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性”字母設計及應用的教學探索

郭藝

教學中對英語字母的設計提出新穎的“主題性”要求，從初始的一般事物形象主題，上升到思想、文化、精神等深層主題。探索如何從主題中提煉簡潔傳神的元素，并將視覺形象特征融于字母設計之中。加上基本外形的約束，要求學生設計出符合規(guī)范性和審美性，兼具文字氣質和圖形意味的“主題性”字母體系，并對其廣泛的應用途徑與獨特效果進行了有益的嘗試。

探索“主題性”字母設計的思路

在藝術設計專業(yè)的字體設計中，屬于拉丁體系的英語字母，單個以單一線條書寫而成，以直線為造型的基本筆畫，以弧形線條轉折連接筆畫。單個字母抽象簡單，成組文字則千變萬化，文字根據發(fā)音規(guī)則依次排列，形成橫條狀的文字外形。對比而言，作為另一大體系的漢字則由圖形變化而來，字形外觀規(guī)整大多為方形，筆畫形式呈現出無窮變化。英語字母和漢字最大的區(qū)別就在于漢字獨立達意，而表音的拉丁字母則成組達意，單字母多僅作為縮寫首字母出現。

基于這樣各自不同的造型特點，我們在字體設計教學中對字母和漢字有著不一樣的引導。對于漢字設計我們常提示挖掘其圖形內涵，將漢字和形象結合起來，一是因為象形文字本身的圖形意味依舊存在；二是漢字單個達意清晰，圖形元素明確可感；三是因為漢字中可利于變形的筆畫結構和部位很多。而對單純表音的字母，在設計時更多傾向于斟酌其筆畫的協調性、線條的裝飾性和整套字體的視覺效果。

“方正杯”字體設計大賽中曾涌現出一些經典的“主題性”鮮明的漢字字體，比如說“魑魅體”、“月光體”、“歲月流金體”、“仙人指路體”…… 作品將圖形化的美感融入一篇無意義的漢字中，整體呈現出獨特的趣味、文化以及審美感受。這種無序漢字的“主題性”設計給了英語字母設計探索一定的啟發(fā)，整套字母同樣無法傳達出確切意思，但可以借助形象化的創(chuàng)意，將所有字母設計出獨特面貌，并賦予它特定的主題內容，而且后期可以單獨或組合應用在標志、包裝等設計中，形成圖文合一的效果。

“主題性”字母設計教學探索

1.英語字母外形的特征分析

以大寫字母為例，分析英語26個字母的形態(tài)，主要有以下幾類幾何形狀：外形類三角形、類矩形、類圓形（見下表）。在我們日常所見的字母中，絕大多數字母設計也都是以這幾種主要類別作為外輪廓的。

基于這樣的分析，請學生以上述三大類形狀中選擇一種，作為字體系統(tǒng)的骨骼外形，所有字母的外形都須嚴格適合這個骨骼外框架，契合外形進行設計和修正。對于初涉字母設計的學生，這是個艱難卻必要的規(guī)范化約束和保障。文字與圖形不同，圖形的創(chuàng)意可以不受形狀的束縛，沒有正確規(guī)范與否，而字母卻需要規(guī)范準確，成套的字母更需要呈現規(guī)范一致的風格和特點。三種主要的形狀中，包容性強的類圓形和類矩形外形難度要小些，而類三角形的輪廓因與多個字母形狀截然相反，設計時難度很大，相當富有挑戰(zhàn)性。

2.主題和圖形元素的初探

在設計的過程中有兩個難點：一是主題和圖形元素如何提煉并植入到字母設計中去。比如來自于大自然和日常生活的各種形象，不應直接把字母畫成原型，畫成一套小狗、樹樁、或者一套香腸，而是提取出主題元素特定的視覺和特征，將其化用在字母中。好比香腸飽滿柔韌的質感、閃電的角度和鋒利感、棱鏡的光影發(fā)散感等?？傊?，對元素符號的吸收不是寫其“形”，而是寫其“神”。二是全套字母造型的調整。外形統(tǒng)一的要求是為了強化字母的系統(tǒng)性、規(guī)范性。與圖形不同，一套字體的外形協調一致是根本要求，創(chuàng)意的植入必須立于規(guī)范性的基礎上才有意義，后期應用中字體本身的主題價值也才能得到保證。調整筆畫是非常具體的挑戰(zhàn)，骨骼和輔助形狀很重要，對于不同字母同樣位置結構的角度、同種筆畫的高度、長度都需要細致調整，盡量一致規(guī)范，對于個別造型特殊的字母如Q、Y等，針對具體外形和整體效果還要單獨處理。

經過多次修改，學生的作品大部分都能主動考慮圖形元素的歸納和提取，將形象特點較為傳神地融匯在字母設計中，其中圖形和主題的因素顯而易見，字母體系呈現外形統(tǒng)一齊整、主題鮮明、生動活潑的面貌。 （圖1）

3.主題性字母設計的進階探索

進階探索中要求學生仍然以某種形狀為約束，但“主題性”的要求大大提高。要以某種社會、人性、文化、歷史、政治、民族或精神領域的主題，高度提煉其中蘊含的圖形元素和視覺形象，融入到字母設計中去，使得字體面貌呈現出規(guī)范、簡潔、協調的美感，并且傳達出濃郁的文化意味，形式和內涵盡量達到“神形合一”。之前的圖形元素大部分是一些自然物、日常用品、人物等，這次需要深入考慮一些不常見、看不到或者是根本無形的主題?！爸黝}性”字母設計僅停留在好看有趣的層面顯然不夠，對于精神文化等層面的進階要求使得整個課題變得深入而更有挑戰(zhàn)。

空泛的命題難免令學生無從下手。舉例分析一些具象的主題打開思路，比如環(huán)保，可引申到溫室效應、噪音污染、保護大氣、海洋、水源等概念，學生可以提出可從水、地球、魚、綠植等視覺元素進行考慮。提示還可以進一步細化到小處，如從保護水源可能聯想到龜裂地面、沙漠、魚骨、沙塵暴等視覺形象，提取其中最典型、最為人熟知并且最適合于嫁接字母筆畫的元素，不露聲色地傳達出字體的創(chuàng)意點。再如對于文化、歷史、社會、人性等深刻主題，需要提煉該主題最強烈的代表形象、線條、印象、顏色等。比如說表現“往事”、“印象”、“速度”這些抽象或不可見的主題，可挖掘主題中最典型的圖形、印象、感受進行視覺化的聯想，再合理地嫁接到字母筆畫中去，引發(fā)觀眾感知方面的共鳴，實現主題的準確傳達。

整個課題的一個特別之處在于，英語字母承載的西方文化氣息與生俱來，而加入我國傳統(tǒng)意味的文化主題后，出現了中西方文化交融、古今元素碰撞的獨特效果，不僅時尚新穎，更耐人尋味。比如“美玉”主題字母，考察歸納各種古代玉器造型、題材或紋樣特征，與字母的筆畫進行嫁接，將玉器的形象特點含蓄地融化在英語字母筆畫中，規(guī)整且識別度高，作品透出濃厚的溫潤古樸、剔透玲瓏的典雅氣質，似玉卻又非玉，打動人心。再比如“西游記”主題，不同于常見做法，學生將沙僧的“月牙鏟”造型特點抽象出來，結合圓形輪廓設計出一套靈動的月牙鏟氣質字母，質樸厚重渾然天成。還有不少如“太極”、“端午”、“漢風”、“青花瓷”等中國文化題材的滲入，使得字母這種外來文化的載體與東方文明相映成趣，顯出古老傳統(tǒng)神秘的模樣，精彩紛呈。（圖2）

“主題性”字母的應用探索

“主題性”字母蘊含著主題和圖形信息，比普通文字傳遞出的含義更加豐富，具有多重的審美感受，因而在諸多領域這種主題性字母設計能得到廣泛的應用。

英語字母如今被廣泛應用于品牌標志的設計中，國內外企業(yè)紛紛采用國際化程度高的英語字母標志?！爸黝}性”字母可以將文字實現不完全圖形化，不僅作為文字信息，也作為主要圖形元素，為標志字體提供了更多的變化思路，使品牌標志承載更豐富的企業(yè)文化、行業(yè)精神和產品內涵。與此同時，整套字母還可以作為企業(yè)的專有字體，在VI系統(tǒng)中很好地配合標志字體使用，塑造企業(yè)齊備周全的“專屬”視覺形象，對企業(yè)形象的宣傳和推廣、大眾的認知起到有力的作用。特別是帶有中國文化意味的字母標志，兼具東方美感和西方視野，在國內市場具有特別親切的文化歸屬感，有利于增加國內民眾對于品牌的信任和情感；而在國際競爭中，該氣質的品牌標志能使其在同類標志中，因獨具民族面貌和文化內涵脫穎而出，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我們在課題最后要求學生應用各自的字母來開發(fā)一枚相關企業(yè)的標志。不少學生驚喜地發(fā)現單個字母結合企業(yè)名稱出現了奇妙的行業(yè)氣質。不同于一般字體，這種字母自身規(guī)范、富有活力而且充滿文化氣息和主題感受，本身就是別致傳神的標志圖形。（圖3）

除了標志中的應用之外，“主題性”字母在海報、包裝、圖表、頁面設計中也均可以有很好的拓展。主題性字母具有圖、文雙重屬性，無論是作為企業(yè)標志的配合文字，還是直接作為輔助圖形和插畫出現，都有著廣泛的適應性，在設計中可以很好地烘托出形式與內涵的統(tǒng)一。與字母設計的思路相反，將凝練在字母中的主題圖形元素在設計中重新“釋放”出來，以寫實、逼真、細膩的視覺效果對主題進行不同的闡述。這可以給觀眾帶來不少驚喜，讓人瞬間明了字母設計的初衷和靈感，加深作品的文化內涵，同時圖文的呼應還會增加設計手法的多元化和縱深感，加深觀眾對主題的理解。

結語

“主題性”字母設計并非是對字母進行統(tǒng)一風格的裝飾，而是對特定主題的相關元素進行通感聯想之后，含蓄內斂地提煉主題元素，再自然融匯到字母中進行“傳神”和描摹。主題方面的進階式要求，使學生的設計創(chuàng)意從尋常事物朝思想、文化等層面進行深化，引發(fā)他們對設計創(chuàng)意的深度進行思考。在特定外形骨框架的限制下，學生必須首先解決字體設計規(guī)范性方面的具體問題，更要協調局部和整體的關系，整個訓練的任務難度系數是較高的。

在字體設計教學中，拉丁體系字母的成套設計訓練命題并不多見?！爸黝}性”字母體系設計及應用的探討，不僅要求學生注重字體外表和形式，更從設計創(chuàng)意的深度對字體設計與應用提出要求，是一項富有實用性和挑戰(zhàn)性的教學探索。

（作者單位：揚州職業(yè)大學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