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淑湘：我的紅舞鞋

余瑋

1958年6月，北京天橋劇場。樂音悠揚，純潔美麗的“白天鵝”在舞臺中央翩翩起舞……新中國排演的第一部世界經(jīng)典芭蕾舞劇《天鵝湖》在此首次公演。

1964年9月，同樣是在北京天橋劇場。一群穿短褲、舞刀槍的女兵在舞臺上，用足尖舞精彩表演，引起轟動。這就是新中國第一個現(xiàn)代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的演出現(xiàn)場。

中國芭蕾舞壇“起飛”的第一只“白天鵝”、現(xiàn)代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中首個“吳瓊花”就是中央芭蕾舞團前副團長、中國舞蹈家協(xié)會原主席白淑湘。

中國芭蕾舞壇的第一只

“白天鵝”

1952年，白淑湘不滿13歲，小學畢業(yè)就報筆考進了沈陽的東北人民藝術劇院兒童劇團。正是由于個人愛好和天賦，小小白淑湘舞藝與日俱增，并擔任了劇團的小主角。

1953年10月初，白淑湘榮幸地參加了時任西南行政委員會副主席賀龍率領的第三屆赴朝慰問團，同梅蘭芳、程硯秋、馬連良等藝術大師們一起到志愿軍各部隊、朝鮮人民軍部隊里進行慰問演出。在那樣一個特殊環(huán)境里，白淑湘得到了鍛煉，對她后來的成長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

1954年末，新中國第一個專業(yè)舞蹈家的搖籃——北京舞蹈學校誕生，白淑湘被總政歌舞團招收到這個中國舞蹈界的第一所學府。在半年內，她奇跡般地完成了蘇聯(lián)舞蹈學校1至6年級的教學大綱，并全部通過了嚴格的考試。這時的白淑湘，渴望有一天能出演心目中的芭蕾舞主角。

《天鵝湖》是世界經(jīng)典芭蕾舞劇之一，劇中有個動作“伏依得”要求演員的一條“主力腿”以腳尖為圓心，在原地用腳尖腳掌起落，另一條“動力腿”離地甩動，帶動身體做360度旋轉32圈，就是這個動作，不知使多少演員望而卻步。然而，白淑湘卻知難而進。那時候，她連晚上做夢也在練“伏依得”。夢醒之后，她又悄悄跑進排練廳，在燈光下一圈接一圈地練起來……就這樣，白淑湘終于征服了“伏依得”，不僅能從容地按要求旋轉32圈，最多時還能連續(xù)轉上60多圈。

扮演《天鵝湖》中天鵝的主角非白淑湘莫屬了，新中國芭蕾舞臺上一顆璀璨奪目的舞星誕生了！1958年6月30日，北京舞蹈學校的《天鵝湖》在天橋劇場首次公演。帷幕拉開，舞臺上白淑湘飾演的“白天鵝”奧杰塔，以完美、準確的動作，嫻熟、優(yōu)雅的舞姿，明快的節(jié)奏，矯健的身段，贏得觀眾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

1961年，白淑湘等首次赴緬甸訪問演出，第一次在國外演出《天鵝湖》和《海俠》。那里的觀眾將此次演出譽為“亞洲人的驕傲”，認為中國芭蕾“已接近世界水平”。

后來，白淑湘在《巴黎圣母院》《巴赫奇薩拉依淚泉》和《希爾薇婭》等十多部古典芭蕾劇目中都曾擔任過主要角色。

“白天鵝”變身為紅色的“吳瓊花”

1963年12月，文化部副部長林默涵召集舞蹈界知名人士座談，討論編演芭蕾舞現(xiàn)代戲問題。芭蕾舞團團長李承祥則建議改編當時已經(jīng)深入人心的電影《紅色娘子軍》。

1964年2月，由編導、演員和舞美設計共10人組成芭蕾舞劇組主要人員赴海南島深入生活。20世紀60年代的海南還是一個偏僻的小島，路很不平。白淑湘一行坐了一輛中型吉普車，一路走，一路顛簸，“顛得太厲害了”！

在海南，白淑湘等劇組人員第一次看到英雄樹、椰子樹、榕樹和秀麗多姿的萬泉河，直觀地感受到當年紅色娘子軍的生活環(huán)境，訪問了經(jīng)常掩護紅軍的革命老媽媽。后來，劇組又進入部隊駐地和戰(zhàn)士們生活在一起，立正、稍息、齊步走，射擊、刺殺、投彈、急行軍……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采風和鍛煉，白淑湘在舞蹈中的表現(xiàn)力有了明顯的提高，讓人們看到的是優(yōu)美的足尖舞和軍人陽剛之氣的完美結合，白淑湘將中國民間舞蹈和戲曲舞蹈與西方芭蕾的風格完美地融為一體，成功地塑造出“苦大仇深、性格頑強、潑辣勇敢”的吳瓊花形象。

1964年9月26日，芭蕾舞《紅色娘子軍》在北京天橋劇場首演。周恩來觀看演出后走上臺，對芭蕾舞《紅色娘子軍》給予了肯定。10月8日，毛澤東、劉少奇、朱德等中央領導都觀看了芭蕾舞《紅色娘子軍》。白淑湘記憶猶新：“演出后毛主席還上臺與我們合影，毛主席接見我們時說方向是對的，革命是成功的，藝術上也是好的?！?/p>

人生舞臺上的“紅舞鞋”

1978年，白淑湘獲得平反，真正得到完全施展才華的機會，盡管一個芭蕾舞演員的黃金年代早已結束，但她還是傾盡全力延長自己的藝術生命。

回歸芭蕾舞的白淑湘如魚得水，又主演了《沂蒙頌》《草原兒女》《驕楊》《杜鵑山》等。新中國第一只“白天鵝”重新煥發(fā)了藝術青春，活躍在中華大地的芭蕾舞臺上。

白淑湘42歲開始學法語，1982年去法國進修了一年。從里昂到戛納，從盧浮宮到楓丹白露，她如饑似渴地汲取法蘭西藝術營養(yǎng)。1983年后，又接觸到丹麥、英國的流派等，排演了《仙女們》《堂·吉訶德》等。

白淑湘說：“好些報道說我50歲那年離開了舞臺，其實我一直演到了65歲才正式離開芭蕾舞臺，但直到現(xiàn)在我沒有退休。”這么多年來，白淑湘對中國芭蕾舞事業(yè)的熱愛與牽掛之情從未改變，并對中國芭蕾藝術的創(chuàng)新有敏銳而深邃的思考。

白淑湘的個人生活很幸福，她1977年結婚，丈夫是從事高科技的專家，十分支持她的工作，因為舞蹈事業(yè)，他們沒有要孩子。當年，白淑湘也想生孩子，但是她考慮到舞蹈人才斷檔，其他人已經(jīng)有孩子上不了臺，所以她決定堅持在芭蕾舞臺上。

如今的芭蕾舞臺上雖然不見了白淑湘優(yōu)美的舞姿和靈巧的舞步，但這位“德藝雙馨終身成就獎”獲得者仍擔任多項社會職務，在更廣闊的社會舞臺上，發(fā)揮自身的優(yōu)勢，在為祖國的和平統(tǒng)一大業(yè)奔走著、忙碌著、奉獻著。在白淑湘眼里，芭蕾是最美的、最富有魅力、最能讓人心曠神怡的藝術。

人物介紹

白淑湘，遼寧新賓人，芭蕾舞表演藝術家。1939年11月出生于湖南耒陽，1959年畢業(yè)于北京舞蹈學校。歷任東北人民藝術劇院兒童劇團學員、演員，中央芭蕾舞團演員、演員隊長、副團長等，曾當選為中國芭蕾舞學會副會長、中國舞蹈家協(xié)會主席，現(xiàn)為中國舞蹈家協(xié)會名譽主席、中國文聯(lián)名譽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