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中謀殺背后的根源

劉松

[摘要]《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是美國偉大作家?？思{第一篇以杰弗生地區(qū)為背景的短篇小說，小說的女主人公艾米麗一直是評論家關(guān)注的焦點，對其評價也褒貶不一，但大部分評論家從女性主義批評的角度出發(fā)認為她是父權(quán)社會的犧牲品，是位值得同情的女性。本文從兩個方面入手分析艾米麗用她的女性暴力致其戀人于死地，而其周圍的人漠視其罪行甚至直接或間接的成了她的同謀和幫兇，他們難辭其咎，理應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

[關(guān)鍵詞]女性主義；謀殺；女性暴力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5918（2016）05-0185-02

《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是美國偉大作家?？思{第一篇以杰弗生地區(qū)為背景的短篇小說，自發(fā)表以來（1930），評論界一直評論不斷，小說講述的是一個生活在過去時代的女人的悲劇。但從古到今，讀者似乎天生具有這樣一種審悲快感，因此人們饒有興趣的從各個角度來審視它，批判它。有的從社會文學批評的角度，認為《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是一篇關(guān)于表現(xiàn)南方和北方或新舊觀念的沖突的小說，主人公艾米麗是傳統(tǒng)、社會和自我的犧牲品，特別是請教文化的犧牲品（肖明翰，1999）；從女性主義批評的角度的批評家認為，《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講的是一個被南方傳統(tǒng)觀念和父權(quán)制所殘害、背叛的女人的故事（李潔平，2003）；從心理分析的角度批評家逐一對艾米麗的行徑進行剖析，則看出其一切怪異舉止均源于她潛意識中的戀父情結(jié)（朱海燕，2002）；還有評論者認為?？思{通過對艾米麗一生的敘述說明她與杰弗遜鎮(zhèn)人之間的千絲萬縷又緊張的關(guān)系，集中體現(xiàn)了南方鄉(xiāng)土人情這一主題（斯通貝克，1985）。本文將從小說謀殺的主題人手，結(jié)合南方文學的特點和當時南方社會的普遍的心理特征分析文本，探討“謀殺”背后的根源。1865年美國南北戰(zhàn)爭以南方失敗而告終，延續(xù)多年的奴隸制度被廢除，處處殘垣斷壁，北方工業(yè)文明進入到南方土地，新舊觀念沖突。戰(zhàn)爭幾乎改變了南方貴族的一切，他們拼死要保住自己僅存的“尊嚴”與“傳統(tǒng)”為了能挽留所謂最后的“尊嚴”和“傳統(tǒng)價值”，他們孤注一擲，不擇手段。

一、為維護尊嚴。不惜實施女性暴力

“暴力”這一詞往往同男性結(jié)合起來，其實它并非男性的“專利”。女性在長久壓抑下或沉默之中爆發(fā)的“暴力”更令人戰(zhàn)栗，小說中的艾米麗就是一個偏執(zhí)、自我、桀驁不馴的魔鬼。在其他哥特小說中，一般都是男性暴力的描述，一般讀是惡魔般的男主角與天使般的女主角的對立，“一方是兇狠毒辣，無所不用其極的折磨他人的男主角，另一方是孤助無援、屢遭不幸，命運多劫的哥特式女主人公?！边@部小說中似乎把這種對立顛倒過來了。女主人公艾米麗是自我、心理扭曲、漠視生命、兇狠毒辣的惡魔，而她的情人荷·伯卻成為無辜的受害者，成了艾米麗為保存尊嚴的犧牲品，艾米莉出身于沒落的南方貴族世家，她的境況就如同那象征著格里而生家族身份的房子“雖已破敗，卻還是桀驁不馴，裝模作樣，真實丑中之丑”。她的貴族身份就像當今英國王室，已名存實亡，曾經(jīng)因為她的貴族身份，政府豁免了她一切應納的稅款。當更為開明的第二代人執(zhí)政要求她納稅時，她卻一再拒絕。當鎮(zhèn)長親自登門拜訪時，她傲慢的重復著一句話“我在杰弗遜無稅可納”甚至讓她的黑仆把這些人請出去。當她購買毒藥，藥商按規(guī)定要她說明藥的用途時，她用咄咄逼人的眼神拒絕回答。

更為過分的是，當她與北方佬荷·伯相愛，當對方表示不想結(jié)婚時，她竟然殘忍地將對方毒死并與尸體同床共枕達40年之久。荷·伯何罪之有，該受如此懲罰？若說他拋棄了艾米麗似乎太過牽強，文中并沒有什么證據(jù)能證明，相反，他是在格樓上的臥室里“長眠”了40年，他是無辜的，他有選擇結(jié)婚與否的權(quán)利與自由。而艾米麗為了達到長期占有的目的，為了維護她在杰弗遜鎮(zhèn)人民心中的圣女形象，卻殘忍的毒死了他，并將其尸體藏在樓上達40年之久。其暴行令人發(fā)指。那愛米麗一個人又如何能瞞天過海呢？筆者認為杰弗遜鎮(zhèn)的人恐怕也難辭其咎吧。

二、為維護傳統(tǒng)的化身，“裝聾作啞”成幫兇

杰弗遜鎮(zhèn)的人對于荷·伯的死也難辭其咎，他們無意識的或有意識的成為她的合謀幫兇。對于杰弗遜鎮(zhèn)的人來說，愛米麗“始終是一個傳統(tǒng)的化身，是義務的象征”他們認為自己有義務為她納稅；當她開授瓷器彩繪課時，從上校的舉止可以看出人們把她當作傳統(tǒng)的一部分頂禮膜拜。當她的家中散發(fā)出難聞的氣味，人們要求其清除時，斯蒂芬斯法官說：“你能當著一位貴婦人的面說她那里有難聞的氣味嗎？”所以人們?yōu)榫S護她“那南方上流社會得體的女基督徒”的圣潔形象，只能偷偷摸摸地在她家院子里撒石灰。

其實，對于荷·伯的死，杰弗遜鎮(zhèn)的人應該早就知情的，從艾米麗小姐買毒藥但拒絕說出其用途時，人們心中就已開始有疑惑，起初大家以為是自殺，甚至認為她自殺也許是“再好不過沒有的事”，因為杰弗遜鎮(zhèn)的人認為她同一個不愿娶她的男人交往密切，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北方佬，認為這是“全鎮(zhèn)人的恥辱，也是青年人的壞榜樣”。所以大家知道她要“自殺”，卻沒有阻止她，使她為謀殺別人具備了可能條件。但荷·伯卻在一個午后進入艾米麗家之后再也沒有出來，從此就消失了，而艾米麗家不久就傳出難聞的氣味，難道這一切還不足夠引起人們的懷疑嗎？或許，在杰弗遜鎮(zhèn)人看來，荷·伯，一個北方人，他引誘了尊貴的艾米麗小姐，然后又拋棄了她，所以死也罪有應得，正好可以彌補一下杰弗遜戰(zhàn)爭的失敗。如果說艾米麗殘忍兇狠的話，那這些人漠視生命的態(tài)度也促成了荷·伯的死亡。首先，先不說別人，就說艾米麗的男仆，他是唯一進出艾米麗家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愛米麗的所作所為，但他卻閉口不說，人們休想從他的嘴里的知半點消息。他用沉默幫艾米麗守住了盡40年的秘密，后來艾米麗一去世他就消失了，對艾米麗可算夠真誠的了。其他人呢，當她家的氣味漸濃時，人們已知道這是尸體散發(fā)出的味，至于什么尸體呢？當人們闖進她家院子撒石灰時，已經(jīng)意識到這么強烈的氣味不可能僅是一條蛇或一只鼠散發(fā)出來的，而是來自更大的尸體，那更大的尸體怎么會放在房子里呢？那他們?yōu)槭裁从秩ツ抢锶鍪夷兀堪凑招睦韺W的解釋，這叫心理否定的有效性。人們潛意識里已經(jīng)知道事實的真相，但他們因為某種原因拒絕承認自己已經(jīng)知道的事實，而設法找一些其他的借口使自己信服?？梢娊芨ミd鎮(zhèn)的人為了說服自己，也為了掩人耳目，他們盡管已經(jīng)知道艾米麗家樓上有個房間40年沒人見過，他們也不再設法從男仆那里打探任何消息。如果說男仆“作啞”的話，那他們就在“裝聾”，暗示了這是他們埋藏在心底同艾米麗一起保守秘密的決心。還有，文中的敘述者一直用“我們”第一人稱復數(shù)進行敘述，他看似站在一個完全客觀的、不偏不倚的公正的角度來敘述，從小說中，我們可以推斷出他是杰弗遜鎮(zhèn)得一員，而且是一個和艾米麗年紀相仿的男性。在敘述時，他故意打亂故事發(fā)生的時間順序，使敘述順序和時間順序扭曲，以轉(zhuǎn)移讀者的注意力，他在小說的第一部分告知讀者艾米麗家散發(fā)出難聞的氣味，第二部分交代她買毒藥，而在第四部分交代荷·伯失蹤的事實?？梢姀臄⑹鰟訖C上來說，這是“蓄意”的敘事策略，以期造成懸疑和激發(fā)讀者對艾米麗的同情。可見敘事者成功地欺騙了包括著名評論家海勒在內(nèi)的大部分國內(nèi)外評論家。敘事者激發(fā)起讀者對艾米麗的同情，掩蓋了她作為謀殺者的真相?？梢?，雖然敘述者和鎮(zhèn)里其他人沒有參與謀殺，但他們間接地幫助艾米麗逃脫指責，維護其所謂的“尊嚴”，已經(jīng)充當了幫兇的角色。

綜上所述，究其荷·伯被害的原因，筆者認為這是一場蓄意的謀殺，他縱有錯，但錯不致死，他雖為男性，但卻是女性暴力無辜的受害者。艾米麗極其同黨為了挽留自己僅存的“尊嚴”和“傳統(tǒng)”，不惜殘害他人，盡管她的某些方面值得我們同情，但這一切都不能構(gòu)成她殺人的借口。她的暴行不能用簡單的“心理扭曲”，“精神長期受壓抑”等借口搪塞過去。她和她的同黨理應受到時代的譴責。

（責任編輯：桂杉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