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秉至公山高水長

李禎蓀 袁小倫

一、知心

高山流水遠征途，審干耀邦不信誣。

秉燭讀書參座贊，整軍治病舊京都。

葉劍英和胡耀邦一秉至公、山高水長的故事，大體可以追溯到1930年代的蘇區(qū)反圍剿斗爭及隨后紅軍萬里長征期間。到了1940年代初期延安整風(fēng)時，葉劍英已經(jīng)很欣賞胡耀邦了。當時，胡耀邦作為中央軍委總政治部的組織部長，參加總參謀部的審干工作，在康生一片“特務(wù)如毛”的鼓噪聲中，他堅持重證據(jù)不輕信口供，沒有冤枉一個好人。時任中央軍委參謀長的葉劍英，對這個年輕的小個子組織部長有良好印象。尤其是葉劍英知道耀邦好學(xué)深思常常秉燭夜讀，更是夸贊不已。1946年4月，胡耀邦因患急性肝病，被北平軍調(diào)部共方委員葉劍英接到北平醫(yī)治。他不是軍調(diào)部的在編人員，但為治病、方便生活，組織上安排他為整軍處處長，穿少將軍服，住北平飯店二樓。

二、搭救

社教糾偏陜眾呼，卻遭死整太無辜。

幸虧儒帥軍機至，仗義幫扶返首都。

1964年冬，社會主義教育運動如火如荼之時，共青團中央第一書記胡耀邦掛職到陜西，任西北局第二書記兼陜西省委第一書記。他到陜西后，敏銳地發(fā)現(xiàn)運動過火，打擊面過寬，而生產(chǎn)形勢十分嚴峻。他以極大的熱情和果敢的作風(fēng)，解放干部，放寬政策，搞活經(jīng)濟，發(fā)展生產(chǎn)，受到全省廣大干部群眾的極大歡迎。然而，在“左”傾錯誤泛濫之時，胡耀邦受到了西北局和陜西省委某些負責人的嚴厲批判，千方百計將胡耀邦的主張上綱到路線錯誤和“與中央對抗”的高度。從1965年2月下旬起，胡耀邦在大會小會上連續(xù)受到批判，直至突發(fā)大腦蛛網(wǎng)膜炎，醫(yī)生說有生命危險，才被搶救住進了醫(yī)院。6月上旬，批判胡耀邦的省委會議還在進行，葉劍英偕同張宗遜、張愛萍兩位上將突然乘坐軍用專機來到西安。葉劍英因為建國初期主政華南時抵制“左”傾錯誤而受到嚴酷批判，對于日盛一日的“左”傾錯誤有深切的痛感。他對胡耀邦的困境深表同情。葉劍英等三人到達西安后， 葉劍英跟胡耀邦單獨談話。胡耀邦說：“您不問我還不敢說呢！我已經(jīng)做過六次檢討，還過不了關(guān)！”葉劍英說：“老弟啊，你在舊社會少吃幾年飯，你斗不過他們哪！”他用了一個曹操整人的典故：“人家是往死里整你呢，趕快和我一起走吧！”于是，胡耀邦向西北局請假回北京治病。西北局知道是葉劍英要帶他走，無法阻撓。6月20日，胡耀邦搭乘葉劍英的軍用專機回京?；氐奖本┖?，胡耀邦一邊治病，一邊參與主持編輯毛澤東著作。

三、較量：一九七五

七五“央班”葉帥扶，“維新百日”顯賢愚。

惜因惡浪妖風(fēng)起，《匯報提綱》草一株。

“文革”十年動亂時期，葉劍英和胡耀邦都遭遇了重大的逆境。1966年夏天，“文革”開始不久，胡耀邦就被“停職反省”，又因“拒不認罪”而久久不得解放。一直折騰到1975年5月間，胡耀邦被指名來到第四期中央讀書班學(xué)習(xí)。這期讀書班有40多名學(xué)員，都是曾經(jīng)當過中央委員、省委書記這樣級別的老干部。讀書班的負責人雖說是王洪文，實際上是葉劍英、鄧小平安排的，打算通過讀書班學(xué)習(xí)之后，安排這批老干部重新走上工作崗位。在讀書班學(xué)習(xí)了一段時間后，葉劍英說：“該結(jié)個業(yè)吧！”于是，7月4日晚，在人民大會堂舉行結(jié)業(yè)典禮。葉劍英、鄧小平、江青、王洪文來了。還沒有正式開會，葉劍英就問：“怎么沒有看見胡耀邦？” 胡耀邦當時坐在后排，一聽這話，趕緊站了起來：“‘參座，我來了，在這里！”葉劍英話里有話地說：“誰把你安排在這么后邊的？來來，到前面來！”在結(jié)業(yè)典禮結(jié)束之后，葉劍英約胡耀邦到北京體育館看比賽，說：“你這個人光喜歡看書，也該去看看體育比賽！”7月7日，中央發(fā)出通知，任命胡耀邦為中國科學(xué)院第一副院長、黨的核心小組第一副組長。胡耀邦到科學(xué)院后，立即大刀闊斧地開展全面整頓，并且領(lǐng)導(dǎo)起草了《中國科學(xué)院工作匯報提綱》。不幸，“四人幫”瘋狂反撲，掀起了一場“反擊右傾翻案風(fēng)”運動，只工作了120天的胡耀邦又被打倒。胡耀邦在科學(xué)院的“百日維新”夭折，《匯報提綱》被污蔑為“三株大毒草”之一。葉劍英的處境也同樣日益困難。

四、獻計

“中興三策” 耀邦呈，葉帥稱其太妙靈。

伯樂巨眼千里馬，波瀾壯闊九州驚。

1976年9月9日，毛澤東去世，中國面臨新的變局。10月6日，葉劍英和華國鋒等人作出果斷決策，一舉對江青集團進行毀滅性的打擊，結(jié)束“文革”非常歲月。緊接著，葉劍英在思考如何治理接近崩潰的黨和國家。10月8日，葉劍英特地派二兒子葉選寧去看望胡耀邦，并征求治黨治國方略。經(jīng)過兩天思考，胡耀邦提出了三點意見：“一、停止批鄧，人心大順；二、冤獄一理，人心大喜；三、生產(chǎn)狠狠抓，人心樂開花。”胡耀邦切中要害地提出了當時穩(wěn)定大局，治理國家必須解決的三個最重要最緊迫的問題，其實質(zhì)，是要糾正“文化大革命”的錯誤，消除其惡果，拋棄以階級斗爭為綱，集中力量發(fā)展生產(chǎn)，使國家走上健康發(fā)展的軌道。粉碎“四人幫”后剛幾天，胡耀邦就向黨中央的第一號第二號人物提出這樣明確中肯的治國大計，在黨內(nèi)為僅見，十分難能可貴。葉劍英很贊賞胡耀邦的三條建議，稱其猶如諸葛亮的“隆中三策”，稱得上在政治、組織、經(jīng)濟三個方面使黨和國家擺脫危機、扭轉(zhuǎn)乾坤的大綱。

五、西山會

西山帥府好詩吟，真理光輝落力尋。

黨校舞臺演好劇，“乾坤巨手”耀邦心。

葉劍英一方面非常欣賞胡耀邦的“新隆中三策”，另一方面也清醒地意識到這個精心謀劃的中興之計，不可能為當時中央的一些人接受。于是采取先易后難，分步行動的做法。在一再委婉地勸華國鋒“停止批鄧”，恢復(fù)鄧小平的工作的同時，葉劍英竭力推薦胡耀邦出來工作。華國鋒表示可以適當安排工作，而胡耀邦認為，“兩個凡是”盛行，此時無法工作。1977年2月間，葉劍英約胡耀邦來西山寓所并勸導(dǎo)他：“你還是出來工作好，也是幫助我嘛！太重要的部門，他們不放心你去，中央黨校要恢復(fù)，想讓你當常務(wù)副校長?！比~劍英還寓意深長地說，“憑你的智慧和才干，在那里是可以搞出點名堂來的?！焙顒t盼望葉劍英在處置江青集團之后再創(chuàng)輝煌，他說：“趁你在世時，頭一步能把我們這個黨、這個國家的乾坤扭轉(zhuǎn)過來，這就了不起，到馬克思那里去就是八個字：開國元勛，乾坤巨手?！?月3日，中央任命胡耀邦為中央黨校副校長，主持工作。果然，胡耀邦憑借中央黨校這個舞臺，演出了有聲有色、震撼中國大地的歷史活劇。10月9日，中央黨校開學(xué)典禮，葉劍英發(fā)表由胡耀邦修改定稿的講話，提出了理論要接受實踐檢驗的問題，破除了“句句是真理”的觀點，為后來的真理標準大討論提供了強大的精神武器。后人津津樂道的“真理標準大討論”，是以胡耀邦親自審閱修改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于1978年5月10日在中央黨?！独碚搫討B(tài)》刊載、次日起在《光明日報》等報刊正式發(fā)表而拉開帷幕的。當時，“兩個凡是”的堅持者群起嚴厲指責之，葉劍英則多次旗幟鮮明地表示了強有力的支持。

六、平反冤假錯案

“凡是”因循貌似純，新標“不管”卓群倫。

“如神斷案”人心快，撥亂平冤四海春。

1977年秋冬，胡耀邦精心指導(dǎo)中央黨校幾位教師寫出了題為《把“四人幫”顛倒了的干部路線是非糾正過來》和《毛主席的干部政策必須落實》的“人民日報評論員”文章，在全國形成平反冤假錯案的輿論。各地成千上萬的干部、知識分子紛紛上書、上訪。但是當時中組部的負責人，仍然堅持“兩個凡是”，頑固抵制平反，激起中組部內(nèi)外許多老干部的憤怒。1977年11月，葉劍英在中央幾次提出要解決中組部的問題。他說，喊冤上訪的人這么多，要找一個斷案如神的包公??！12月，胡耀邦出任中組部長。胡耀邦親自接待上訪，批辦來信，把中組部辦成黨員之家、干部之家。他親自主持重新調(diào)查和審理薄一波等六十一人的所謂“叛徒集團案”等重大案件，不僅解決十年“文革”中的各種冤假錯案，還把以往歷次政治運動以至建國以前的大量冤假錯案都加以平反昭雪。他旗幟鮮明地提出：凡是不實之詞，凡是不正確的結(jié)論和處理，不管是什么時候、什么情況下搞的，不管是哪一級、什么人定的、批的，都要實事求是地改正過來。這個“兩個不管”與“兩個凡是”針鋒相對，極大地推動了平反冤假錯案工作的開展。胡耀邦以“我不下油鍋誰下油鍋”的無畏氣概，一往無前，堅持不懈。胡耀邦還堅持對55萬多位在反右派運動中定為右派分子的黨內(nèi)外各級干部和知識分子、民主人士予以認真甄別，平反昭雪，大批優(yōu)秀人才獲得徹底解放，其中有些人后來還擔任了黨和國家的高級領(lǐng)導(dǎo)職務(wù)。

七、中央工作會議

“西北”驚天正氣鳴，“五人幫”首說康生。

重評“文革”成高論，思想輕裝再遠征。

黨十一屆三中全會實現(xiàn)了偉大的歷史轉(zhuǎn)折，而會前召開的歷時36天、規(guī)模大規(guī)格高的中央工作會議為三中全會作了充分的準備。胡耀邦對中央工作會議取得空前成功功不可沒。與會者于光遠回憶 ，“耀邦在西北組的四次發(fā)言更是語出驚人，眼界不凡。”胡耀邦認為，康生在“文革”中是罪魁禍首，“四人幫”應(yīng)該改稱“五人幫”，康生是“五人幫”的第一名。胡耀邦不僅就事論事而且提出了一個深層問題，要求總結(jié)“文革”的教訓(xùn)，思考為什么林彪、“四人幫”能在臺上十年之久？根本教訓(xùn)是什么問題？講到康生自己不檢討，毛澤東替康生賠不是時，他認為這是黨內(nèi)生活不正常，是“黨內(nèi)有黨，法外有法”的現(xiàn)象。他還講為了要繼續(xù)弄清大是大非問題勢必要接觸到如何評價“文化大革命”和如何全面評價毛主席的問題，認為這是即使想回避也回避不了的事情。葉劍英矚目于胡耀邦。于光遠回憶：葉劍英在中央工作會議上“很信任胡耀邦，要胡耀邦找人起草他在大會的發(fā)言稿”。會議后期，華國鋒提出要胡耀邦到中央來工作，葉劍英早有此意，立即表示贊同。葉劍英對胡耀邦說，數(shù)你年輕了，這兩年干得也好，站得住，來中央幫助我們分挑一些擔子，我們會支持你的。葉劍英甚至提議胡耀邦當中央副主席，胡耀邦謙虛地說“這怎么可以”，最終未肯接受。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上，胡耀邦被增選為中央政治局委員。緊接著，中央政治局決定胡耀邦任黨中央秘書長，主管中央日常工作，并兼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三書記、中央宣傳部部長。

八、理論務(wù)虛會

“務(wù)虛會議”葉公期，胡總開言大度姿：

理論禁區(qū)需突破，是非評價待來時。

在中央工作會議上，因為時間有限，理論問題未能充分展開，所以華國鋒在閉幕會上說：“中央政治局同志意見，還是按照葉帥的提議，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專門召開一次理論務(wù)虛會，進一步把這個問題解決好?！痹瓉?，葉劍英敏銳地看到，思想理論界長期深受“左”傾教條主義的影響，還有許許多多問題不是一兩篇文章所能解決的。8月中旬，葉劍英和胡耀邦談話，說要開一個理論務(wù)虛會。9月，葉劍英向華國鋒和中央政治局常委提議，把搞理論工作的同志召集到一起，開個務(wù)虛會，讓大家把不同意見擺出來，在充分民主討論的基礎(chǔ)上，統(tǒng)一認識。1979年1月18日至4月3日，由葉劍英提議、胡耀邦主持的理論工作務(wù)虛會在北京召開。會議第一天胡耀邦作了《理論工作務(wù)虛會引言》的著名講話，他指出：理論工作務(wù)虛會的目的，一是“要總結(jié)理論宣傳戰(zhàn)線的基本經(jīng)驗教訓(xùn)”，二是“要研究全黨工作重心轉(zhuǎn)移之后理論宣傳工作的根本任務(wù)”。而為了達到這樣的目的，“會議的開法，應(yīng)當推廣三中全會和中央工作會議的那種會風(fēng)，大家解放思想，開動腦筋，暢所欲言，充分恢復(fù)和發(fā)揚黨內(nèi)民主和黨的實事求是、群眾路線、批評和自我批評的優(yōu)良傳統(tǒng)，達到弄清是非，增強整個理論宣傳隊伍的團結(jié)?！焙钫J為，“當前理論宣傳戰(zhàn)線的一個突出問題，是有相當數(shù)量的同志思想還處于僵化或半僵化的狀態(tài)。少數(shù)同志甚至掉隊了，離開了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設(shè)禁區(qū)，下禁令，成為解放思想的阻力。我們應(yīng)當研究一下產(chǎn)生這種現(xiàn)象的癥結(jié)在哪里？我看一個重要的思想根源就是輕視實踐，輕視群眾?！睍h的最后一天，胡耀邦在閉幕會上又說：“大家希望對這次會議做個評價，我想還是將來讓歷史來做總結(jié)吧?！?/p>

九、《八一年春節(jié)》

“傳統(tǒng)優(yōu)良好繼承”，耀邦索句葉箋誠。

宏圖共產(chǎn)欣然嘆：“接力華年一代興”。

1981年1月底，春節(jié)即將到來之際，在廣州冬休和調(diào)研的84高齡的葉劍英接到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傳遞過來的一個信息：在北京的胡耀邦想到遠在廣州的葉劍英不能在春節(jié)期間和首都群眾見面，能否請老人家寫點東西在春節(jié)發(fā)表呢。中央辦公廳負責人把胡耀邦的提議轉(zhuǎn)告葉劍英。2月2日，葉劍英致函中辦并轉(zhuǎn)胡耀邦，信中說：“要我今年寫點東西發(fā)表?？嗨骺菽c，寫成一律，用表心懷，即呈審閱。如基本可用，還請修改。謹致革命敬禮！”隨信附來了一首熱情洋溢的《七律·八一年春節(jié)》：“宏觀代謝依新陳，接力華年一代興。萬里長江流可斷，神州九億足資源。作風(fēng)制度陸續(xù)改，傳統(tǒng)優(yōu)良好繼承。團結(jié)全民齊建國，歡呼大地又回春?！?月4日，胡耀邦把葉劍英的詩稿送給人民日報和新華社負責人。新華社當天全文發(fā)表了這首詩。第二天，1981年春節(jié)，首都和全國各地報紙都在第一版顯著位置刊登了這首詩稿。在新春佳節(jié)到來之際，詩翁回首往事，瞻望前景，滿懷喜悅，唱出了這首響徹云霄的“回春曲”。在新老交替之際，葉劍英以身示范，率先退休讓賢。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他一再表示，自己年歲大了，請求中央同意他退休的要求。他是中共領(lǐng)導(dǎo)人中主動請求退休的第一人，為廢除領(lǐng)袖人物終身制開創(chuàng)了光輝的范例。1982年5月26日，葉劍英同中央辦公廳負責人談話中說：“長江后浪推前浪，革命自有后來人?！薄稗k事情是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邁出前一步要想到后一步。我們的今天就是你們的明天。今天，我們向你們交班，明天，你們要向你們的后一代交班。這樣一代一代地傳下去，我們的祖國就可以實現(xiàn)‘長治久安，一直到達共產(chǎn)主義?！庇珊畲呱摹栋艘荒甏汗?jié)》可以說是《八十書懷》、《回梅縣老家》的姊妹篇，從“滿目青山夕照明”到“萬丈霞光值暮時”再到“歡呼大地又回春”，詩翁晚年的思想和藝術(shù)境界，的確令人羨慕。本詩發(fā)表后在各階層都產(chǎn)生了廣泛的影響。2月24日，鄧穎超在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的講話中，就以朗誦這首詩作為結(jié)尾。

十、十二大

承先啟后群英會，“雛鳳清于老鳳聲”。

小李名詩吟好景：千秋大業(yè)正年輕。

早在1956年11月，葉劍英寫下的《西游雜詠》組詩中，就有“引得春風(fēng)度玉關(guān)，并非楊柳是青年。英雄一代千秋業(yè)，敢說前賢愧后生”的詩句，他以歷史唯物主義的眼光看到，在無產(chǎn)階級的千秋大業(yè)中，革命的后生將會不斷地超過前賢。到了晚年，“新陳代謝”成了葉劍英言談中的一個關(guān)鍵詞。1979年6月28日，葉劍英在參加五屆人大第二次會議軍隊代表團討論會時的講話中說到：“有人提議老同志要讓位，講的道理很對，新陳代謝嘛！所以說，在位的老同志還有一個歷史任務(wù)未完成，就是要‘傳幫帶”。1980年2月黨的十一屆五中全會，胡耀邦當選中央總書記。會議期間葉劍英在講話中說：“中央書記處，我考慮就是準備接中央的班的?！?“我們老同志都想為黨多干些時間，多做些工作，但是年紀不饒人，自然規(guī)律不可抗拒，革命事業(yè)總有一個交班和接班的問題?！薄靶玛惔x，這是合乎辯證法的。我們老一輩的同志要很自覺地交好班，要萬分熱情地幫助他們接好班，讓他們能夠很好地代替我們這些人?！?982年6月，黨的十一屆六中全會，胡耀邦被選為中央委員會主席。葉劍英不勝欣慰。9月，黨的十二大在組織制度上作了重大改變，規(guī)定黨中央不設(shè)主席副主席，只設(shè)總書記。胡耀邦被選為中央總書記。葉劍英“由衷地感到喜悅”，在大會上他引用唐朝詩人李商隱的詩句，勉勵后來者居上，挑起重擔，奮勇前進：“唐朝詩人李商隱曾經(jīng)用‘雛鳳清于老鳳聲的詩句，稱贊他的后輩的詩才。意思是說，后來者居上，年輕的會超過年老的?？梢哉f，這是歷史發(fā)展和社會進步的一個基本規(guī)律。”

十一、葉帥逝世

九旬老帥駕歸天，恰遇長征五十年。

胡總沉悲傳噩耗，會中肅立默哀先。

葉劍英晚年患上“帕金森氏病”，行走困難，但仍一直帶病工作?！吧碛麏^飛兮病在床”。唐代詩人杜甫的這句詩，葉劍英在談話及文章中多次引用，表現(xiàn)了葉劍英不甘因病魔侵蝕而被奪去工作的心情。黨中央對他疾病的治療極為關(guān)注。從1986年10月13日開始，葉劍英的病情出現(xiàn)明顯惡化的跡象。胡耀邦得悉這一情況，立刻趕到病房探望。10月22日凌晨。病房和大廳里籠罩著一種凝重不安的氣氛。1時16分，監(jiān)視葉劍英病情的心電圖機顯示器上的波峰突然消失。一顆偉大的心臟停止了跳動。當天下午胡耀邦在中央召開的紀念長征勝利五十周年大會上，首先宣布了葉劍英逝世的噩耗。與會人員全體起立，為這位著名領(lǐng)導(dǎo)人的去世默哀。10月29日，葉劍英追悼會在人民大會堂隆重舉行。鄧小平主持追悼會。胡耀邦致悼詞。悼詞高度評價了葉劍英光輝的一生，回顧了葉劍英的豐功偉績，特別是在革命轉(zhuǎn)折關(guān)頭所作出的重大貢獻，贊揚了他的崇高品德和優(yōu)良作風(fēng)。

十二、胡耀邦遽逝

國光遽逝國人哀，十里長街送葬來。

往事塵煙聽感慨：儒參如在史新裁。

胡耀邦遽然去世，舉國哀痛。胡耀邦字國光，生于1915年，與葉劍英相差十八歲，是接近于兩代人的年齡。胡耀邦于葉劍英追悼會致悼詞后兩個多月，1987年1月10日至15日，在中央顧問委員會副主任薄一波主持的“民主生活會”上受到批判，胡耀邦向中央政治局提出辭去中央總書記職務(wù)的請求。1月16日，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顧問委員會主任、中央軍委主席鄧小平主持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同意接受胡耀邦辭去中央總書記的請求。兩年后，1989年4月8日，胡耀邦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上心臟病突發(fā)。4月15日去世，享年74歲。胡耀邦去世前半年左右，1988年深秋，一位同志去看望胡耀邦。談到離開總書記職位時，胡耀邦感慨地說：“當時葉帥不在了，老帥講一句，可能我不是那樣子了?！?/p>

主要征引資料：

1、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三中全會以來重要文獻匯編》，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

2、于光遠：《我親歷的那次歷史轉(zhuǎn)折：十一屆三中全會的臺前幕后》，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年11月版。

3、胡德平：《政治上終身受益的生命基因——耀邦同志對改革事業(yè)的認識論和方法論（之一）》，《學(xué)習(xí)時報》2011年4月25日。

4、嚴如平：《葉帥在逆境中扶助胡耀邦》，《炎黃春秋》2003年第11期。

5、史義軍：《胡耀邦一份手稿的來歷》，《黨史博覽》2005年第11期。

6、葉永烈：《胡克實自述：文革中的團中央》，《炎黃春秋》2005年第8期。

7、沈?qū)毾椋骸逗畹摹奥≈腥摺甭钥肌?，《學(xué)習(xí)時報》2006年4月3日。

8、張樹軍、齊生主編：《中國共產(chǎn)黨八十年重大會議實錄》，湖南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

9、沈?qū)毾椋骸掇D(zhuǎn)折關(guān)頭的葉劍英與胡耀邦》，《廣東黨史》2004年第6期。

10、沈?qū)毾椋骸逗畎l(fā)動和組織真理標準問題討論紀實》，《炎黃春秋》2005年第4期。

11、胡德平：《倡導(dǎo)民主法制，反對封建主義——重溫葉劍英三十年前講話》，《南方周末》2008年10月2日。

12、 《葉劍英選集》，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