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茜++羅穎
楊心廣的故事從一開始就圍繞著藝術進行,所以他的成長路徑顯得十分清晰。雖然入學比同齡人晚了幾年,卻反而讓他對藝術有著更成熟穩(wěn)重的見解和判斷。經(jīng)歷了短暫的蟄伏期,他的“非寫實造型語言”作品便迅速得到策展人和畫廊老板的認可,隨之而來的是各種展覽邀請和駐留的機會,盡管作品銷售并不多,但這種清貧日子讓楊心廣很是享受。如果說最初的創(chuàng)作是在尋找什么是好的藝術,那么現(xiàn)在楊心廣更多地是在建立對藝術的態(tài)度。
金色5,鋁塑板、木、鐵,244×122×23cm,2013
如果不是那段在設計公司的打工經(jīng)歷,楊心廣現(xiàn)在或許還只是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中專畢業(yè)后,楊心廣跟著湖南老鄉(xiāng)來到北京一家設計公司打工,巧的是,這家公司租用的場地正是中央美院雕塑研究所的房子。他常常借著工作間隙,站在一旁看美院的學生做雕塑。他清楚記得當時做的是盧溝橋紀念碑群雕,有坦克、有人臉。腦子里頓時冒出一個想法:要是自己能來這里讀書該多好??!此后一年的工作又給楊心廣上了一課,他得出自己不適合當職員或者經(jīng)商的結論,再次堅定了考美院的決心。
布面抽象1,畫布、墨汁,244×220cm,2014
2002年的秋天,楊心廣正式成為美院的一名新生。抱著對裝置藝術的興趣,加上聽說當時雕塑系系主任隋建國很開放,楊心廣很自然地選擇進入雕塑系學習??墒菍τ谝詡鹘y(tǒng)雕塑為教學基礎的課程,楊心廣并不全然認同。他認為傳統(tǒng)雕塑對信息的承載過于局限,語言單調(diào),形式死板,在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糾結中生產(chǎn)了一大批風情藝術,而這些風情作品居然還進入了教科書。所以課上他一邊學寫這門手藝,課后就自己搗飭裝置、做行為藝術。他的第一件作品《請與我對視》就完成于大學一年級:在胸前掛著一塊寫著“請與我對視”字樣的木牌到王府井大街上一直溜達到后海。意在驅逐肢體語言,希望與陌生人建立起真誠交流。
走出校園的楊心廣對未來依舊充滿了迷茫,但他心里卻存有一份對職業(yè)藝術家的憧憬。去培訓班上課賺錢成了一條沒有選擇的路,每周除了代課那幾天,其余全部時間用來創(chuàng)作?!赌贻啞肪褪窃谀莻€期間完成的?!熬偷厝〔?,手頭有什么就先做什么,這是隋建國教導我的”,用鉛筆在他準備用來做箱子的木板上描木紋。一邊做著毫無前景的美術老師的工作,一邊百無聊賴地描著那些象征著蹉跎歲月的木紋,這樣的生活持續(xù)了兩三個月,楊心廣等到了奔向職業(yè)藝術家的轉折點。幾乎是在同時,皮力找楊心廣看作品,并決定給他做個展;馮博一也找他參加自己策劃的群展。什么叫“咸魚翻身”,楊心廣在那一刻的體會是最深的?;叵肫甬敃r的情景,楊心廣依然很興奮。但事后楊心廣才知道,其實隋建國才是伯樂,盡管沒有教過自己,但是他的畢業(yè)作品給隋建國留下的深刻印象,才把自己推薦給了皮力和馮博一。
緊接著,楊心廣參加了馮博一在深圳華僑城策劃的“全國高等院校畢業(yè)生優(yōu)秀作品展”,作品均被華僑城收藏。他毅然辭掉了培訓班的工作,租下了一間100平米的工作室,開始他一直夢想的“職業(yè)藝術家”生活,盡管此時他腦中仍沒有職業(yè)藝術家確切的形象,但有一點他很清楚:職業(yè)藝術家不應該只是賣作品。
與博而勵畫廊簽約后,生活并沒有迅速得到改善,他依然需要省吃儉用來維持創(chuàng)作,準備2008年在畫廊的個展。憑借畫廊良好的平臺優(yōu)勢,楊心廣獲得了不少令同輩藝術家艷羨的機會,比如第41屆巴塞爾藝術博覽會的“藝術宣言”新晉藝術家個展,讓楊心廣在歐洲擁有了一群自己的粉絲。
楊心廣,尖頭2,木,尺寸可變,2012
故事說到這里,對楊心廣藝術事業(yè)起到幫助的最重要的三個人都已出場。學術導師隋建國,說話不多句句到位;馮博一是他藝術事業(yè)的領路人;皮力則讓他正式踏入職業(yè)藝術家生涯。
現(xiàn)在楊心廣住在工作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翱赡芮遑毩艘稽c,但對我來說不是什么糟糕的事,只要方式正確”?,F(xiàn)在的作品依舊是基于雕塑基礎上的裝置作品,只是處理作品的方式和思考方法上有很多變化,比如擺脫命題式的創(chuàng)作,不局限于單件作品的構思,而是系統(tǒng)考慮整個創(chuàng)作脈絡。如果說最初的創(chuàng)作是在尋找什么是好的藝術,現(xiàn)在楊心廣更多的是在建立對藝術的態(tài)度。
楊心廣的作品在極簡中帶著自然的味道,最新個展,北京公社直接以“楊心廣”命名,仿佛鄭重地為這個邁入當代藝術中堅力量的藝術家作以定位。他帶來了5件作品,包括被砍過但保留了樹枝自然造型的《無題(格子)》;金色背景上懸掛的焊接鋼筋,并保留了在焊接過程中鐵水四濺痕跡的《金色H-NO.2a》;因為“如何畫出有意義的繪畫”而思索徘徊,干脆在畫紙上記錄下自己“徘徊”的腳印的《徘徊》;被金色泥巴涂抹弄“臟”的臺階《無題(臺階)》;以及猶如“滾刀”切出的樹木《剩余體積》……延續(xù)了楊心廣一貫的創(chuàng)作思路,“物”的隨機選擇和“心”的偶然結合?!霸谒囆g上,我更傾向于認為人類玩的是一個一廂情愿,我們依然在用我們的眼睛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