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我并沒有錯”

Lottie Davies

攝影師內特·拉爾森和瑪尼·辛德曼通過搜集Twitter（推特）上人們發(fā)送的推文，并從中抽取某條具有情感的短文，通過定位找到發(fā)送推文的具體位置，然后去那里拍攝一張照片，為某條不知是誰發(fā)送的推文，在每天數(shù)不清的數(shù)據(jù)河流中做上獨有的標記。

“請告訴我，我沒有錯。請告訴我，你值得等待。”，這條推文伴隨著厚重的期待在一個夜晚從個美國中部的汽車旅館發(fā)出，一息之間就混進了每天4.5億的推特之中。它有近乎百分之百的可能性會立刻被遺忘，但是多虧內特·拉爾森（Nate Larson）和瑪尼·辛德曼（Marni Shinderlman）兩人，這條信息被抽出，然后被重新標記在它被發(fā)出的地點。

這是一個他們二人的長期拍攝項目，叫做《定位》（geolocatlon）?！拔覀兪褂么蟊娔苁褂玫摹⒅苯忧度胪铺氐腉PS（全球定位系統(tǒng)）信息去追蹤其發(fā)出信息的地理位置，”辛德曼說。這句話同時也直接介紹了這個項目是怎么做的。

近期美國圖書館和國會近期宣布他們已經(jīng)開始歸檔推特的信息，認可它在數(shù)字歷史中的特別位置，并且試圖徒勞似地記錄不停出現(xiàn)的、世界性的、公眾的但是有時卻痛苦的人類通過數(shù)據(jù)進行的對話?！抖ㄎ弧愤@個項目與此相似，不過不像國會那樣定位在公眾層面，攝影師將他們的項目框定在一個更加私密的范圍內進行，那就是個人發(fā)出的推特信息。

“如果把推特比作一條大河，那么我們所做的就是從中取出一滴水來呈現(xiàn)給大家”辛德曼說，”通過看此一滴水便就能看出這一整條河流的樣子?！斑@個項目的目的是記錄下這些瞬間就會消逝，被具有同樣性質的消息所淹沒的，大家所熱衷的數(shù)碼對話方式?！本拖裨谀硞€地點建造了一座紀念碑，告訴大家這里發(fā)生過什么，拉爾森和辛德曼所做的其實就和這些紀念碑的作用一樣，但他們只不過是在虛擬世界道路旁做的的標記。”

令人好奇的是，這個項目看起來很像是街拍攝影。但是在照片中原本的主體卻又不被顯現(xiàn)出來（即信息原本的發(fā)送者）。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寫這些推特的人估計永遠無法發(fā)現(xiàn)他們的信息以這樣的方式被永久的留存下來，也因為如此這些匿名的貢獻者其實也就代表了所有的人而不僅僅是他們自己，因而這個系列的照片被描述成“群體的肖像”，它們具備著自然、直接、平凡的元素，但是從審美上來講它們符合北美公路旅行式攝影的傳統(tǒng)而不是傳統(tǒng)的紀實攝影。同時攝影師所拍攝的這些作品充滿了無法抵擋的吸引力，比如當你看到一張關于樹梢和瓦片屋頂?shù)恼掌?，并且照片下寫著“艾米（Amy）正在死去”的信息時，你絕不可能只把它當作一張普通的關于房子的照片。

拉爾森和辛德曼的大部分作品都是關于科技、傳媒和地點的。隨著一條2009年發(fā)布于銀行區(qū)街角的推特，“定位”項目開始了。那條信息說：“嗯，我剛被解雇了。盡管之前說加薪，但是我曾懷疑根本就不會有任何錢。

果然，我是對的，我之前就知道有什么不對勁了?！蹦阋欢〞唤岩墒钦l寫的這條信息和他之后都發(fā)生了什么。這一條簡短的信息成為了這整個項目的催化劑，盡管他們當時有所思考，但是并不知道如何處理，直到他們去了真實的地點。

“那令我覺得是一個有張力的瞬間”拉爾森說，“我們站在街角可能有幾個小時，拍了一些視頻，和一些人聊天，還拍了一些照片，最后我們試圖想出該如何使用，結果最后我們一致認為一張簡單的照片就可以了，因為它就像推特一樣是一個簡單的點。接下來所有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發(fā)生了，因為那感覺就是對的。我們站在曾經(jīng)那個人站的地方，也許當時他正在這抽著煙，拿出了黑莓手機，試圖為自己梳理出整件事情的過程。也就是因為那次經(jīng)歷，所有的事情都順理成章了。”

拉爾森和辛德曼第一次相遇是在2006的一場攝影研討會上，而說到攝影師的合作，這在美國已經(jīng)越來越常見了。

“我當時說‘我喜歡你的作品，然后他當時說‘我也喜歡你的”辛德曼說，“之后，可能是因為當時一直在喝酒，到了深夜，我們一起說‘我們一起做點作品吧。之后過了幾個月這些就發(fā)生了！”把他們的作品放在一起看著，幾乎無法分辨出兩者，并且他們明顯有著十分近的工作關系。

“你知道，我們作品最有意義的地方是它的概念、想法和方式”拉爾森說，“我們兩個人誰出去拍何時拍都無所謂，照片屬于誰也不重要。在項目開始之初我們還在試圖梳理出應該是什么樣的美學效果時，還會一起去拍攝地架起相機做決定。但是之后當我們建立起了一致的標準時，我們就有效率地分開拍攝了，然后當需要編輯的時候再討論?！?/p>

如今他們已經(jīng)很少同時去一個地點拍攝了。在過去的四五年間，他們一直在合作，使用同樣的美學效果和工作方式。迄今為止，他們已經(jīng)使用過了五六種相機了，都是數(shù)碼的?！斑@個項目一直都是數(shù)碼的，這也符合我們觀念中所謂的瞬間性?！崩瓲柹f。

“我們都是攝影師，都喜歡獨立工作”辛德曼說，“但是當拉爾森昨晚出去拍攝回來后，他說‘嗨，哪張好？然后我說‘讓我看上一張。我們一起看照片做決定，那感覺非常好?！?/p>

“有時我們也會同時犯錯”拉爾森補充說，“我們會同時喜歡上什么，但是過一會兒我們會想‘哦，這不對，這常常發(fā)生，不是突然出現(xiàn)的對或錯。到現(xiàn)為止我們已經(jīng)一起工作了八年，所以都知道彼此的感覺。有時我會覺得我拍的照片是辛德曼拍的?！?/p>

拉爾森和辛德曼對推特背后的個體沒興趣，他們感興趣的是這個交流平臺和其對于人與人間交互的影響，以及每條推特用圖片還原時應該長什么樣。每一條140字的，被發(fā)在公共空間的推特，可能是喜悅、慣性或絕望，被發(fā)給了任何人，其實就像是漂流瓶一樣，可能被撿到，也可能就此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