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
讓人撇嘴的是,這些車是政府批準上路的,政府收了稅費,給了牌照,等鬧到不可收拾了,政府一翻臉,說以前的行政許可都不算數(shù)了,誰上路罰誰,利益兩頭吃,要“管制性征收”。
如今在北京長安街騎車,騎自行車,爽,空前遼闊。因為,電動車被絞殺了。
絞殺電動車,似乎是北廣深一起動手。北京市在10條道路發(fā)了禁令,上街圍堵;禁售、禁油、禁行、禁停、禁營運, 罰款2000元到5萬元;深圳警方查扣電動車,拘留違規(guī)人。
“禁電”最直接的影響是快遞業(yè)。正逢經(jīng)濟萎靡,且大領(lǐng)導(dǎo)號召互聯(lián)網(wǎng)+,這事有點含糊了。這是拍腦袋嗎?其實,拍腦袋也沒什么不好,拍腦袋并不妨礙思考,拍腦袋可以讓血液流通更暢快,使腦袋更清醒。問題是拍誰的腦袋。北京市邀請了社會各界,但這個“社會各界”可能是警方的親友團,還是拍自家人的腦袋。
相比較,廣州市做得好一些,交給人大來定奪。雖然人大里也有親友團,但程序上總還像個樣子,不像北京、深圳,拍自己的腦袋就定了。
法律是人大制定的,按道理應(yīng)由人大來釋法。政府要禁摩、禁電,都把上位法《道路交通安全法》當做尚方寶劍,其中第39條規(guī)定:“公安機關(guān)交通管理部門根據(jù)道路和交通流量的具體情況,可以對機動車、非機動車、行人采取疏導(dǎo)、限制通行、禁止通行等措施。”
對這個邏輯,人大還沒來得及釋法,但我們依據(jù)一般的常識,第39條提出“禁行”的前提是根據(jù)“道路和交通流量的具體情況”,應(yīng)該是一種臨時性、有針對性的微觀調(diào)控手段,而對電動車整個車種搞具有普遍約束力的禁絕,顯然超出了立法本意。
這39條文字上的含義究竟是什么?不用抬杠,初中畢業(yè)就能明白。如果非要抬杠,讓人大立法者、警方和我等的初中語文老師們?nèi)ヌО伞?/p>
除去對這些具體法條的抬杠外,我們還應(yīng)該從更大的意義,從更高的層面來審視“禁電”。
傳說中的美國公民教育教材中有一道題,什么是法制?中國人一般都會答“公民守法”。錯,據(jù)說標準答案是“政府守法”。想想也是,公民不守法是有的,比如開電動車橫沖直撞。但政府不守法,那動靜就大了,公民的損失就哭暈了。中國人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在中國新《立法》里有 “不得減損公民權(quán)利原則”,明確:“沒有法律、行政法規(guī)、地方性法規(guī)的依據(jù),地方政府規(guī)章不得設(shè)定減損公民權(quán)利。”
民眾的損失是實實在在的。一輛電動車兩天充一次電,也就1塊多錢,但坐公交地鐵一天來回就要幾塊,更別說開車了。而對快遞員來說,他們的電動車是自己出錢買的,一輛2000多元,這是他們的謀生工具,砸了人家的飯碗,于心何忍?
其實,電動車鬧到今天這個地步,正是政府自己昏著,沒把握好,法律也玩了許多灰色地帶。1999年的《國家標準》規(guī)定,電動自行車最高車速不大于20km/h、整車重量不大于40kg。按這個標準,中國95%的電動自行車是超標的。雖然許多超標電動車的速度已經(jīng)超過了摩托車,但還是作為非機動車管理,不用上牌照,不用考駕照,不用買保險……
更讓人撇嘴的是,這些車是政府批準上路的,政府收了稅費,給了牌照,等鬧到不可收拾了,政府一翻臉,說以前的行政許可都不算數(shù)了,誰上路罰誰,利益兩頭吃,要“管制性征收”。就算非要如此,政府也應(yīng)當給受損者補償,向受損者道歉,而不是沒理走遍天下,當街抓人。
眼下明擺著的下一個電動車窘態(tài)的是無人機,看看政府如何操持?
作者為廣發(fā)證券
首席策略分析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