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海嘯
本來想起個更別致的題目,但想了半天還是沒成功,可見“創(chuàng)新”有多難!
真正想創(chuàng)新的人都會發(fā)現(xiàn),此事太難,正如有論者指出,亦步亦趨是模仿,反其道而行之也是模仿,這個“道”就像是如來佛的手掌心,任孫悟空怎么翻筋斗也翻不出。
錢鍾書曾經(jīng)在一次演講中講了個笑話:有一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土包子,一天有事出門,路上突然遇到下雨,他碰巧拿著一根棍子和一塊布,人急智生,用棍子撐了布,遮住頭頂,居然到家沒有被淋成落湯雞。他自我欣賞之余,覺得對人類做出了貢獻,應該公之于世。他聽說城里有一個“發(fā)明品專利局”,就興沖沖地拿著棍子和布,趕到城里,到局里去報告和演示他的新發(fā)明。專利局的職員聽了以后哈哈大笑,拿出一把雨傘來,讓他看了個仔細。其實這何嘗不是一個關(guān)于“創(chuàng)新”的隱喻。有人自以為做出了重大的創(chuàng)新,其實前人早已做過了,并且比他做得更漂亮。
這樣的“前人”是會遭人嫉恨的。雨果一生雄踞著幾乎整個十九世紀法國文壇。1885年,雨果逝世時,有位年輕作家高呼:“他終于把我們活動的天空騰出來了!”但是,超越雨果豈是這么容易的事!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記者征求作家們的意見:“誰是法國最大的詩人?”紀德回答:“維克多·雨果,哎!”一個“哎”,就像是孫悟空的嘆息!
孔子也許正是困惑于創(chuàng)新之難,最終屈服、認輸,宣布自己一生只是“述而不作”,所有的“作”都已由前人“包圓兒”了,他只是個傳聲筒。其實也大可不必如此悲觀。在某種意義上,所有的“述”也都是“作”。同樣一件事,每個人在轉(zhuǎn)述時都會有所不同,都會或多或少加上自己的“創(chuàng)作”。再樂觀一些,“大作”確實很難,“小作”經(jīng)過努力還是可以實現(xiàn)的。
面對創(chuàng)新,有兩種人:有人大概是因為無知,動不動就宣稱自己有“顛覆性”的貢獻;還有一種人則是破罐破摔,反正是天下文章一大抄,就大抄特抄。
(摘自《檢察日報》 圖/陳明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