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名家李世濟：從“小程硯秋”到“新程派”

5月8日，著名京劇表演藝術(shù)家李世濟先生在京逝世，終年83歲。

她是京劇大師程硯秋的義女，被程硯秋認定為程派“執(zhí)牛耳者”；她不顧勸說，棄醫(yī)下海，唱紅了大江南北；她改劇本、改唱腔，被誤解為程派的“叛徒”，卻笑納了帶有諷刺意味的“新程派”稱號……京劇名家李世濟，有著傳奇的一生。

11歲得“小程硯秋”之名

1933年5月，李世濟出生在書香門第，祖父曾是清朝官員。一次偶然的機會，她接觸到京劇，并從此結(jié)下一生的不解情緣。“我姨在銀行工作，那時候很多銀行的職工都很喜歡京劇，我就愛躲在八仙桌底下聽，也就四五歲吧。結(jié)果我姨沒學會，反倒我能一字不差地唱下來。5歲的時候，我已經(jīng)參加銀行里的票房演出了，這大概就是緣分吧?！?/p>

11歲那年，李世濟在朋友家見到四大名旦之一的程硯秋?！暗谝淮我娒?，他就很喜歡我。周圍的人都說我長得很像他，比他親女兒還像，大家就說干脆認作干女兒。第二天，我4點鐘放學到家，程硯秋大師已經(jīng)在家坐著了，還帶了認干女兒的見面禮，金鐲子、一對銀筷子、兩個銀飯碗。我們是戲迷家庭，我父母非常高興，當時就叫我磕頭，拜干爹，然后確定了父女關(guān)系?！?/p>

此后，李世濟一直得到程硯秋的親自傳授?！八麑ξ曳浅檺郏刻斓郊襾砀艺f戲。我們家很講規(guī)矩的，他坐沙發(fā)，我只能坐小板凳。但我學得很快、很努力。”程硯秋教戲嚴厲而認真，李世濟學起來也不敢有絲毫懈怠。練唱詞，離墻一尺遠處，對著貼在墻上的宣紙念，直念到口中噴出的熱氣濕了宣紙；吊嗓子怕影響到鄰居，就在自家?guī)锛芤粋€酒壇子，對著練，直到頭昏眼花、兩耳轟鳴為止。3個月后，第一出戲《賀后罵殿》學成，第一次演出，李世濟就博得了“小程硯秋”的美名。

一生未能拜程硯秋為師

程硯秋為了使她全面掌握京劇表演藝術(shù)，請了芙蓉草、陶玉芝、朱傳茗、王幼卿、李金鴻等名家為李世濟教授身段、表演、武功和昆曲，還請了梅蘭芳教她《貴妃醉酒》、《霸王別姬》。經(jīng)過10多年的勤學苦練，李世濟打下了扎實的基礎。

盡管如此，李世濟一直未能拜程硯秋為師，這是她一生的遺憾。她清楚地記得程硯秋反對得很堅決：“看我的子女，哪個是干這行的？我這是愛你呀，戲班可是‘大染缸?！比欢吧徎ǔ鲇倌喽蝗尽?，李世濟有自己的堅持。但無論如何，程硯秋始終無動于衷，他深知梨園行的苦，外面，愛的敬的，分外有光；內(nèi)里，風雨連連，說話都浸透凄涼。

1952年，盡管程硯秋反對她棄醫(yī)從藝，李世濟還是毅然決然地從上海第二醫(yī)科大學肄業(yè)，來到北京自己組建戲班，通過當時的京劇工會進行演出，獲得不錯的反響。1956年，李世濟進入北京京劇團，作為青年演員的她與馬連良等大師常常合作演出，得到了不少名師指導。

之后，程硯秋和李世濟以及其他一批當時卓有成就的表演藝術(shù)家作為新中國的文藝骨干代表被派往莫斯科參加世界青年聯(lián)歡節(jié)。臨行前，負責該活動的周恩來無意中得知了李世濟多年來的夙愿，向她承諾，等活動結(jié)束后他親自做東，為她和程硯秋主持拜師之禮。

那次演出非常成功，但李世濟的等待卻成了空——程硯秋突然病故。“我一生就看到兩個人七竅流血，一個是程老師，一個是我的兒子（李世濟的兒子在2001年因車禍去世）。那時候沒有面巾紙，只有大手絹，我一點點給他擦?！闭f著，李世濟哽咽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