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張曝光照片顛覆3個家

□ 須　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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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張曝光照片顛覆3個家

□ 須濡

在北京工作的東北女子黃雁幾年前與北京男子許劍結婚，婆婆陳紅英善待這個外地媳，婆媳倆像母女又似閨蜜。一次偶然，黃雁在微信朋友圈上傳了婆婆與老知青的幾張合影，無意中觸碰了婆婆的陳年舊事。讓人驚駭?shù)氖牵@一舉動竟讓婆婆送命，并顛覆了黃雁與3個家庭的幸福……

婆婆重逢老知青，4張照片引爆秘密

2013年10月的一天，陳紅英向兒媳黃雁透露了一件煩心事：“當年建設兵團一位老知青從包頭來北京旅游，約我見面敘舊，我想去，可又怕你公公多心?！标惣t英56歲，已經(jīng)退休，上世紀70年代，她曾在內(nèi)蒙古插隊8年。黃雁調(diào)侃道：“一起扛過槍，一起下過鄉(xiāng)，這種情誼非同尋常。怎么能不去？去！爸沒那么小肚雞腸?！标惣t英坦然了。

時年28歲的黃雁出生于哈爾濱，2007年畢業(yè)于北京一所大學，在某通訊公司從事財務工作。2011年5月，她與北京男子許劍組建家庭。丈夫大她4歲，在一家國企從事后勤管理。婚后，黃雁夫婦與公婆同住在豐臺區(qū)一套140平方米的復式樓里。陳紅英與這個外地媳婦關系融洽，處得既像母女又似閨蜜……

10月19日早晨，陳紅英的老伴許國華釣魚去了，她反復在鏡子前試衣服。黃雁打趣道：“媽，您這認真勁，就像小姑娘頭一次和男朋友約會?！薄皼]大沒小！”陳紅英笑了，“為了避嫌，你陪我一起去好嗎？”黃雁爽快答應。陳紅英做過甲狀腺結節(jié)手術，脖子上落下了疤痕，黃雁特意將自己的紗巾給她系上。

上午10時，黃雁和婆婆準時趕到南三環(huán)附近約好的酒店，陳紅英昔日的兵團戰(zhàn)友周振甫早已等候在那里。他腰板筆挺、雙眼有神，依稀有帥哥的影子。雖幾十年不見，兩人一眼就認出了對方。周振甫與陳紅英擁抱、寒暄，眼里有淚。周振甫告訴她：“我剛從包頭畜牧系統(tǒng)退休，趁腿腳還靈便，想各地走走，拜訪當年的老知青，北京是第一站?！?/p>

陳紅英容光煥發(fā)，與周振甫回憶著激情飛揚的知青歲月。說到動情處，兩人用手打著節(jié)拍，唱起當年風靡一時的知青歌曲《黨是春雨我是苗》。一對老知青的深厚情誼，讓黃雁也頗受感染，她拿出手機連連拍照。

午飯后，婆媳倆告辭回家。黃雁跟婆婆開玩笑：“周伯伯當年也是一表人才，您怎么沒和他成一對兒?。俊标惣t英正色道：“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記得刪除今天拍的照片?！秉S雁口頭答應了，心里卻想：婆婆也太謹慎了，與老戰(zhàn)友見個面能掀起什么風浪？黃雁是手機控，每天數(shù)次刷微信。當晚臨睡前，黃雁將婆婆與周振甫的4張合影分享到微信朋友圈。圖片注釋為：“知青友誼到白頭，約定誰也不焗油。”短短兩個小時，就有10多位朋友點贊、轉(zhuǎn)發(fā)……

黃雁很快就淡忘了此事。10 月27日，黃雁窩在沙發(fā)上邊敷面膜邊看韓劇，許國華從樓上下來，問：“昨天我在許劍手機里，看到你婆婆與周振甫的4張合影，那是你拍的嗎？”黃雁意識到對方語氣的異常，承認了。許國華臉色鐵青上了樓。黃雁暗自在心里埋怨公公：太狹隘了，婆婆與他生活了一輩子，他還不了解婆婆的人品？

但不管怎樣，黃雁都以為這是生活的一個小插曲，該到此為止了。哪知事態(tài)發(fā)展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2014年1月9日晚，黃雁剛睡下，就聽到樓上傳來打斗聲和陳紅英的哭聲。黃雁和許劍趕緊沖上樓，眼前的一幕讓他們驚駭：陳紅英左臉紅腫，許國華前額掛彩，一片臥室狼藉。小兩口趕緊將他們分開。

老兩口相濡以沫33年，平時很少拌嘴，今天怎么了？一向剛毅的許國華老淚縱橫：“你媽欺騙了我?guī)资辏沂窃┐箢^呀！我戴了30多年的綠帽子，許劍，你是周振甫的兒子，和我沒有任何關系！”陳紅英羞愧難當，瘋了似的沖進次臥將門反鎖。許劍用手拍打著門：“媽，您開門?！被貞S劍的，只有陳紅英壓抑的哭聲。好端端的家突然風雨飄搖，黃雁驚呆了！

一念之差一生錯，婆婆悲情離世

隨著許國華的講述，黃雁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公公婆婆當年在北京是初中同學，兩人互生朦朧情愫。初三下學期，陳紅英響應號召遠赴包頭插隊，許國華進入工廠當了學徒工，彼此失去聯(lián)系。1979年冬，北京知青大批返城，陳紅英突然找到許國華，問他是否還愛她。許國華坦陳，自己對陳紅英始終牽掛，一直在等她。陳紅英說：“我與兵團的男友分手了，想盡快擺脫痛苦，咱們結婚吧?！痹S國華沒有在乎對方的過往，1980年1月，陳紅英返城1個月就與許國華低調(diào)結婚?；楹蟛痪藐惣t英懷孕了，于這年8月早產(chǎn)誕下兒子許劍。

許劍一天天長大，可臉盤、眉眼沒有一處與許國華相似。一個個疑問開始浮上許國華心頭：陳紅英為何一返城就要求結婚？兒子為何早產(chǎn)近兩個月？幸虧生活的瑣事日復一日將這些疑問覆蓋，才讓這場婚姻平穩(wěn)地走過30多年……2013 年10月26日，許國華借許劍的手機打電話，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了兒媳上傳的4張照片，內(nèi)心沉睡的疑問洶涌澎湃。仔細對照照片，許國華發(fā)現(xiàn)許劍的臉型、眉眼與照片上的周振甫極為相似。莫非他們才是父子？禁不住內(nèi)心的煎熬折磨，許國華趁許劍午睡，悄悄剪下他一縷頭發(fā)，然后去海淀區(qū)一家權威DNA鑒定中心進行親子鑒定。12月29日，檢測報告出來，40個DNA點位中有11個不符合遺傳學規(guī)律，即許國華與許劍不具有生物學上的父子關系。他失魂落魄地回家，要求老伴給自己一個說法。陳紅英道出實情：孩子是周振甫的，當年為返城她忍痛與其分手。結婚前，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1個多月了。為紀念那場刻骨銘心的愛情，陳紅英一念之差留下了許劍……

真相如此殘酷，黃雁能體會到公公的屈辱和痛苦。安撫一番公公后，黃雁來到陳紅英門口，可無論她和丈夫怎么敲門，陳紅英就是不開門。擔心婆婆發(fā)生意外，黃雁和丈夫守了一夜。第二天清晨，陳紅英開門出來了。她對兒子兒媳說：“你們?nèi)ド习喟?，我不會做傻事?！?/p>

此后，許國華與老伴形同陌路，正式分居。老兩口經(jīng)歷這場傷筋動骨的戰(zhàn)爭，元氣大傷：61歲的許國華日漸步履蹣跚；陳紅英更是形容憔悴，失眠盜汗，臉上出現(xiàn)大片老年斑。

意想不到的身世，也給許劍帶來巨大的心理沖擊。他變得沉默、脆弱，經(jīng)常一個人自言自語：“怎么會這樣？這不是夢吧？”黃雁告訴許劍：“這時候如果你倒下，這個家也許會分崩離析。你是男人，天塌下來也不能皺眉?！痹谒拇叽傧拢S劍每晚去陪父親。他安慰道：“爸，不管怎樣，我永遠是您的兒子。生活還得繼續(xù)，忘了這一切吧?！痹S國華不接話。

如果不是自己上傳照片，也不會引起這場風波。黃雁流淚向陳紅英懺悔：“對不起，都怪我當初不聽您的勸告，否則哪會有今天？”陳紅英木然地望著她：“這不怪你。就算沒有那幾張照片，秘密也許會以別的方式曝光。”陳紅英的體諒，緩解了黃雁內(nèi)心的壓力。

這年5月17日，許國華在青龍湖釣魚。下午5時突降大雨，他打電話讓許劍開車去接自己。許劍提前從公司出發(fā)，途經(jīng)京良公路，趕上交通管制，他足足等了半個小時。6時30分，許劍趕到青龍湖時，許國華已賭氣打車回家了。此事要是在以前，許國華不會計較。但現(xiàn)在他心態(tài)變了，認為許劍不是自己的親兒子，有意怠慢?；氐郊遥麑⑨灨驼蹟嗪莺菟ぴ诘厣?，罵許劍是白眼狼。許劍趕到家后，向父親說明原因。老人不依不饒：“什么也別說了，不是自己生的，就是指望不上?！痹S劍委屈得掉了淚，黃雁心里也不好受。

陳紅英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替兒子分辯了幾句，許國華又將戰(zhàn)火燒到她身上：“許劍兩歲時，你懷上了我的孩子。如果不是許劍占了生育指標，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是你和姓周的剝奪了我做父親的權利！”陳紅英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一種由內(nèi)到外的疲憊將黃雁淹沒，她不知這場家庭戰(zhàn)爭何時才能平息……

2014年8月，許國華冷冷地對陳紅英說：“我們分居快1年了，早點把離婚手續(xù)辦了吧，彼此解脫?！痹S國華逼老伴找結婚證去民政局。陳紅英嘴唇哆嗦，渾身顫抖，突發(fā)腦溢血栽倒在地。黃雁和許劍手忙腳亂將婆婆送往豐臺醫(yī)院，途中老人悲情離世……

3個家庭相繼顛覆，誰該承擔慘痛責任

在八寶山殯儀館，看著母親的遺體推入火化爐，許劍哭暈在地。許國華兩眼空洞，仿佛一尊木雕?；氐郊?，許劍向父親發(fā)難：“你害死了我媽，我恨你！”老伴猝然離去，也刺痛了許國華的心。他黯然垂淚：“我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你難過，我心里也不好受?！?/p>

此后，許劍對許國華冷淡了，一道看不見的裂痕將父子倆推入兩個世界。他們很少對話，冷臉相向。父子關系的惡化，對許國華打擊很大，他越發(fā)寡言，臥室里的燈整夜亮著。2015年3月，許國華從老伴手機里找到了周振甫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連喊帶叫說出了許劍的身世及家庭變故。周振甫震驚了：“怎么會這樣？紅英一直沒提過許劍是我的骨肉?！痹S國華牙齒咬得咯咯響：“我不能白替你盡義務養(yǎng)兒子，你必須補償我100萬元！”周振甫在電話里與他爭執(zhí)起來。此后，許國華每天數(shù)次撥打電話，漸漸地話筒里傳來周振甫與老伴的爭吵聲。2015年4月，許國華再撥電話，對方不再接聽。

5月21日，黃雁與丈夫、公公在家吃午飯，周振甫風塵仆仆地登門。兩年不見，他失去了往昔的從容，胡子全白了。黃雁與許劍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么。許國華逼問道：“你是不是給我送補償金來了？”周振甫回答：“我每月退休金不到4000元，哪有錢補償你？我也是受害者，你這一鬧，半個月前老伴與我離婚了?！痹S國華威脅道：“你不給錢，我就去法院起訴！”黃雁知道公公這是發(fā)泄，并非真要天價補償。周振甫也有說不出的委屈，與許國華爭吵起來。

見走廊里圍了一群鄰居，許劍吆喝周振甫：“你趕緊走，我家夠亂了?！敝苷窀ι舷麓蛄吭S劍：“我來北京只為看你一眼，以后不會再與你聯(lián)系?！苯又D(zhuǎn)臉望許國華：“許劍永遠是你的兒子，給你養(yǎng)老送終?！闭f完，周振甫深深向他和許劍鞠了一躬，含淚離去……

家丑曝光了，鄰居們在背后議論許劍私生子的身份，讓許家父子頗感屈辱。更讓許國華抓狂的是，老伴走了，沒人給他洗衣做飯，沒人為他撓癢，沒人陪他拉家常；而且，養(yǎng)了30多年的兒子，還與自己有鴻溝。他深深感受到一個老年人生活的艱難。糾結痛苦中，許國華開始將矛頭對準兒媳。6月3日，黃雁坐在陽臺上刷微博，許國華搶過手機砸在地上，怒吼道：“就怪你多事！如果你不慫恿婆婆與周振甫見面，不上傳那該死的4張照片，我怎么會落到這種地步？現(xiàn)在想想，其實稀里糊涂過一輩子也挺好?！?/p>

黃雁不知所措，跑到書房向丈夫求援。許劍將眼睛從電腦上抬起來，責罵道：“你有什么委屈的！你就是災難的罪魁禍首！”黃雁不敢想象，這樣惡毒的語言竟出自丈夫之口。她雙腿一軟癱倒在地。這個家走到這一步，黃雁確實有責任，為贖罪，她包攬了所有家務，小心翼翼地照顧公公和丈夫，給他們擦皮鞋，照顧他們的口味。然而，兩個男人根本不將她的付出當回事，對黃雁的態(tài)度越來越惡劣。以前公公稱呼兒媳“小黃”，現(xiàn)在以一聲“喂”代替她的名字。許劍1個月也不碰她一次。

7月4日，黃雁的妹妹來看她，見書房里一尊天鵝木雕很別致，她掏出手機就拍照。許劍惡狠狠地說：“跟你姐一個德行，你最好不要結婚，免得破壞別人家庭?！迸⑹懿涣诉@種侮辱，傷心地哭了起來。黃雁隱忍多時的怒火終于爆發(fā)，撕破臉皮與丈夫大吵起來……此后，許劍下班不回家，經(jīng)常在外面喝酒。喝醉了就回家摔東西，黃雁數(shù)落幾句，他揪住妻子頭發(fā)就拳打腳踢，經(jīng)常將她打得鼻青臉腫。8月9日，許劍向妻子提出離婚。這時黃雁已懷孕3個多月，心力交瘁的她流產(chǎn)了。許劍將妻子送到醫(yī)院后再沒來看過她，許國華更是連一個問候電話都沒有。

巨大的心理包袱、煉獄般的生活，讓黃雁失眠頭痛，內(nèi)分泌失調(diào)，她患上了抑郁癥。8月21日，黃雁在家里吞服30片安眠藥自殺，被公公及時發(fā)現(xiàn)送往醫(yī)院。經(jīng)過洗胃、點滴等緊急搶救，昏迷一天一夜后，她清醒過來。絕望的黃雁扯斷輸液管，試圖讓空氣進入血管再度自殺。護士及時阻止，狠狠將她訓了一頓。她淚流滿面。

兩天后黃雁回家，許國華和許劍擔心她死在家里，讓黃雁的妹妹24小時陪伴她。父子倆疏離黃雁，幾乎不與她出現(xiàn)生活交集。11月13日，黃雁與許劍在民政局辦理了離婚手續(xù)。

拎著行李箱走出這個生活了4年的家，黃雁一顆心傷痕累累。她怎么也沒想到，生活是如此不可預知。她無意中觸碰了前婆婆的陳年舊事，導致婆婆送命，并顛覆了自己和3個家庭的幸福。黃雁不知道，如此慘痛的結果該由誰來負責……

（摘自《戀愛婚姻家庭》2016年第3期）

黃雁極力安慰公公：“這件事關系到婆婆的聲譽和許劍的身世，不能單憑臆想，興許這是一場誤會呢?！痹S國華從枕頭下翻出一份DNA檢測報告，甩在她面前：“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你不用再替她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