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誠
5月的空氣中,洋溢著槐花的香甜。那一簇簇的玉蕊,像水邊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一般清新可人。
兒時對槐花的記憶,不是源于它冰清玉潔的花瓣,也不是源于它的溫婉之氣,而是緣自對一種名為槐花糕的美食的憧憬。只是如今,吃槐花糕成為一種近于奢侈的享受了。
5月時節(jié),我最喜歡看廚房里那氤氳的騰騰熱氣,那一定是奶奶在蒸槐花糕了。走近了,廚房里散發(fā)著的甜香味撲鼻而來,令人垂涎三尺。猶記得奶奶一手打開鍋蓋,另一只手攔著我們,不讓我們靠近蒸鍋,她是怕燙傷我們。只見她用一把小刀熟稔地劃開蒸糕,然后用筷子輕輕一扎,一塊黃澄澄的槐花糕就舉到了我面前,馥郁的香甜引誘著我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槐花糕帶著細微的苦味,更多的卻是一股清甜的香。吃飽后,肚子的滿足感加上唇齒間環(huán)繞的香醇,那真是人生中最美妙的感覺。
四五月份,是我們孩子的季節(jié)。這時,山上微風(fēng)習(xí)習(xí),裹挾著槐花香漾進我的心房。我便叫上小伙伴們,挎上籃子上山摘槐花?;被ㄒ廊荒菢游⑽⒋怪^,一副“愿君多采擷”的模樣。我們說著笑著,將長把兒的小鐮刀伸向花串的莖部。“咔嚓”一下,花串還未落地,其他伙伴就上前爭搶起來,興奮地將花串放入籃中。
父親見我們十分喜歡槐花,無師自通地學(xué)會了移栽技術(shù)。于是,每年初春,我都會跟著他,帶上鏟子,在滿是槐樹的山上,挖出三五棵槐樹苗,移栽到院中。等我到城里上學(xué)時,家里的槐樹已長成頗有氣勢的小樹林了。
如今,我們?nèi)乙寻岢隽诵∩酱?,我總想著要父親帶我回去看看。前年五一,我們終于又回到小山村。因缺乏呵護管理,老槐樹枝丫橫生,還有些花枝被扯斷了,顯出一副衰殘的模樣。父親心疼地走上前,慢慢地摩挲著槐樹皮。初夏的風(fēng)吹過,樹上孤零零的幾串槐花,并沒有夢境中那種撲鼻的清香味兒。臨走時,我請父親挖出幾棵小槐樹帶回城里,栽在院中。
5月的風(fēng)吹拂著,空氣中滿是槐花的芬芳,讓我想起昔日槐花糕香甜的滋味,我央求奶奶再做一回槐花糕,奶奶樂呵呵地答應(yīng)了。起鍋時,奶奶習(xí)慣性地撐開手臂,側(cè)身護著已比她高出一頭的我,用筷子扎起一塊槐花糕舉到我面前。甜香的蒸汽喚醒了我所有的味覺記憶,第一口仍是一如既往地香甜,卻少了一些細若游絲的苦澀。
光陰如流水,它帶走了我的童年時光,卻帶不走我對童年的記憶。聞著槐花的清香,我心中感嘆不已,時光一去不復(fù)返,我們要學(xué)會感恩,珍惜當(dāng)下。
簡 評
文章以“槐花”為線索,不僅表現(xiàn)出對親情的珍惜,對少時生活的懷念,也表達出社會變化、生活變遷所帶給人們的淡淡的憂傷。作者較為擅長細節(jié)描寫,文章幾乎處處可見細節(jié)描寫,讀后讓人有身臨其境之感。文章采用倒敘手法,首尾照應(yīng)。結(jié)尾敘事、議論、抒情相結(jié)合,點明了文章主旨。
(何 偉老師 薦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