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洋
摘 要:本文主要是運用熱奈特敘事學的相關理論,著重對《玫瑰門》的紀實性與虛構性進行辨析。
關鍵詞:《玫瑰門》;紀實敘事;虛構敘事
一、紀實性
(一)時序
熱奈特在《紀實敘事與虛構敘事》一文中認為,時序并非虛構敘事與紀實敘事的辨別標準,“任何敘述者,包括虛構之外的敘述者,包括口頭文學或書面文學之外的敘述者,都不能自然而然不費氣力地要求自己嚴格遵守時序”[1]“虛構敘事與紀實敘事在使用時序錯亂以及表示這些錯亂的方式方面沒有太大的區(qū)別?!盵2]但是,《玫瑰門》對敘事時間順序的處理非常具有特色,也有增強其紀實性的效果。蘇眉的童年經歷與司猗紋的前半生經歷在作品中交替出現、平行發(fā)展。兩段故事在時間上沒有聯(lián)系,使得整部小說處于時空交錯之中,內容豐滿。
(二)語式
在《玫瑰門》中,對故事的敘述采用了零聚焦和內聚焦相互交叉的方式推進。在整部作品中,鐵凝主要采用零聚焦。但是,“就一部分文本而言,敘述視角是一個動態(tài)變化過程”[3]《玫瑰門》在尾數為五的小節(jié)里,作者使用的則是內聚焦,獨立地展開自傳性的心理敘述。用內聚焦敘事,一方面,具有自傳體作品所有的那種回溯性敘事特征,回憶性質的自述口吻很容易使得讀者把文本中的“我”與作者等同,正如菲利普·勒熱納所說的:“一部溯回性散文敘事作品,由一個真實人物形成自身存在——所強調的是—個人的生活,特別是有關他的人格的歷史?!盵4]用內聚焦作為一種補充敘述來敘寫蘇眉,不僅避免了作品結構的松散、重心的偏移,而且這些內容也是對自我心靈隱秘大膽的揭示,擴大了作品的容量,使得讀者在接受過程中既能感受到蘇眉心靈成長的流程,同時也大大縮短了蘇眉與接受者之間的情感距離。關于這一點沃倫曾說:“以第一人稱講述故事的方法,是一種精巧的比其它方法有影響的方法?!盵5]不過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在這里改用第一人稱“我”來豐富蘇眉的內心世界不同于一般小說的人稱變化,而是采用成年的“我”與幼年的蘇眉對白的形式,進行自傳性的敘述和心理解釋。在《紀實敘事與虛構敘事》中,熱奈特也指出:“紀實敘事不僅不排除心理解釋,而且還應該通過出處論證每次解釋,或者通過不肯定和假設的謹慎語氣使心理解釋變得婉轉一些?!盵6]
(三)語態(tài)
從語態(tài)的角度,考察敘述者與作者之間的關系,按照的勒熱納和熱奈特的觀點,經典自傳以“作者=敘述者=人物”為特點,這種第一人稱的轉換,基本遵循了這種經典自傳模式,第一人稱“我”取締了書中那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敘述者,使敘述者“我”與作品中的人物“蘇眉”合二為一。這使得作品具有了一種自傳性,敘述者成了故事中的“主人公”、“目擊者”,增強了故事的真實感,也有利于讀者去探尋敘事人物的內心。就這樣,鐵凝通過在第三人稱全知視角中穿插第一人稱有限視角敘述,轉變了敘述者與作者之間的關系,使得置身于故事之中,賦予它一種真實感。更大限度地縮短了作品中人物與讀者的認知距離,強化了讀者的“參與”意識,給接受者以身臨其境之感,增加了其紀實性和可信度。正如米雷爾·卡勒所說:“作者-人物的同一,這就鼓勵讀者決心接受融于敘事整體,即文本與文本外,寫出的與生活過的,作品與作家的交融中某種情感通過再現或變相所形成的幻想,這正是讀者理所當然的期待?!盵7]
二、虛構性
(一)時序
按照前文的分析,在時序方面,鐵凝的處理方式確實有增強作品紀實性的效果。但是,錯亂的時序也不免會造成虛構化的效果。作品開篇采用的是現在時,但作者接下來的敘述卻把故事拉回到蘇眉童年與外婆的第一次見面,故事主體的敘述從這里開始,在作品的整體上形成了一種大的倒敘,在這種大的倒敘結構中所敘述的人物故事,又是按照先后順序進行敘述。作者利用在順敘中插入倒敘的方式順利完成了司猗紋前半生所隱藏的事件的敘述,然后從蘇眉接到蘇瑋的來信開始又進入現在時的敘述直到司猗紋的生病死亡,蘇眉生子,故事就此敘述完畢。同樣作者對作品中其他人物如宋竹西、莊坦、姑爸、莊晨也采用了同樣的敘述手法。這種在時序上表現出極大的靈活性和變緩行的敘述方式,使得故事呈現出更為豐富的內涵與容量,思維更加跳躍,拉開了文本與讀者的距離,使得人物線索場景等更加“陌生化”,結合前文的分析,使故事又搖擺于自傳與虛構之間。
(二)語式
零聚焦的敘事方式是傳統(tǒng)小說的基本敘事模式,它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被西方文藝理論家奉為“神”或“上帝”,既可以寫出人物的外在真實,又可以描繪出人物的內在真實,具有極大的伸縮性。在《玫瑰門》中,作者雖對故事的敘述采用了零聚焦和內聚焦相互交叉的方式推進,但為了保證作品的客觀性、完整性、可讀性及邏輯的明晰,作者還是主要采用最傳統(tǒng)的零聚焦作為主要的敘事視角,以俯瞰的姿態(tài)進行敘述,對小說的全局進行宏觀的掌控。但是零聚焦與內聚焦相比,與接受者的審美距離最遠,給接受者造成一種疏遠感和隔離感,同時會帶來矛盾:小說主人公蘇眉,由于受到年紀、身份的限制,不可能完全明白和理解一些事情,如莊坦和竹西夫婦間的生活,大旗和竹西偷情,司猗紋和羅大媽間的小爭小斗等,也增強了作品的虛構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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