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道嘎之秋

杲傳貴

朋友，你去過額爾古納的林區(qū)小鎮(zhèn)莫爾道嘎嗎？如果去過，恰又趕上秋天，那正是欣賞山景的好時候。

被原始森林包裹著的莫爾道嘎鎮(zhèn)，有近三萬人口，這在祖國北疆的林區(qū)稱得上是繁華之地了。

大凡游人至此，最先震撼心靈的不是這里寬闊整潔的街道，也不是別具一格的歐式建筑，而是這里清新的空氣和群山環(huán)抱、清涼怡人的環(huán)境。你看，秋風習習，送來絲絲涼意，可絲毫沒有蕭瑟之感，你感受到的是神清氣爽、通身舒展！

晴日里，站在小鎮(zhèn)的空曠處，抬頭看天，天空藍得像晶瑩剔透的藍寶石，小鎮(zhèn)在藍天綠樹的映襯下更惹人愛。此時你若登高遠眺，一幅壯美的畫卷便在你的面前鋪展開來：天高云淡，空靈深遠，湛藍湛藍的天幕下，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綠色。環(huán)顧四野，層巒疊翠，靜謐深邃，浩瀚雄渾；近看，一條玉帶般的河流由南而北從鎮(zhèn)區(qū)穿行而過，將莫爾道嘎分為東西兩塊，幾座水泥大橋雄跨于河流之上，橋上車流如梭，人行如蟻；鎮(zhèn)區(qū)紅樓白墻，粉花黃蕊，綠樹成蔭，自然之美與人文之美構成一幅林區(qū)特有的風景，難怪莫爾道嘎人自豪地稱它為“北方的西雙版納”了。

天空偶爾有幾片白云飄過，那是給萬里晴空絕妙的點綴，云朵飄動，投下的云影或快或慢地在叢山峻嶺中移動，隨之出現(xiàn)明暗交替的色彩，大森林便變幻出神秘莫測的各種圖案，仔細看去，頗有意趣。要是在早晨無風的時候，山尖上常有云霧繚繞，這時你會幻想，莫不是天女揮動輕紗，要將這些探出云端的山峰籠?。吭倏辞Ъ胰f戶做飯取暖釋放出的裊裊炊煙，將小鎮(zhèn)裹挾起來，空氣里便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松香。走在這里的大街上，欣賞著淡淡的煙霧，嗅聞著沁人心脾的松香，有一種超脫自我的享受。要知道，這韻味唯林區(qū)獨有！

要看霧海林濤，最好在中秋，這時的林區(qū)之晨常有濃霧。大概是天氣轉涼的原因吧，這時的霧氣常在低空凝聚，填滿了山川溝壑，有時只露出山尖、樹梢、煙囪。濃霧隨著氣流緩緩飄逸，很像大海里翻滾的波濤。假如這時你站在山尖，你會感覺到一種神奇的動感：霧海奔涌，群峰流轉，而你仿佛正站在一艘行駛的艦船上在霧海里漂移游弋呢！

最有情趣最讓人神往的，還是去大森林里漫游。

風和日麗的一天上午，就職于莫爾道嘎安格林林場的兒子賢權正好在家，我坐上兒子駕馭的摩托，父子二人興致勃勃地去游山。

摩托出發(fā)，一路鳴響著在天然搭成的林蔭路上行駛，迎面而來的是樹連樹，山接山，茫茫林海望不到邊。在綠樹掩映的綠色隧道里露天行車，大森林的幽邃讓你感到由衷的清爽與新奇，并引起你無盡的聯(lián)想。到了目的地，棄車步行，漫步于無邊的原始森林中，走著走著，你便陶醉在這無邊的新奇中了，一種幽靜肅穆、悠閑飄逸之感油然而生，給你渾身的輕松與愜意！

當你一踏進這心馳神往的原始林區(qū)，雙腳踩在厚厚的苔蘚上，如同走在一塊巨大的海綿上，軟綿輕柔的感覺妙極了。順著林間彎曲的小路信步走去，曲徑兩旁全是亭亭玉立的落葉松，不論粗細，一棵棵都挺拔偉岸，將枝梢直插蒼穹，去爭享太陽的光輝。雖臨深秋，它們并不急著落葉，仍舊抖擻精神用蒼翠來回報養(yǎng)育它們的這片沃土。

如果你沒體驗過什么叫曲徑通幽，來此一游，便有最貼切的感悟！

山頂?shù)哪骋唤锹淅?，幾株白樺的葉子已呈金黃，但它們并非主角，而是緊緊依偎著一大片蔥翠濃郁的樟子松，金黃陪襯著青翠，青翠裹挾著金黃，黃綠相間，或濃或淡，或明或暗，織成漫山遍野色彩斑斕的秋色，這秋色令你陶醉，讓你感嘆！啊哈喲，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削鑿出如此精美的寫生畫，恐怕連最高超的畫家也構思不出這自然天成、絢爛迷幻的色彩來吧！

想吃野果嗎？樹莓、羊奶子、山葡萄已找不到了，杜柿也過季了，唯有紅豆嬌艷依然。摘一個嘗嘗，嗬，那才有味呢——酸中帶甜？不，確切地說是甜中帶酸！這些被清霜染成絳紅色的野果會撩撥起你的食欲，讓你欲罷不能，以致流連忘返！

掏出帶來的酥餅，就著野果，喝著甘涼的山泉水，打發(fā)了午飯，憩息片刻之后，我們父子倆便向山泉匯集的溪流走去。

這是地道的綠水青山！清清的水流從樹叢下流過，彈奏出叮叮咚咚的天籟之音，叫人沉迷。水灣邊，小溪旁，同樣使你留戀。水中的游魚根本不怕人，扔一塊石子下去，它們非但不走開，更多的魚兒會趕來湊熱鬧，它們在水中翻著跟頭，扭著腰身，自由自在地嬉戲著，追逐著，炫耀著，身上的鱗片折射出粼粼閃光，真是山多情，樹多情，水多情，魚兒也多情呢！

走進草叢，腳下軟綿綿的，像要踩出油來。林地是暄的，草地也是暄的，走在林間綠草地上，但覺軟綿綿、顫悠悠，疑似錦被鋪就。走著走著，草叢中有什么東西發(fā)出嘩啦嘩啦的響聲，賢權告訴我，那發(fā)響的東西是黃芪的種莢，林中的中草藥有上百種，有山黃連、還魂草、鹿銜草等，但多數(shù)叫不出名字來。此外，林中除盛產(chǎn)羊肚蘑、白花臉、田花菇、美味牛肝菌等多種蘑菇外，還出產(chǎn)猴頭菇、木靈芝等珍貴菌類。

我順手擼了一把黃芪籽又往前走，不遠處突然撲棱棱飛起一群鴿子般大小的鳥來，飛了不遠，便停在幾株黑樺樹上，它們頭上長著一束煞是好看的毛翎，看樣子有三十余只。賢權說，這是飛龍鳥。據(jù)言，飛龍做湯，味道鮮香，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此前，人們無休止地狩獵，飛龍種群已瀕臨滅絕?，F(xiàn)在，在國家保護野生動物的法規(guī)制約下，經(jīng)有關部門的努力，種群已有了明顯的恢復，今天有幸碰上這么一大群，實屬難得。

又走一程，我發(fā)現(xiàn)草叢中有一種類似羊糞但要大得多的糞便，好奇地問兒子這是什么，賢權看了一眼說是梅花鹿的糞便，隨即介紹道：“這一帶不僅有梅花鹿，還有馬鹿、駝鹿、狍子、黑熊、棕熊、雪貂、雪兔、猞猁等，零六年冬，在靠近黑龍江的原始林區(qū)，還有人見到了東北虎呢！”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近黃昏，落日的余暉將天空渲染得瑰麗多姿，一抹晚霞映在河水中，隨著水流在晃動，像是一條金色的游龍在游動?？粗@奇妙的美景，聽著遠處啄木鳥嘟嘟的啄木聲，我們只好意猶未盡地結束行程返回了。

回家的路上路過儲木場，賢權告訴我，莫爾道嘎儲木場是全國最大的儲木場，從建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向國家提供了幾千萬立方木材?，F(xiàn)在的莫爾道嘎所屬各林場的作業(yè)方式，已經(jīng)改換成以營林為主，全力推行“天保工程”，為之后的“永續(xù)利用”打基礎。

聽了兒子的話，我禁不住在想，什么叫沃土寶地呢？這漫山遍野、連綿上千里的大森林除了給人們提供木材、燒柴外，還在向人們展示它的另一面——森林副產(chǎn)品。你看，林中有珍禽異獸，林地上遍生名貴的中草藥，還有山野菜；林叢中到處都是酸甜誘人的野果；溝中有河，河里有魚；地下埋藏著豐富的金、鋅、鉛、煤等礦產(chǎn)，這不正是神話里描述的聚寶盆嗎？由此我聯(lián)想到祖國的山山水水、萬里海疆，沙漠、草原，祖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寶，我們必須用生命來保衛(wèi)！

此番游山，雖然未能到當?shù)刈罹喵攘Φ哪獱柕栏聡疑止珗@游覽，但并不遺憾，因為莫爾道嘎的四面群山，你到過其中任何一處，都會被她的氣質所傾倒，被她的壯美所折服！

說不盡的山川美，道不完的森林情，賞不夠的好風景，莫爾道嘎——這顆鑲嵌在祖國北部邊陲的明珠，正敞開她博大的胸懷，吸引更多的游客來此觀瞻，相信時代會把她打扮得更加璀璨奪目。而這秋色里蘊含的詩情畫意是用文字難以表述的，正像一首歌中所唱的：“錦繡河山多壯美，望一眼都要心醉……”

責任編輯 王冬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