(jīng)以為的青春猙獰、曾經(jīng)以為的高中殘酷，都在這種無壓力的日子里煙消云散。

對于老師和父母提前給我們打的高考預防針，我們也經(jīng)常當作耳邊風。只有到了期中、期末考試的時候，我們才會臨時抱佛腳。多年后的今天，回想起那段單純的日子，我仍然非常懷念。我想，曾經(jīng)那種簡單、歡快、充實的生活今后可能再也不會有了。

如果說高二上半學期之前的生活還是慵懶散漫的，那么到了高二下學期，生活的弦開始漸漸緊繃起來。慢慢地，以前那種簡單的歡樂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老師越來越多的關于高考苦口婆心的提醒與嘮叨。

我們開始習慣一大早帶著惺忪的睡眼刷牙、洗臉，我們開始習慣天色朦朧的時候起床跑步、做早操、晨讀。上課時看小說的同學越來越少了，下午放學之后踢球的同學也越來越少了，更多的同學是下午下課鈴一響，便匆匆忙忙地趕去飯?zhí)贸燥垼缓笙丛韬拖匆路?，然后回到教室。如此匆忙，只為了能多背一篇文言文或者多做一道物理題。為了一道數(shù)學題，我們可以在晚自修下課后繼續(xù)在教室里待上一個小時直至學校強制斷電，即便如此，我們的課桌抽屜里也總備有蠟燭、手電筒……

到了高三，我們開始不斷地考試，不斷地聽老師講評試卷，但那些試卷中還總有我們想不出答案的題目。我們在考試的一次次打擊下倒下，又一次次堅強地站起來。距離高考越來越近，人也變得麻木起來，我們仿佛已經(jīng)變成一臺臺考試機器，從拿到卷子的那一刻起，就低下頭拼命寫，直到將卷子的空白之處填滿。我在高三時，曾很多次想象高考來臨時的情形，但每次光想象就會讓我毛骨悚然，平日累積起來的自信心也會被摧毀得一干二凈。

盡管有萬般的抗拒與抱怨，但是那個黑色的6月7日終究還是一步步地向我們走來了。已經(jīng)不記得那兩天是如何熬過去的了，當最后一科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的那一刻，那個我們?yōu)橹疵?、為之瘋狂、為之放棄了很多很多的目標忽然間就失去了意義，變得輕飄飄的。開心、興奮、解脫過后，我們面對的卻是失去目標之后的迷惘。十二年的等待，就為了這一刻的到來，如今，當我們歷經(jīng)這一刻之后，又該何去何從？

高考后我回到熟悉的教室，課桌上曾經(jīng)堆得高高的書本不見了，教室后面的倒計時牌靜靜地標示著“距離高考還有0天”，所有關于高考的東西都被清空了。我茫然地站在教室門口，突然覺得這一切很陌生——昨天這里還歡聲笑語，而今天卻人去樓空。那一刻，我終于明白了，在高中時的那些慵懶、興奮、憤怒、緊張的時光已經(jīng)永遠地變成了回憶，那些高考的痕跡已經(jīng)與倒計時牌上的數(shù)字一樣，全部歸零清空了。

韶光易逝，距離高中畢業(yè)已經(jīng)有10年時間，我也即將步入而立之年，人生的許多事情也在歲月中被遺忘了。不曾想，那些關于高中的回憶卻在夢里與我不期而遇，也許，高中的那段時光，是我人生中最難以忘懷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