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山明秀 晴雨好奇
———杭州西湖疊字聯(lián)到底有多少讀法

●常 江

白居易對于江南的游歷，有『最憶是杭州』的感慨； 前不久，張藝謀通過聲、光、電、影、歌、舞、樂、畫和飛躍的西湖水，又把『最憶是杭州』演繹到極致，西湖美景瞬間傳遍天下。 對西湖之美，各人感受不同，也尋求不同的表現(xiàn)。 二十多年前我初游杭州西湖，那感觸則是『最憶是楹聯(lián)』。

從清代光緒十五年（一八八九）開始，至少有十二家出版單位， 編印了關(guān)于西湖楹聯(lián)的書籍， 使之成為國內(nèi)景區(qū)楹聯(lián)出版的重頭戲，久演不衰。人們對西湖楹聯(lián)津津樂道，也在情理之中。

我以為民國年間甘肅人黃文中的『西湖天下景亭』聯(lián)，最能概括西湖的景致：

水水山山處處明明秀秀；

晴晴雨雨時時好好奇奇。

它的立意， 來源于蘇東坡的一首詩：『水光激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最近，甘肅省楹聯(lián)學(xué)會（王家安執(zhí)筆）寫了篇文章，從習(xí)近平主席講話中化用的『山明水秀，晴好雨奇』，談到甘肅才子黃文中這副對聯(lián)的種種軼事。文章說，一九七二年西湖把這個亭子的對聯(lián)，抹掉了原跡『隴右黃文中』的落款，換成當(dāng)?shù)貢摇?一九八四年，黃家后人發(fā)現(xiàn)這一侵權(quán)事件，向有關(guān)部門反映，總是磕磕絆絆，不能徹底解決。直到二零零五年， 黃文中的女兒上書給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的習(xí)近平，經(jīng)過批辦，兩個月后，亭上的匾額楹聯(lián)，重現(xiàn)當(dāng)年風(fēng)采。

人們?nèi)绱丝粗剡@副對聯(lián)， 因為它不僅成為西湖的名片， 也是楹聯(lián)史上一副極有特點的作品。疊字聯(lián)倒是常見，但像黃聯(lián)這樣，在文字排列上可以有很多變化的，實屬罕見。過去有人說，這副對聯(lián)可以有十二種讀法。

所謂不同的讀法，是指這一副對聯(lián)，不加字，不減字，正讀，倒讀，用疊字，不用疊宇，顛來倒去，意思不變，卻能『變』出若干副對聯(lián)來。我多次講到這件事，也一再鼓勵聽眾和觀眾自己動手排列一下， 會有很多樂趣。 可我只是想了，說了，卻沒有認(rèn)真地做過。今晚，老夫坐下來，仔細(xì)拆解組合一番，看看到底有多少種讀法。

第一種，當(dāng)然是原文的讀法了。

水水山山處處明明秀秀；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

晴晴雨雨時時好好奇奇。（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

第二種，倒讀，就是從后往前讀：秀秀明明處處山山水水；奇奇好好時時雨雨晴晴。

第三種，只是把『處處』、『時時』拆開，其余為疊字：

水水山山處明明秀秀處；晴晴雨雨時好好奇奇時。

第四種，也是把『處處』、『時時』拆開，其余為疊字：

水水處山山處明明秀秀；晴晴時雨雨時好好奇奇。

第五種，還是把『處處』、『時時』拆開，其余為疊字：

水水處明明山山處秀秀；晴晴時好好雨雨時奇奇。

第六種， 依然是把『處處』、『時時』拆開，其余為疊字：明明處秀秀處山山水水；好好時奇奇時雨雨晴晴。

第七種，把『處處』、『時時』拆開，其余水山明秀處處水山明秀；晴雨好奇時時晴雨好奇。

第十五種，也是『處處』『時時』為疊字：水明山秀處處水明山秀；晴好雨奇時時晴好雨奇。

第十六種，還是『處處』『時時』為疊字：秀山明水處處秀山明水；奇雨好晴時時奇雨好晴。

第十七種，保留了三處為疊字：水水明山山秀處處明秀；晴晴好雨雨奇時時好奇。

第十八種，還是保留了三處為疊字：水明明山秀秀水山處處；晴好好雨奇奇晴雨時時。

已經(jīng)超過前人說的十二種了。這里，還剔除了把『水水山山』變成『山山水水』、把『明明秀秀』變成『秀秀明明』這樣的微調(diào)，因為它們沒有引起原聯(lián)在結(jié)構(gòu)上的變化。

忽發(fā)奇想，要是把『處處』『時時』調(diào)換一下在上下聯(lián)中的位置，又會怎么樣？

再發(fā)奇想，『山水明秀，晴雨好奇』八個字在上下聯(lián)中重新組合，又會怎么樣？

天哪！要是那樣，還是說不清到底能有多少讀法。

突然聽見高處有人喝道： 『這有什么好炫耀的，純粹是文字游戲而已！ 』

我如夢初醒，這是文字游戲嗎，還『而已』？倘若是，世界上除了漢語文字，哪家的語言能做成這樣的游戲？ 要不， 你老兄下來給咱們也來個文字游戲看看?；匚模核教幟餍阈忝魈幧剿磺缬陼r好奇奇好時雨晴。

第十四種，只有『處處』『時時』為疊字：不全為疊字：水山處明明山水處秀秀；晴雨時好好雨晴時奇奇。

第八種，部分疊字，有短語重復(fù)：水處明水處明山山秀秀；晴時好晴時好雨雨奇奇。

第九種，把疊字拆開：水明處山秀處水山明秀；晴好時雨奇時晴雨好奇。

第十種，也是把疊字拆開：水山明秀處山水秀明處；晴雨好奇時雨晴奇好時。

第十一種，還是把疊字拆開：水處明山處秀水山明秀；晴時好雨時奇晴雨好奇。

第十二種，依舊把疊字拆開：明處水秀處山明秀山水；好時晴奇時雨好奇雨晴。

第十三種，把疊字拆開，形成頂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