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
本屆政府履職之初,國務院各部門有非行政許可審批453項。經過連續(xù)三年的多輪清理,到2015年5月,國務院各部門已全面完成非行政許可審批事項的清理工作。盡管當下“非行政許可審批”的概念已成為歷史,但不少辦事群眾卻發(fā)現,身邊的“奇葩證明”并沒有徹底消失。
“奇葩證明”為何在生活中屢屢出現?輿論普遍認為,一個重要原因是,一些政府部門存在著服務主體與客體的倒掛。一些基層辦事人員往往分不清誰是主、誰是客,這種本末倒置的服務觀念成為“奇葩證明”賴以生存的土壤之一。
有時政觀察人士認為,帶有歷史痕跡的“證明崇拜”現象,是管理理念過時的根本原因,也是一種看似負責卻并不有效的“懶政行為”。
對此,《法制時報》曾刊文指出,“無證明,不存在”的行政管理手段,目的往往是讓服務部門免除信息篩查成本和避免為后續(xù)責任承擔風險,是以當事人的“多勞”來換取行政部門“永逸”的懶政惰政,根本上是一種行政本位與權力本位意識。
除了理念落后,輿論普遍認為,部門之間的“信息壁壘”也是辦事群眾陷入“為證明跑斷腿”的主要原因之一。由于各部門之間數據資源共享不充分、信息溝通渠道不暢通,使得辦事群眾在相關部門之間“跑斷腿”“磨破嘴”,甚至有的還需要在“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之間進行循環(huán)證明。
由于信息不共享,如今很多部門處于“信息孤島”狀態(tài)。一項調查表明,在過去的一年里,百姓辦一個手續(xù),有近13%的人跑了10趟以上,而3趟以下就辦完的不到1/3。
“主要原因是公安、社保、民政等部門尚未建立數據共享平臺,社保中心無法掌握參保人的動態(tài)信息。”湖北省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社會保險局副局長劉建軍認為,“假如建立了全國性跨部門的人口信息大數據平臺,許多證明就可以取消了。”可見,在信息化時代,各職能部門以開放的姿態(tài)建構大數據庫進行數據共享,已是現實所需、大勢所趨。
為群眾辦事雖說是相關部門必須履行的工作職能,但辦理速度的快慢、辦理范圍的大小,卻有很大的彈性空間。因而,“奇葩證明”背后暗藏的某些“灰色利益鏈”也牽絆了群眾辦事的腳步。
《南方周末》評論認為,因為自由裁量權大且缺乏有力監(jiān)督,部門領導、經辦人就有了很大的騰挪空間。由于有利可圖、有空可鉆,一些部門和單位的少數工作人員便借機刁難辦事群眾,吃拿卡要、謀取私利。
此前,《人民日報》刊登了許多讀者關于辦事難的來信——自己去辦手續(xù),受到各種刁難也辦不下來,強調“規(guī)定就是這樣的”,可一旦把紅包遞上去,或找個熟人幫下忙,三下五除二就辦下來了。
“一些政府辦事機構為樹立威信,故意在某些環(huán)節(jié)卡人?!北本┐髮W政府管理學院教授趙成根認為,“這實際上是權力濫用。”如果“奇葩證明”背后的灰色利益鏈不消除,部門利益不能得到遏制,簡政放權就可能避重就輕、大打折扣。
盡管國務院已經出臺了諸多簡政放權的政策,但專家認為,各部門的執(zhí)行效果并不理想,一些部門甚至對“證明”背后的權力和利益戀戀不舍。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城市經濟與公共管理學院教授安樹偉舉例說:“這就好比一個人原本有很大的權力,現在要求削減權力,那這個人肯定是不樂意的,因為他能獲得的利益也會相應減少?!?/p>
“每個部門都不想削權,會隨時盯著其他部門削了多少權。如果你的部門權力削了,而其他部門的權力卻在不斷擴充,在政府常務會議上,你自然會越來越沒有地位。而且,如果哪位領導削掉了含金量較高的審批權,回去和下屬也難交代,因為那是一大塊利益?!痹谔K州大學法學院教授王克穩(wěn)看來,這樣的阻力和矛盾不僅存在于各管理機關內部,也存在于中央與地方之間。
除此之外,一些部門長期以來不作為、濫作為的不正之風,也是對中央簡政放權政令執(zhí)行不力的一個原因;個別機關干部敢在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中我行我素、頂風違紀,恐怕還源于多年的積習與慣性。要想有效解決這種“慣性病”,片面強調自覺提高認識、加強個人素養(yǎng)是沒有多少實際意義的,必須建立起具體可操作、有針對性的制度,切實形成常態(tài)化的監(jiān)督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