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語風(fēng)
【上期提要】宼曼珠在酒樓和齊天佑狹路相逢,齊天佑出言羞辱她當(dāng)日被丟進青樓的事,卻被她一一輕松化解。她從容的樣子,贏得了北齊泰斗司爺?shù)馁p識,并邀請她參加他的壽宴。
隔天,寇曼珠睜開眼,就聽到樓下一片吵鬧聲,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今天又是誰???
下面小院擠了幾個人,為首的一個瘦高女子揪著翡翠的頭發(fā),身后還有幾名護衛(wèi)。瘦高的女子三十多歲,頗有幾分姿色,寇曼珠掃了一眼,覺得有幾分面熟。
這就是那個執(zhí)掌相府的高夫人,寇曼珠也是昨天聽將臣說,才知道寇靖山出門的事。此時見高若梅帶了這么多人來,她就知道她們一定是平日積攢了許多怨氣,所以趁寇靖山出門就來鬧事了。
高若梅指著她說:“不是我不想容你,出了那種事,有人已經(jīng)指著我的臉罵我管教無方。今日不好好教訓(xùn)你,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樣的事!老爺憐你,下不了手,這惡人就讓我來做吧!”
高若梅對護衛(wèi)一指寇曼珠,叫道:“你們把她抓起來狠狠地打,如果還不悔改,把她押到齋堂去,交給她娘去管吧!”
“老爺走了還有我,今日誰想動大小姐,有種的你們再往前走一步試試!”
高若梅怒道:“將臣,你這是什么意思?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夫人?”
將臣在上面冷冷地說:“齋堂里的那位才是將臣眼中的夫人,除她之外,將臣還真不知道相府的夫人是誰!”
高若梅頓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雖然這么多年來自己管理著相府,下人都尊稱自己一句夫人,可是寇靖山從來沒說過把自己扶正。
寇曼珠見她說不出話來,心下暗笑,嘴上也說起了風(fēng)涼話:“妾就是妾,就算再風(fēng)光也是妾!高若梅,我娘這幾年不出來而讓你主事,那是她不喜歡這樣煩瑣的事。今日你自己找上門來,那正好,我們就一起去找我娘評評理吧!”
高若梅一愣,不懂寇曼珠怎么說出這樣的話,平日齋堂就是相府的大忌,除了寇靖山,任何人都不準靠近。以前高若梅也來激過寇曼珠,每次都被她裝聾作啞支吾過去,這次竟然主動說要去見她娘,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寇曼珠早就想去見識一下齋堂里的女人了,高若梅給自己提供了機會,她不好好把握才怪。
她抬腳就走下臺階,將臣急道:“大小姐,不能去,老爺知道會生氣的!”
“生什么氣,難道女兒見娘不應(yīng)該嗎?”寇曼珠生氣地抬眼。
將臣固執(zhí)地說:“小姐你就聽我的勸,別去了!”
可惜今日寇曼珠是鐵了心了,她也想趁寇靖山不在的時候弄清齋堂里到底有沒有人,也好決定自己搬不搬出去。
寇曼珠故作委屈地質(zhì)問:“做女兒的受了委屈,難道連找自己娘傾訴一下的權(quán)利也沒有嗎?這么多年,她把我丟在外面不聞不問就已經(jīng)很過分,難道我想見她一面都不可以嗎?如果真嫌棄我,就把我趕出去?!?/p>
將臣看她眼睛泛紅,急得手足無措,叫道:“小姐,夫人不是你想的這樣,她有苦衷的?!?/p>
高若梅趕緊推波助瀾:“曼珠,你的確應(yīng)該找她問清楚,我們陪你去?!?/p>
將臣再次攔住了寇曼珠,焦急地說:“大小姐,你冷靜一點,要見夫人也等老爺回來再說,行嗎?”
寇曼珠哪里聽得進去,她越跑越快,很快就跑到齋堂院墻外,墻上爬滿了爬山虎,高大的墻陰冷神秘,也不知道里面隱藏了什么秘密。
寇曼珠推開了門,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里面除了黑暗還是黑暗,冷入骨髓的寒氣讓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zhàn),齋堂里怎么這么冷?
“火折子!”寇曼珠向?qū)⒊忌斐隽耸?,將臣苦笑著摸出一個火折子遞給她。
火折子被點亮,寇曼珠依然看不清齋堂的全貌,若隱若現(xiàn)中只覺得這齋堂好大好冷,空蕩蕩的,除了正面放著的一尊巨大的佛像,其他什么都沒有。
如果這里真是寇夫人住的地方,那么怎么沒見侍候她的人?
“將臣,她在哪兒?”寇曼珠反手抓住將臣的手臂,厲聲問道,“她是不是早死了?”
“小姐,出去吧!”將臣嘆了口氣說,“你就當(dāng)她死了吧!”
她抬眼一掃,這齋堂如此陰暗,四周的墻壁都空空的,她認真打量起剛才被自己忽略的巨大佛像,這一看,她愣了,這佛像怎么如此眼熟?
這齋堂里供奉的是個女神,長發(fā)披散著,眼閉著,一襲白衣,赤足飄浮在空中。
佛像似用冰雕的,放在一個巨大的神龕里。佛像雕得栩栩如生,讓人有種錯覺,似乎只要這女子一睜眼,就會破碎覆蓋在身上的冰,從神龕里走出來。
寇曼珠端詳著,忽然恍悟,難怪覺得有些眼熟,這女子的眉眼有七八分像自己。
寇曼珠指了指神像,問將臣:“這就是她的雕像嗎?”
將臣疑惑地往上一看,隨即慌忙點頭:“對,就是她的雕像!小姐,她就是相爺按照你娘當(dāng)年生下你時的樣子雕刻的,你們很像!小姐你也看過她了,我們快出去吧!”
寇曼珠忽地冷笑了一聲,冷冷地看著將臣。將臣被她的目光盯著,有些不自然地問道:“怎么了?”
寇曼珠繼續(xù)用那種目光盯著他,將臣越來越心虛:“怎……怎么了?我什么地方說錯了嗎?”
“將臣,你覺得騙我很好玩嗎?”寇曼珠斜睨著他,冷笑,“還是你當(dāng)我是白癡,說幾句前言不搭后語的話就能騙過我?”
“我……我哪有……”將臣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出錯了。
“那你能以你族中神靈的名譽發(fā)誓,再說一次上面的人是雕像嗎?”寇曼珠嘲諷地揚起嘴角。
將臣張大了嘴,看著寇曼珠:“你看出來了?”
寇曼珠挑眉:“只是懷疑,試了試,你就自己說出來了。”
將臣頓時說不出話來??苈閼械美硭D(zhuǎn)而研究起上面的人。神龕兩側(cè)有兩個古樸的龍形油燈,上面沒有油芯,寇曼珠過去扭動油燈,就看到神龕慢慢從上面滑了下來,很快就平躺在地上。
“她怎么了?”寇曼珠頭也不抬地說道,“要說就說真話,否則就別開口?!?/p>
將臣苦笑:“相爺只說夫人中毒了,在沒找到解藥前,只能以千年冰蠶絲保護她不受毒性繼續(xù)危害,具體是什么,我不知道?!?/p>
“她真的還活著?”寇曼珠有些驚奇。
“活著?!睂⒊己唵蔚卮鸬?。
寇曼珠忽然不知道該問什么了,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要見的人見到了,要知道的秘密也知道了。
可是真是這樣嗎?
寇曼珠剛想站起來,胸口猛地一痛,瞬間天旋地轉(zhuǎn),頭痛欲裂地倒在地上,恍惚間,似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帶著她想擠進千年冰蠶絲里,和里面的女子親近。
她似乎看到了女子的微笑,看到了那開滿在三界之間漫山遍野的曼珠沙華。那無窮無盡的紅刺痛著她的眼,漸漸變成鮮血漫過她的眼底,漫進她的腦子里,隨后她失去了意識。
寇曼珠又做著一個無法醒來的噩夢,在夢中她變成了縹緲的煙,飄在空中,看著那無法阻止的殺戮在自己腳下蔓延,她莫名地憤怒,莫名地悲慟著。
她帶領(lǐng)一群人做著祈禱,赤足走上一個巨大的神壇,神壇上有個巨大的火塘,她將自己的血滴在火塘中,鮮血讓火燃燒得更旺。
又一個場景,她見到一個玄衣強悍的男子被幾條鐵鏈捆在祭臺上,他沖自己怒吼。
她不知道他在吼叫什么,卻似明白那是最惡毒的詛咒。
男子被緩緩沉進深潭,她覺得自己的心在一點點變涼,絕望哀慟像無形的爪子抓痛了她的心,抓得她窒息般難受,她慘叫著猛然醒來。
屋里燈光暗淡,床前坐了一個高大的人影,寇曼珠一時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現(xiàn)實里,本能地縱身抱住身前的人大叫:“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她的聲音很怪異,完全不像她的,她一叫完就怔住了,她怎么發(fā)出這樣的聲音?
被抱住的人身體一僵,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就將她扯開,語氣有些不善:“你讓誰不要走?”
寇曼珠又一陣恍惚,目光落在亮著的油燈上又呆住了,她猛地抬頭看向莫玄戰(zhàn):“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你怎么進來了?”
莫玄戰(zhàn)慢慢轉(zhuǎn)身,冷冷地說:“不是約好今天告訴你那兩人的事嗎?我在外面等了你半天你也不出去,只好親自進來找你了。誰知道進來看見你睡得像只豬一樣,還又哭又叫的,就把你搖醒了。”
“誰睡得像豬了!”寇曼珠沒好氣地坐了起來,揉著太陽穴,想起了自己昏睡前的事,當(dāng)時自己是在齋堂里暈過去的,一定是將臣將自己送回來的。
“還在想你的男人?不想知道的話我走了!”莫玄戰(zhàn)有些生氣了,徑直往門口走去。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寇曼珠莫名其妙。
莫玄戰(zhàn)回頭冷笑:“不認識會在夢中哭著喊他不要走?”
寇曼珠瞪他,煩躁地叫道:“我真不知道,就是做了一個夢,夢里有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就是這樣喊的,你愛信不信,我又沒求你!”
她說完翻身躺下,頭還在隱隱作痛。莫玄戰(zhàn)也不知道信還是不信,站在原地沒走。
寇曼珠扭頭瞥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什么,笑道:“莫玄戰(zhàn),你剛才說話的語氣就好像抓到妻子紅杏出墻一樣,醋意十足,你別告訴我,你愛上我了?!?/p>
躲在陰暗處的俊臉扭曲了一下,他狠聲道:“誰對你有意思,我只是不想被你當(dāng)成別的男人而已!”
“哦,真的嗎?”寇曼珠笑著掀開被子伸腳下床。莫玄戰(zhàn)不自覺地盯著她的赤足,白皙纖小的腳讓他不自覺地看呆了,幾個腳趾晶瑩圓潤,看上去就像珍珠丸子似的,讓人好想咬一口。
寇曼珠起身,就赤足款款走了過來,莫玄戰(zhàn)不自覺地盯著她白皙的腳。
“莫玄戰(zhàn)……還說對我沒意思嗎?”寇曼珠貼近他的臉,踮起了腳沖著他吐氣如蘭。
莫玄戰(zhàn)又羞又氣惱,大手一伸就將她抓過來,放在膝蓋上就啪啪地打了她屁股幾下,低聲咆哮道:“寇曼珠,你剛才的行為是誰教你的?名門淑女哪有人像你這樣做的?!?/p>
寇曼珠只覺得又氣又羞,理智全無,一骨碌從他身上爬起來,就抱住他的大腿狠狠咬下去。
“寇曼珠……”莫玄戰(zhàn)猝不及防又被咬,差點氣死,怎么遇到這女人每次都是被咬呢?
“你放開!”他揪住她的頭發(fā)拉扯她。
寇曼珠繼續(xù)咬著,也不在乎頭皮被莫玄戰(zhàn)揪得發(fā)痛。
“放開,不然我不客氣了!”
他身上發(fā)熱,腦子發(fā)熱,絲毫沒因為被咬而減少幾分,反而更暴漲。
不放……不放……就不放!寇曼珠在心里哭泣,誰叫你打我屁股。
莫玄戰(zhàn)眼一閉,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一捏,她被迫放開了他,他抓住她的衣襟將她提了起來,俯身吻住了她。
寇曼珠全身凌空,后面就是院子,窗臺的風(fēng)吹著后背,前面是莫玄戰(zhàn)擋著,退就掉下去,不退就只能抓住他。
她只猶豫了一秒,就伸手抱住了莫玄戰(zhàn)的頸。
莫玄戰(zhàn)將她壓在了身下,咬著她的耳朵說:“寇曼珠……我警告你……剛才那種事你敢對別人做你就死定了……下不為例!”
寇曼珠故作無辜地裝不懂:“你說的是哪件事,剛才我做的事太多了,還真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件,要不你指點一下?”
“我會指點你的……”莫玄戰(zhàn)狠狠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下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寇曼珠被某人弄醒了,她正想發(fā)火,莫玄戰(zhàn)貼在她耳邊輕聲說:“和你說件事,說完我要回去了?!?/p>
寇曼珠這才發(fā)現(xiàn)莫玄戰(zhàn)還抱著自己,她想起他的來意,迷迷糊糊地嗯了聲:“說吧?!?/p>
她的聲音帶著睡意,近似撒嬌,莫玄戰(zhàn)聽得心癢癢的,咬了她的耳垂親吻了一會兒,才說:“你要找的那兩人在悅來客棧,暫時查不到他們從哪兒來,只知道那男子身手了得,那小丫頭也不賴?!?/p>
寇曼珠不出聲,腦子有些清醒了,她沒忘記那繡了紅色忍冬的香囊。
“你在想什么?”莫玄戰(zhàn)一手抱著她,一手玩著她的發(fā)絲,見她沉吟著不說話,忍不住問道。
寇曼珠只是慵懶地一翻身,從他懷中掙脫出來:“你不是要回去了嗎?怎么還不走?”
莫玄戰(zhàn)一愣,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嘲笑道:“果然是寇靖山的女兒,利用完就攆人走!”
寇曼珠給了他一個白眼,懶得說話。
“好吧,我走了?!蹦?zhàn)起身穿衣服。
幽暗的燈光下,寇曼珠看到他健美的身材散發(fā)著銅色的光芒,強壯的背,肌肉緊實的腰身,完美的倒三角下修長的腿……
莫玄戰(zhàn)不經(jīng)意回頭,看到她的眼神,饒是他一向皮厚肉糙,都有些臉紅,瞪了她一眼,罵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寇曼珠慵懶地一笑,反駁道:“莫玄戰(zhàn),你別告訴我你沒這樣看過一個女人。怎么,允許你這樣看別人,就不允許別人這樣看你???”
“這不同,你是女人,女人不是應(yīng)該嬌羞嗎?你看看你,哪有一點嬌羞的樣子!”
莫玄戰(zhàn)扣上腰帶,走過來捏住她的下巴,搖頭:“怎么看都覺得你不像被關(guān)在這小院里的人,你這性子別說關(guān)你那么多年,被關(guān)一天都不可能。你告訴我,你是怎么忍了這么多年的?”
寇曼珠撥開他的手,淡淡地說:“等你和我熟到我愿意告訴你時自然會告訴你,現(xiàn)在你就抱著你的好奇滾吧!”
“寇曼珠!”莫玄戰(zhàn)警告地叫了她的名字,欺上來,捏著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一下才說,“做女人還是溫柔點討男人喜歡。”
寇曼珠嘲諷地揚起嘴角:“我有說要你喜歡我嗎?還是你有一點喜歡我了,才想拼命地把我變成你喜歡的樣子?莫玄戰(zhàn),如果這樣,那你要失望了。別說我們是敵對的關(guān)系,就是不敵對,我也不會為了任何人改變的。所以,不管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還是趕緊守著你的心,別讓它亂跑?!?/p>
“寇曼珠……”莫玄戰(zhàn)直起身,搖頭,“我不可能喜歡你的,我更不可能為了你和寇靖山化干戈為玉帛。所以你也別激我,我們就這樣各取所需吧!我的心我自己會管好,你的心你也守好,別跑到我這里來,免得受傷?!?/p>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開門出去了,寇曼珠聽到門輕微的響聲,笑了。
寇曼珠翻了個身,嗅到枕頭上屬于莫玄戰(zhàn)的味道,那是種充滿野性的味道。她懶得動,也不排斥這味道,就閉上眼再次睡過去。
一夜無夢。
寇曼珠這次睡到自然醒了,睜開眼,看著陽光灑在窗前。
她沐浴著陽光,鼻間嗅到淡淡的飯菜香味,俯身叫道:“翡翠,你給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翡翠抬眼看著她,笑道:“我給你熬了點素菜粥,你趕緊下來吃。對了,今天不是要去鴛鴦錦給司爺賀壽嗎?”
寇曼珠一愣,這才想起今天是司爺七十大壽的日子,她昨天只顧去探究齋堂的秘密了,根本沒想起買禮物的事。
寇曼珠匆匆換了衣服,下樓洗漱。
翡翠邊給她端粥,邊問道:“小姐,昨天你們?nèi)S堂看到夫人了嗎?你后來怎么昏倒了?”
寇曼珠怔了一下,才問道:“將臣怎么說的?”
“將臣大哥說你見到夫人太激動,引發(fā)心悸昏倒了,就把你抱了回來。將臣大哥守你守到了天黑,見你沒醒就出去了,現(xiàn)在也不知道回來了沒有?!?/p>
寇曼珠這才恍然昨晚為什么莫玄戰(zhàn)在自己屋里待了大半夜,將臣都沒動靜,原來是不在啊。
喝完粥,寇曼珠決定帶著翡翠出去買禮物,她上樓去拿香囊和銀票,拉開梳妝臺的抽屜,她愣了一下,香囊不見了。
銀票是壓在香囊下的,銀票還在,香囊卻不見了。
寇曼珠瞇了眼,莫玄戰(zhàn),難道是他把香囊偷走了?
仔細一想又不可能,如果他想要香囊,那天也不會還自己了。
那么是將臣拿走了?
寇曼珠想起翡翠說將臣守了自己大半天,有這時間,別說一個香囊,她屋里都可以搜一遍。
寇曼珠忽然想起藏在床后的藥粉和地圖,就跑過去摸了摸,藥粉和地圖都還在。她摸了出來,想了想把藥粉藏在身上,地圖找來油紙包了又埋在了花盆里。
弄好后,寇曼珠才下樓,帶著翡翠出門了。
“小姐!”突然翡翠拉了她一下,她停住腳步,看見站在路口的一小一大。
那個小女孩和青年男子。
那兩人已經(jīng)看到她們,男子拉著小女孩大步走過來。
“寇小姐?!蹦凶酉蚩苈楣傲斯笆终f,“鴛鴦錦的少東家說你撿到了我家殊兒的香囊,我們正要上門拜訪,沒想到在此遇到。還望寇小姐把香囊歸還,殊兒和我都感激不盡!”
殊兒抬頭緊盯著寇曼珠,寇曼珠低頭的一瞬間,似乎看到殊兒眼中有碧綠的光芒閃過,一瞬即逝,她臉上的血色印記也在同一時間發(fā)熱發(fā)燙。
她輕咳,泰然自若地說:“我是撿到了香囊,那天追出來已經(jīng)不見你們了,也不知道你們住在哪兒,就沒及時歸還。這樣吧,香囊現(xiàn)在也不在我身上,我要出門,干脆你們告訴我住處,回頭我給你們送去?!?/p>
男子猶豫了一下,低頭看殊兒。殊兒握住他的手,仰頭笑道:“小叔叔,寇小姐不會賴我的香囊的,我們就告訴她吧。對了,寇小姐,你是要去看那個司爺?shù)膶氊悊幔坎蝗缥覀円黄鹑グ?,我也想看看是什么寶貝呢!?/p>
寇曼珠笑道:“好?。 ?/p>
男子猶豫地看了一眼,拿不定主意。
“走吧,走吧!”殊兒不等他同意,一手拉了他,一手拉了寇曼珠就邁開步子。
“寇姐姐,我可以叫你曼珠嗎?我很喜歡你的名字,像一種花。”殊兒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觸碰著寇曼珠的手說,“我沒見過曼珠沙華,據(jù)說很美!曼珠姐姐,你見過嗎?”
寇曼珠搖頭,她只在夢中見過,反問:“小妹妹,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我不知道你的,這是不是很不公平?。俊?/p>
殊兒笑道:“小叔叔叫我殊兒,我的香囊上繡了我的姓?!?/p>
“香囊上的字我不認識?!蹦悄涿畹奈淖?,她相信認識的人不會有多少。
“那是‘晏字,連起來就是晏殊?!标淌饫死凶拥氖终f,“小叔叔叫封奕。”
寇曼珠看了一眼封奕,正巧他也看過來,寇曼珠微微一愣,如此近的距離,他竟然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里見過一樣。
封奕見她看著自己,禮貌地頷首,就轉(zhuǎn)開了頭。
那英俊又棱角分明的側(cè)臉讓寇曼珠熟悉的感覺更甚,忍不住脫口而出:“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不是說酒樓那次,而是很久以前,我有見過你嗎?”
封奕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轉(zhuǎn)頭看她。
晏殊笑道:“不可能吧!我們才來北齊五天,在酒樓那天是我們第一次見到你,你怎么可能見過小叔叔呢!”
“哦,也許是見過和他長得像的人?!笨苈椴辉谝獾匾恍?,也許是自己記憶里的人也說不定。
寇曼珠頓住腳,她似笑非笑地看著鴛鴦錦門口下馬車的兩個人,那正是一身華服的太子和盛裝打扮的謝碧萱。
寇曼珠看到謝碧萱臉色不好,想到那天她中了將臣的招,就忍不住想笑。
“寇曼珠,別以為有寇相給你撐腰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本宮告訴你,下次再敢對萱萱動手,本宮不管你后面有誰撐腰,一定將你碎尸萬段!”齊天佑一走近,就咬牙切齒地對著寇曼珠罵道。看到周圍的客人,顧忌這場壽宴的主人,他終于硬生生忍下了這口氣,拖了謝碧萱狠狠撞開寇曼珠就大步走了進去。
寇曼珠身形一晃,就往一邊摔去。封奕站在她身旁,下意識地伸手摟住了她:“寇小姐,小心!”
寇曼珠站穩(wěn),還沒來得及說感謝的話,莫玄戰(zhàn)已經(jīng)站在眼前,他黝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她,和還沒把手從她肩上放下的封奕。
寇曼珠有些恍惚,莫玄戰(zhàn)的表情好像有些狠戾不善啊。
“姐姐,他是誰???”晏殊突然叫起來,扯了扯寇曼珠的手,笑道,“我怎么覺得他和小叔叔有些像呢?”
晏殊的話讓寇曼珠一愣,她轉(zhuǎn)頭看封奕,封奕正看向莫玄戰(zhàn)。
兩個男人面對面,封奕矮了莫玄戰(zhàn)一個頭,莫玄戰(zhàn)粗獷,封奕儒雅,眉眼間的確很像。
只是莫玄戰(zhàn)的皮膚是古銅色,就顯得他的眉眼很黑很有力。
而封奕皮膚很白,眉眼間的顏色也沒那么濃,更顯俊秀。
除了眉宇間相似,這兩人沒其他共同點,難怪寇曼珠雖然覺得封奕有些面熟,卻一時無法和莫玄戰(zhàn)聯(lián)系起來。
“是有點像。”寇曼珠附和。
莫玄戰(zhàn)緊繃了臉掃了一眼封奕,似笑非笑地看向寇曼珠:“大小姐不會不知道吧,我沒兄弟?!?/p>
他說完徑直越過他們,走了進去。
寇曼珠沖封奕聳聳肩,笑道:“我現(xiàn)在覺得你們一點不像了,那人太野蠻了!”
“那個哥哥武功一定很高吧!姐姐,他叫什么名字?。俊标淌馑坪鯇δ?zhàn)很感興趣,拉著寇曼珠問個不停。
“莫玄戰(zhàn)?!笨苈檎f完莫玄戰(zhàn)的名字,就見莫玄戰(zhàn)和阿九一起又走了出來,所以她也沒注意晏殊聽到莫玄戰(zhàn)的名字時眼睛中閃過的一抹愕然。
阿九看見她就笑著迎上來:“曼珠來了!爺爺讓我出來看看,他一直惦記著你呢!”
寇曼珠看到莫玄戰(zhàn)瞇了眼看著自己,高揚的青色下巴帶了點傲慢不屑的感覺。
寇曼珠看這男人裝腔作勢的樣子,忍不住想起他床上的霸道強悍,就覺得他真不適合這種場合,這男人生來就應(yīng)該是在戰(zhàn)場上馳騁的猛獸,廝殺搶奪,不斷地征服……
她看到阿九困惑地看著自己的目光,才驚覺自己走神了,慌忙應(yīng)道:“答應(yīng)好司爺?shù)氖略趺纯赡苁а阅?,何況我還想來拿那對玉鐲呢!”
寇曼珠在心里咒罵了莫玄戰(zhàn)一句妖孽,為什么他有那么強烈的存在感,到哪里都能讓人只顧注意他,而忽視別人呢?
阿九微微一躬身,含笑做了個請的姿勢。
寇曼珠拉著晏殊走了進去,封奕在后,走過莫玄戰(zhàn)面前時,忍不住又看了莫玄戰(zhàn)一眼,莫玄戰(zhàn)漠然地扭開了頭。
寇曼珠注意到大廳的正中央放了一張桌子,桌子上用紅綢蓋住一個箱子,那就是司爺今天要展示的寶物吧。
“曼珠,這邊來!”阿九親自帶幾人走過去,阿九將他們安排在最靠近寶物的桌子,旁邊那個方向坐了太子,另外幾個方向也坐了人,看樣子,應(yīng)該都是尊貴的客人,才能坐得離寶物如此近。
莫玄戰(zhàn)在寇曼珠他們左邊的方向坐下了,寇曼珠眼一掃,發(fā)現(xiàn)那張桌子邊已經(jīng)有人坐了,幾個大男人,中間還有兩個女人。她看過去,那幾個男人都面色不善地看著自己,她猜想一定是寇靖山的仇敵吧。
他們中間的男子穿了一襲紫色的錦衣,眉眼和齊天佑有些相像,那應(yīng)該是四皇子吧。
見阿九還站在自己身邊,寇曼珠就低聲問道:“阿九,這都是些什么人???你也知道我不經(jīng)常出門?!?/p>
阿九會意,側(cè)身坐下,低聲介紹起來。
和莫玄戰(zhàn)他們坐在一起的的確是四皇子齊天成,旁邊是莫玄戰(zhàn)的好兄弟鳴蟄,只有一只手的那個男人叫趙守,旁邊的女子是趙守未過門的妻子楊問春。
寇曼珠心知肚明,既然是四皇子和莫玄戰(zhàn)的人,那就是寇靖山的政敵了,難怪見到自己都沒好臉色。
另一邊是太子齊天佑的人,阿九簡單地介紹了幾個就低笑道:“齊天佑身后的那個男子,叫關(guān)蒯,他是太子手下最得力的將領(lǐng),有意思的是他也是你爹寇相的門生,是你爹將他提拔上來,舉薦到現(xiàn)在這個位子上的。聽說那天太子對你做了那樣的事后,他還沖到太子府和太子吵了一架,為你鳴不平呢!”
阿九這樣介紹,寇曼珠就多看了關(guān)蒯兩眼,關(guān)蒯個子也很高大,卻有些偏瘦,斜飛的英挺劍眉,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神色沉穩(wěn)中帶著冷傲,冷峻中又不失灑脫。
對面桌上坐的是六皇子和他的副將朋友,還有幾個世家子弟。
而另外兩面坐的就是帝都生意場上有頭有臉的大亨了。
見京城大腕都集中在鴛鴦錦,寇曼珠一邊佩服司爺?shù)挠绊懥?,一邊也在猜測司爺在京城的勢力到底有多大。
大家竊竊私語,都在猜測那寶物到底是什么。
“今天把大家召集來,有兩件事,一件就是老夫的壽辰,另外一件,就是讓大家看看這個寶貝。不瞞大家說,我得了這個寶貝,可是卻不知道是什么,在座的有誰能說出這是什么,老夫就把那福壽玉鐲送給他。”
司爺致了這一番開幕詞后,就示意伙計去揭紅綢。
紅綢滑落,一塊赭綠色的柱形石頭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這石頭很丑,歪歪扭扭,上面還有洞,表面發(fā)皺,眾人一看,很多都大失所望。
“各位,這就是老夫要讓大家看的寶貝,老夫得到它也純屬偶然,問了好些人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所以老夫這次特地帶回來給大家看看,各位可以輪流上來看看。”
一時有很多人都上去圍著石頭轉(zhuǎn)了幾圈,說不出什么就興味索然地下來了。
寇曼珠眼一掃微怔,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認得這個東西。
【下期預(yù)告】
宼曼珠在司爺壽宴上大出風(fēng)頭,一出來就被齊天佑綁架,謝碧萱指著宼曼珠說她忘恩負義,并對她進行百般折磨,害得她差點命喪地宮……《名門嫡妃》三月底全國上市,隨書附贈10張唯美古風(fēng)信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