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與傻瓜

渭川

【故事簡介】 “你最喜歡的人是誰？”“我最喜歡喬衍了?！彼纳底幼o(hù)工喊得面紅脖子粗，果然如愿換回了美味棒棒糖一根。于是心機(jī)boy喬衍滿意地笑了，就這個小傻子，分分鐘都能讓他生吞活剝了?？勺詈?，他卻被這個小傻子坑慘了……

【一】

喬衍今天又感冒了。

這座位于郊外的私立醫(yī)院十分氣派，風(fēng)景宜人，但喬衍可沒這個好心情去欣賞，他的主治大夫正喋喋不休地告誡他，他現(xiàn)在的身體不可以隨便生病，要注意保暖，藥要準(zhǔn)時準(zhǔn)點(diǎn)地吃。

喬衍把手里的水杯往柜子上重重一擱，神色不耐煩：“把這個啰唆的大叔給我趕出去?！?/p>

坐在小凳子上打毛衣的女孩兒立刻起身，嘴里說著“對不起醫(yī)生”，手上卻用棒針戳著醫(yī)生的腰，催他往外走。

喬衍是他的病人中最不配合的一個，尤其是這個病人還有個言聽計從的幫手。他嘆息著，自己乖乖出門。

星子回頭沖著喬衍傻呵呵地笑：“趕出去了?！?/p>

她一笑起來就見牙不見眼，生動詮釋了什么叫“傻白蠢”，喬衍對他的這個護(hù)工極其嫌棄地“嗤”了一聲后，又懶散地抱著后腦勺躺回床上。

“我想吃雪糕，快去給我買。”他對她頤指氣使，還伸出長腿踢了踢她。

喬衍今年才二十歲，身長膚白，五官煞是好看，皮膚嫩得可以掐出水，他就是做出這種傲慢無理的事也不至于太討人嫌。

星子有些遲疑：“你生病了，不要吃?！?/p>

哪知道這話就讓喬衍不高興了：“我想吃就吃，什么時候輪得到你個白癡來管我？快滾！”反正他就是病得再厲害，也不會有家人朋友來看他，曾幾何時，風(fēng)光無比的他竟落到這個田地，重病在身卻只有一個小時候高燒燒壞了腦子的護(hù)工陪著。

喬衍把罵星子“傻笨癡”當(dāng)成了一日三餐，她卻還是笑瞇瞇的：“那……那只能吃一點(diǎn)點(diǎn)哦?！?/p>

這種哄騙小孩的口吻讓喬衍當(dāng)下就翻了個白眼。

星子出去后，百無聊賴的喬衍就在醫(yī)院閑晃著，這家醫(yī)院背山而立，后頭就是大片森林，在蕭索的冬日里也難得有一點(diǎn)綠意。

喬衍覺得新鮮，晃著腳步不緊不慢地在林外看了起來，以至于拎著雪糕匆匆趕回來的星子怎么也找不到人。

喬衍在過去的二十年過得順風(fēng)順?biāo)錾砗篱T，是家里的獨(dú)子，多少人都趕著巴結(jié)他，他呼風(fēng)喚雨好不威風(fēng)，直到年前一次暈倒，他的人生就此發(fā)生了顛覆。

得知自己得了癌癥的沖擊還沒緩過來，父親從外頭帶回私生子的消息再次給了喬衍重創(chuàng)，他那時迷迷糊糊地想，他怕是要被家族拋棄了。果然，他后來幾次病危，家里人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

喬衍沒表現(xiàn)出多大的商業(yè)能力，喬家更不需要這樣一個病秧子，他們需要趁早培養(yǎng)新的接班人。

冬天的天色暗得早，林中也漸起了霧氣，白日看起來友好的樹林在夜晚卻像一個巨大的旋渦，追著一只小兔子進(jìn)入林子的喬衍深陷其中，不得出路，在又冷又餓的情況下，所有負(fù)面情緒爆發(fā)，彷徨、絕望、無助統(tǒng)統(tǒng)涌上。

可笑的是也許等到他的尸骨變寒，才會有人記起他不見了吧。

喬衍靠著樹干，把腦袋埋在了雙膝里，他沒看到不遠(yuǎn)處有一簇光源在他來時的方向短暫停留后突然迅速接近。

喬衍是聽到腳步聲才抬頭的，星子戴著大大的帽兜，一手拿著個塑料袋，一手拿著手電筒在他面前蹲下，她說的第一句話是：“雪糕買回來了?！?/p>

這個時候誰還要吃雪糕啊！

她傻氣的笑容里摻著暖意，暖得全身發(fā)冷的喬衍眼眶發(fā)熱，他迅速地低下頭。

“喬少爺，你怎么哭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慌亂無措，著急地說，“你吃雪糕，甜甜的，會開心。”

她拿出雪糕后，失望地說：“呃，雪糕變水了?！?/p>

這個傻子。

后來喬衍才知道星子找了他很久，也問了很多人才知道他進(jìn)了森林，她運(yùn)氣好，沒多久就在林中找到了他。

回去的路上是星子把喬衍背回去的，喬大少爺半點(diǎn)都不害臊，拔高聲量虛張聲勢借以掩飾剛才自己的丟臉：“你說我能自己走回去？我一個病人找了那么久的路，腿痛，肚子餓，沒力氣，我走得下去？”

星子一臉迷茫：“你說什么？”

“我讓你背我回去！”喬衍吼完，覺得自己頭更痛了。

頭腦愚笨、四肢發(fā)達(dá)的星子這回總算聽懂了，還貼心地把自己的外套脫了罩在他身上，嘿了一聲就把他背起來了。

星子是樸素能干的勞動人民，而喬衍化療期間也瘦了不少，她一個女孩子背起他來也剛剛好。

喬衍在她背上待了會兒，看她沉穩(wěn)地背著他，一路辨識方向，他才漸漸放松下來，她背著個人渾身冒著熱氣，他靠著她的脖頸，覺得整個人都暖和了不少，似乎還能聞到一股甜甜的……雪糕味。

他就跟個變態(tài)一樣，偷偷地嗅了又嗅，嘴上還不斷損她，說她來得太慢，餓著了他，說要扣她的工資。

星子憋了口氣，終于開口了：“你別跟我說話，我累?！?/p>

【二】

那天晚上回到醫(yī)院，喬衍很快就睡著了，只是連夢境都不安穩(wěn)，掙扎了一夜醒來，他已是滿頭大汗。

窗外天色喜人，冬日暖人，喬衍的心里卻怎么也暖和不起來，他夢見他搶救無效以致死亡，卻連一個給他收尸的人都沒有，來來往往的人里沒一個會為他哭泣，惋惜他的早逝，而父親那張冷漠的臉一直在夢境里晃，最后夢境定格在他的遺像上，他的神情是和父親如出一轍的冷漠……

“喬少爺早上好?！?/p>

星子騎著自行車從窗邊路過，她往窗戶里探了身子和他打招呼，她的臉蛋被風(fēng)刮得紅撲撲的：“我去摘了草莓，新鮮的，你等下要不要吃？”

她還在山下的果園兼職當(dāng)幫工，喬衍聽說過也鄙視過，她又傻又丑就算了，還窮！

然而看她一大早活力十足的樣子，喬衍發(fā)現(xiàn)自己這一刻是嫉妒她的。

因?yàn)樗】担杂?，無憂無慮。

也許他的沉默讓她覺得奇怪了，她有點(diǎn)擔(dān)心：“你還好嗎？”

她不知道只是短暫的一瞬，喬衍心里閃過多少念頭。當(dāng)他心里有了主意，握緊的拳頭也慢慢放開，一抹笑意綻開在以往總是因不耐煩而充滿戾氣的臉上，看上去很單純、很天真：“下次你帶我一起去摘草莓好不好？”

他的樣貌得天獨(dú)厚，笑起來就更是精神了，星子雖然傻但也愛美啊，于是看著他吃吃發(fā)笑后，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答應(yīng)。

喬衍想：這條傻魚果然輕易上鉤了。

喬衍感冒好了沒幾天，他就要求星子一起去草莓園。

說是摘草莓，也只有星子老老實(shí)實(shí)蹲在那里摘啊摘啊，辛辛苦苦，勤勤勞勞，他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看啊看啊，等著她不時摘顆大草莓在旁邊的水桶洗凈后再喂給他。

這樣的舉止已經(jīng)十分親昵，她卻沒覺察感到尷尬，畢竟她可是個傻子。

喬衍安靜了沒一會兒，果然就開始挑三揀四了：“你給我吃的這顆太酸了?！彼櫫税櫭迹袷且岬粞懒?。

星子聞言有些著急了：“甜的，給你的都是甜的……”

喬衍說：“那你過來試試?。　?/p>

小傻子巴巴走近，就被他扯了過去，被他的口水全方位濡濕的草莓就借由相貼的嘴唇，進(jìn)入了她的嘴巴里。跟著他嘬了下她的下嘴唇，口感又軟又涼像果凍一樣，惹得他又含了一下，這才結(jié)束了他單方面的勾引。

星子嚇得跌坐到了地上：“嘴對嘴，羞羞臉。”就是傻子也是自小被教導(dǎo)不能和男人嘴對嘴。

也不等他回答，她慌得趕緊撒腿往外跑。

喬衍狡猾地笑著，在心里暗暗倒數(shù)著，三，二……果然到零的時候她又跑回來說：“我不跟你玩了，我要把你送回去?！?/p>

該做的事還好好做著，但非常明顯，星子在躲著喬衍，來去匆匆，眼光不敢跟他對視，只要被他觸碰到，她就慌得撒腿就跑。

守株待兔了幾天，喬衍也沒耐心了：“喂，小傻子，你怎么都不問我為什么要親你？”

星子立刻愣了一下，要往后退卻被喬衍拽住，她急得臉都紅了：“親嘴，羞，不要說?！?/p>

哪里會說不得？現(xiàn)在十歲的小學(xué)生都會了。

喬衍拉著她讓她在自己的床邊坐下，他拿出一根七彩圓圈棒棒糖，果然她眼睛都發(fā)亮了。上次她瞅著隔壁病房小鬼的糖流口水，別以為他沒看見。

喬衍把糖舉高，看她扒著自己的肩膀去夠，他的口吻帶著誘哄：“你要知道，收下了糖你就是我的人了。”

星子哪里知道他說的這話的意思，直說“好好好”，拿到了糖拆包裝才舔了一口，就猝不及防被奪了回去，甜味從舌尖上蔓延開了，勾引得她表情委屈，口水更加泛濫

喬衍口吻嚴(yán)厲：“你聽我說完。”

她盯著糖快速地點(diǎn)頭。

喬衍只手摟著她的后腦勺，讓她更貼近他的臉頰，他的言語是命令，是不可抗拒的蠱惑：“從這一刻開始，我就是你的天，你只能想著我，只能喜歡我，萬事以我為先，就算是我死了，你也要每天想我，一天為我燒三炷香，為我哭，為我傷心難過，你聽懂了嗎？”

他這個要求實(shí)在是霸道無恥，但星子抓不住重點(diǎn)，只是說：“不會死，不會死的?！?/p>

算她有良心。

喬衍滿意地拍了拍她的腦袋，丟給她糖果以示獎勵。

【三】

一根棒棒糖就讓星子把自己給賣了，對這個騙來的小東西，喬衍自然要時不時敲打一下。

“說，你是誰的人？”

“喬少爺?shù)?！?/p>

“喬少爺是誰？”

“喬衍，是喬衍！”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么？”

“星子只能愛喬衍，永永遠(yuǎn)遠(yuǎn)只愛他！”

星子回答得特別響亮，跟課堂上搶著回答的小學(xué)生一樣，果然換來了喬衍手里色彩斑斕的糖果。

像這樣的對答已經(jīng)數(shù)不勝數(shù)，喬衍在一點(diǎn)點(diǎn)腐蝕著她的思想，而且他也對自己的成果越來越滿意了。

冬天越來越冷的時候，喬衍的身體也越來越差勁，有時候一睜眼，他會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回來。星子趴在他的病床邊上，像依賴主人的小狗一樣。

寂靜的病房里，只有他倆的呼吸聲交錯在一起。

身體上的不爽，心理上的不痛快，讓喬衍把壓力都轉(zhuǎn)移到星子身上，他變本加厲地加深自己對她的影響。

有他在的地方，她的視線就不能轉(zhuǎn)移到其他的地方;她對他說的話她都要一字不差地復(fù)述一遍;有好吃的第一口都一定要給他嘗嘗……星子偶爾會不聽話，就被喬衍打手心打屁股，甚至被他威脅要讓怪獸把她吃掉。

星子吃過幾次虧，就不敢再犯了。

當(dāng)然喬衍也認(rèn)為自己對她很好，他把糖放在自己嘴里讓她嘴對嘴來取，給她梳頭發(fā)，教她讀書寫字，化療的時候還讓她幫自己把頭發(fā)都剃光。

喬衍頂著一顆光頭振振有詞地說：“你要知道，如果你不喜歡我，是沒有這個待遇的。”說得好像他允許一個傻子喜歡他，對她來說，是一種恩賜，是可以光耀門楣的事。

傻子似懂非懂，卻點(diǎn)頭如搗蒜。

喬衍種下的種子，終于等來收成的那一天。

一次重感冒就把喬衍送進(jìn)了搶救室，等他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三天后的事了。

正是黃昏時分，半隱半現(xiàn)的橘色光讓人感到格外溫暖，連沐浴其中的星子歡喜的面容也格外討人喜歡。

星子說：“我怕你不會醒?！彼雌饋矸浅８吲d，眼梢眉角都是飛揚(yáng)的喜悅。

喬衍想：原來有人為自己擔(dān)心，守著自己的感覺原來這么好。

她繼續(xù)一字一句，好不認(rèn)真地說著：“我以后會好好喜歡你，永永遠(yuǎn)遠(yuǎn)都喜歡你，你在的時候只看著你，糖果也分給你，你不要再讓我害怕?！?/p>

這些都是以往喬衍哄她說的，這一次是她心甘情愿了。她雖然不聰明，可誰對她好，她不是沒有感受的。

喬衍從那次做了噩夢后就發(fā)誓，就算是病死，黃泉路上，他也決不要孑然一身，決不讓人世間無人念及自己。

他終于做到了。

他成功地讓星子成了自己的附屬，他把她打磨成自己最想要的模樣，讓她再也離不開自己，等到有一天，他就算是死了，全世界都忘了他，這個死心眼的小傻子也會永遠(yuǎn)地念叨著他。

喬衍在心理變態(tài)的時候把星子拖下了深海，把她變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然而，當(dāng)他有了讓他更有安全感的浮木時，他卻沒有把星子也帶回來，他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她在海中浮浮沉沉……

【四】

五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男孩變成男人。

喬衍再次踏上故土的時候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被家族拋棄的病秧子了，他健康俊美而且有錢有勢。

豪車從鐵門里開出，一身盛裝的喬衍對著后視鏡整理了一下領(lǐng)帶，余光中似乎見到有個熟悉的人在后面追著他的車跑。

他再仔細(xì)一看，哪里有人。喬衍嘴角上揚(yáng)，他怎么可能會看到那個傻子？

五年前，他被他從國外來的外祖父接出了國，他那早逝的母親當(dāng)初為了和他的父親結(jié)婚，與反對她婚事的家庭斷絕了聯(lián)系，沒想到最后她走投無路的兒子倒是受了娘家的庇蔭。

他在國外接受了最權(quán)威的醫(yī)生的手術(shù)，重新獲得健康后，又得到了最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喬衍發(fā)誓，有朝一日他會拿回自己的東西。

而那個當(dāng)初在他離開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要他早點(diǎn)回來的星子于他而言，不過是一個他不愿再開啟的痛苦回憶。

他最糟糕的那段時日，他此后都不想再想起。

他的人生、他的征途才剛剛開始，佛擋殺佛！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喚回了難得走神的喬衍。

他的眼里驟然有了笑意，接通的電話傳來女人溫柔的嗓音：“你在路上了嗎……那好，路上小心。”

喬明城注意到星子，是因?yàn)檫@兩天老是見到她孤身一人在別墅周圍晃，這回是因?yàn)樗隈R路中間朝膝蓋上跌出來的傷口吹氣。

她呆頭呆腦的樣子看起來就有些不大正常。

他停留的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看見他后突然就一瘸一拐地朝他沖了過來。

“喬衍，喬衍，我好想你?！彼腥说穆曇粝裥『⒆右粯?，可她嘴里喊著的名字引起了喬明城的注意。

“你不是，只有這里像。”她指了指他的眼睛，搖頭說著。

喬明城的腦袋里電光石火地閃過什么，很快他就掛上了他標(biāo)志性的招牌微笑：“喬衍是我哥，你要找他的話，我可以幫你……”

【五】

那個自稱是喬衍弟弟的人沒有騙她，他問了她好多問題，帶她吃飽了飯，幫她清理了疼痛的傷口，也真的讓她見到了喬衍。

星子一直夸他是大好人。

在隆重的宴會現(xiàn)場，星子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了喬衍，驚喜地想上去找喬衍時，卻被喬明城拉住，他的笑容那么和善：“我跟我哥說好了，等他忙完了他就會去找你，你乖乖在那個房間等哦。”

他的口吻跟哄小孩差不多，但也確實(shí)見效，星子猶豫了一會兒便高高興興地同意了。喬明城看著她眼睛里不諳世事的天真，嘴角快速地掠過一絲冷笑。

星子，你很快就能跟喬衍在一起了。

星子巴巴守著短針走到了“一”，才終于等來了喬衍。

跌跌撞撞走進(jìn)來的喬衍比那時候高了，壯了，五官深刻了不少，只是在星子眼里，他還是曾經(jīng)那個需要她背著下山，喜歡生病，還老是兇巴巴的少年。

她還沒說話就已經(jīng)被喬衍抱住，他身上有酒味，他蹭了蹭她的臉頰：“白霜?！?/p>

星子回抱住了他，疑惑地說：“喬衍，我是星子?！?/p>

但喬衍置若罔聞，他捧著她的臉細(xì)致地親著，親一下就說一句：“我喜歡你。”

喬衍離開后，星子一直在等他，直到最近才從醫(yī)生那里得到了他以前住的地址。她有很多話要跟他說，說她有每天都在想他，還背了很多遍“星子喜歡喬衍”，也有好好地寫字……但她現(xiàn)在說不出來，她覺得自己生病了，臉很燙，心跳得很快，因?yàn)閱萄艿挠H嘴和喜歡。

她的衣服被喬衍半哄半騙地脫了下來，他們之前孟不離焦的相處，讓她輕易能接受他的親近，只是又覺得他有點(diǎn)陌生，他以前都不對她說他也喜歡她，而且他也不會一直叫她白霜。

她覺得被弄疼了卻又不敢推開他，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他的汗水滴到了她的臉上，明亮的燈火晃得她的腦袋迷迷糊糊，她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念著他教給她的話。

喬衍是星子的唯一，喬衍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是對的……

“見鬼！”喬衍一覺醒來看到枕邊人時，直接就爆了粗口，他以為和他上床的人是他昨天才訂婚的女友白霜，怎么會是她？

他竟然睡了一個傻子，而且從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的青青紫紫來看，他沒有少折騰人家。

喬衍捏了捏宿醉后發(fā)漲的太陽穴，這到底怎么一回事？

但喬衍并不能細(xì)想，因?yàn)榘殡S著門把扭動聲傳來了白霜的聲音：“喬衍，你起來了嗎？爸媽要跟我們一起去吃早飯?！?/p>

白霜看到門沒上鎖就順手開了門，結(jié)果眼前的場景讓她不由得失聲尖叫，隨后是她父母的訓(xùn)斥聲，鬧鬧騰騰很快引來了住在周圍的客人，所有一切都亂了套。

喬衍眉頭皺得很緊，壓低了聲音：“白霜、伯父伯母你們先冷靜一點(diǎn)。”這個時候就是他也覺得焦頭爛額。

星子覺得吵，把腦袋蒙在被子里，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掀開被子挨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星子整個人都蒙了，房間里多出來的三個面色不善的人讓她覺得害怕，她有些不安地去拉喬衍的手。

喬衍還沒來得及甩掉她的手，就已經(jīng)有人沖進(jìn)來，閃光燈頻頻亮起，定格了這荒唐的一幕。

喬家年輕有為的長子和白家獨(dú)女的聯(lián)姻本就備受關(guān)注，昨天也有不少入住酒店的客人關(guān)注到了，聽到動靜本來想進(jìn)來看個熱鬧，結(jié)果就發(fā)現(xiàn)了一樁大丑聞，喬衍剛訂婚就做出這種事，還被未婚妻和岳父岳母捉奸在床，簡直就是好大一出戲！

星子牢牢抓緊喬衍的手，使勁往他背后躲，卻不知道這個臉色鐵青、沉默到近乎詭異的男人已經(jīng)把這一刻所受的羞辱都盡數(shù)歸咎到了她的身上……

【六】

白霜是喬衍在國外學(xué)習(xí)時認(rèn)識的女孩，她聰明能干有氣質(zhì)，幾乎是很快，他們陷入了愛河。在喬衍心里，白霜幾乎是完美情人，而且她的家世也可以幫他鞏固在喬家的地位。

從他的弟弟手里奪走喬家企業(yè)，是他這幾年念念不忘的事，他要證明他的父親當(dāng)年對他不管不問是多么愚蠢的行為。但就在他勝券在握的時候，星子的出現(xiàn)打破了一切。

他幾乎在一天之內(nèi)被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甚至很快就有人挖出他和星子多年前就已經(jīng)相識，責(zé)罵他腳踏兩條船。

喬衍用力撕碎了手里的報紙，轉(zhuǎn)身用雙手撐在沙發(fā)扶手上。

“說，是誰讓你來害我的？你什么時候不出現(xiàn)，偏偏就在那時候出現(xiàn)在我房間里！”喬衍幾乎惡狠狠地說著。

被他的雙臂困在單人沙發(fā)里的星子有些害怕似的縮了縮腦袋，她把手里的棒棒糖舉了起來：“喬衍，吃，不生氣。”

她以為所有人都跟她一樣，一顆糖就能治愈所有的不開心。

喬衍一把拍開她的手。

這個傻子害了他，但他不能趕她走，因?yàn)樗腥硕荚诨⒁曧耥竦戎鹘浅霈F(xiàn)。

而他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去跟白霜解釋。

喬衍想著這些事時，突然感到唇上一熱，抬眼一看，星子正睜著圓眼笨拙地親著他。

喬衍又是一陣火大，他把她推開，煩躁地說：“白癡，我現(xiàn)在警告你，別隨隨便便碰我！”

“可是……”星子不明白了，以前明明只要她和他親嘴，他都會笑的?。?/p>

星子是不會明白的，那時喬衍需要她，但現(xiàn)在她只是一個累贅。

喬衍厭惡他的父親，但他跟他的父親其實(shí)一個樣，一樣冷漠無情，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間。

喬衍和白霜談過。

喬衍說，他那天晚上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星子的突然出現(xiàn)也很可疑，他以前也確實(shí)和星子認(rèn)識，因?yàn)樗撬淖o(hù)工。

總是光鮮亮麗的白霜此時顯得有幾分憔悴：“喬衍，你確實(shí)占了人家的便宜，你不能因?yàn)槿思沂莻€傻子就不負(fù)責(zé)任。”

她是很有正義感而且理智的女人，她的話讓喬衍無話可說。

兩人至此和平分手，喬衍給喬家?guī)淼某舐勛屗趩碳业牡匚灰宦淝д伞?/p>

丑聞過了一個月就已經(jīng)平息下去，喬衍把星子掃地出門了，她不是抱著他的大腿不肯走，就是被他攆走后還會找回來，最識路的狗都不見得能做到她這樣，即便他待她的態(tài)度比以前要惡劣得多。

幾次下來，喬衍也就隨她去了，就當(dāng)是請了個免費(fèi)保姆。

喬衍偶然知道了星子和他的弟弟喬明城見過面。

喬衍看著偵探給他發(fā)來的偷拍喬明城和白霜在不同場所吃飯看戲的照片。

喬明城在追求白霜！

喬衍捏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凸起。

在他后頭拖地的星子突然說話了：“我認(rèn)識這個人！”她細(xì)白的手指戳了戳相片里的喬明城。

喬衍很快反應(yīng)過來，起身按住她的肩膀要她把話說清楚。

星子的記性不好，在喬衍的逼問下才斷斷續(xù)續(xù)把那天和喬明城見面的事說清楚。

喬衍的臉色越來越黑，手上的力道重得讓星子的肩膀都發(fā)疼。

她還想出聲讓喬衍放開她，卻被喬衍狠狠摜了出去。

“你竟然和外人算計到我身上！”

那時醫(yī)生說他手術(shù)成功的概率不大，他的父親就立刻接回了在外的私生子喬明城，喬明城表面對他客氣，實(shí)則處處與他作對。

在他看來，喬明城不過是一個骯臟的私生子。

星子摔在了地上，喬衍還氣不過，抬腿就踹了她一腳，他待星子，總是沒有“珍惜”“尊重”可言。

喬衍還在等著她回答，好一會兒都沒聽到她的半點(diǎn)動靜，他低頭就看到她捂著肚子咬著嘴唇，額頭冒著虛汗，她身下的白裙子染了紅色……

【七】

星子醒來時第一眼就看到了喬衍，她想起身，他就幫她在身后墊好了枕頭，她一張口他就遞給她一杯溫水。

喬衍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現(xiàn)出手足無措的樣子。

“星子，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身體狀況。”

要喬衍跟她說一句對不起該有多難？可他說了，而且情真意切。

星子表情疑惑，看得喬衍又急又無奈：“你這個笨蛋，你懷孕了自己都不知道！”

醫(yī)生告訴他這個消息時，他整個人都沒回過神來，等回過神來才一陣后怕，毋庸置疑，孩子是他的，而可怕的是，他的一推一踢，差點(diǎn)造成星子小產(chǎn)。

星子也慌了：“小孩，喬衍的小孩？”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清澈透亮的眼睛里有著不敢相信的神色，還有……驚喜？

喬衍咳了一聲：“以后你就好好養(yǎng)胎，家務(wù)我會請阿姨來做的?！?/p>

似乎是不習(xí)慣自己對星子這么溫和，喬衍的神情尷尬，下一秒迎接他的卻是星子對他結(jié)實(shí)的擁抱。

“喬衍，我好開心！”

她喜形于色，從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緒，這種仿佛得到星辰月亮的喜悅讓她的眼里聚了無數(shù)的光彩，呆頭呆腦的她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喬衍想：蠢到了可憐的地步，也是一種本事。

星子像一只金絲雀，被喬衍囚養(yǎng)在了大房子里。

不再是冷眼相對，冷嘲熱諷，喬衍對星子多了幾分耐心，他們像回到過去在醫(yī)院喬衍誘騙她的時候，有糖果，有聊天，有寫字，還有親嘴。

喬衍說：“你要乖乖聽話，我才會對你好?！?/p>

星子立刻就拼命點(diǎn)頭，生怕他又會兇她，打她，甚至不要她。

喬衍有時候會貌似隨意地問她，她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他？

她還是好認(rèn)真地回答，喜歡，永遠(yuǎn)都喜歡。

喬衍若有所思。

這天星子跟往常一樣，被喬衍帶著去附近的公園散步時，變故只在頃刻間就發(fā)生了。

一輛面包車阻斷了他們的前路，星子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時，她和喬衍就被蒙面人捂住嘴巴強(qiáng)行拉上了車。

之后發(fā)生的事星子覺得很像醫(yī)院老阿姨們喜歡看的電視劇。

她和喬衍被帶到偏僻的倉庫里，喬衍一直試著和綁匪交涉，他問是誰叫他們來的，他愿意付雙倍價錢，還要他們手下留情，對女生客氣點(diǎn)。

星子怕了，她看到其中一個人拿著一把亮晃晃的刀子拍了拍喬衍的臉：“你很跩嗎？利和園那邊的房子你也敢拆。”

喬衍說：“有話好說?！边@句話換來的卻是一陣拳打腳踢。

星子看到他嘴角都瘀青了，趕緊說：“不要打喬衍，不要?！?/p>

她說話的方式果然引起那些人注意了。

“喲，這是個傻子?！?/p>

星子說：“不傻，我不傻?！?/p>

結(jié)果她就被對方一頓嘲笑，還拍了拍她的肚子輕浮地說：“還是個孕婦?！?/p>

喬衍用頭撞開了那人：“我叫你們別碰她！”

結(jié)果他又被暴打一頓。

星子都不用想，只身就擋在喬衍面前，喃喃道：“不能打喬衍?！?/p>

拳腳未曾停下過，喬衍趕了她幾次，她還是跟磐石一樣擋在喬衍面前。

星子確實(shí)不聰明，愛人全憑一股傻勁和沖勁。

喬衍無奈，只好反身讓她躲在自己的懷里。

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泛黃的舊時光，巷子里的小孩把她圍在角落里扔?xùn)|西時，她的媽媽就是這樣把她抱在自己的懷里。

喬衍也跟媽媽一樣。

星子迷迷糊糊地想著，她抬頭就看到了喬衍的神情，他的眉頭還皺著，眼神隱忍專注，他的臉上有瘀青，卻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樣子。

喬衍和星子并沒有受困多久，很快就有警鳴聲響起。

喬衍的手機(jī)設(shè)定了緊急報警功能，在被綁匪搶去手機(jī)前，他已經(jīng)趁亂按下了快捷鍵。

回到家后，星子拿著熱雞蛋給喬衍臉上的瘀青活血化瘀，一邊還憤憤不平地說要打壞蛋，壞蛋壞。

喬衍隨口說道：“哼，真正的壞蛋還沒受到教訓(xùn)！”

星子好奇地看著他。

喬衍從抽屜拿出一張照片扔在桌上：“你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我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嗎？他一直想跟我搶繼承權(quán)，所以處處和我作對，今天就是他叫人來害我?！?/p>

星子一看，是她以前遇到的那個脾氣很好的男人，喬衍還因?yàn)樗脷庾约骸?/p>

“星子，以前我一個人的時候并不害怕，但我現(xiàn)在怕了，他要是傷害到你和寶寶怎么辦？”喬衍耐心地問著她。

嚴(yán)肅凝重的氣氛也讓星子著急了。

星子想起今天發(fā)生的事，仍是覺得十分害怕，害怕會傷害到喬衍和寶寶：“不可以讓他欺負(fù)我們。”

喬衍輕聲笑了：“那你愿意和我一起打倒他嗎？”

喬衍朝她伸出了手，她有些猶豫，她那么笨，怎么可以跟喬衍一起打壞蛋？但是喬衍很溫柔地告訴她，她能辦到的，而且也只有她能辦到。

這種被信賴，能保護(hù)他們的感覺太吸引人了，星子終于還是答應(yīng)了。

【八】

喬家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一向隆重，前一晚就是氣派十足的宴會。

喬明城到場后就受到了許多人的矚目，本來從喬衍帶著白霜風(fēng)光歸來，讓他十分有危機(jī)感，但隨后喬衍發(fā)生的丑聞，讓所有股東都頓感震驚和失望，前陣子還聽說那個傻子生了個孩子。

喬衍這輩子只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喬明城整了整領(lǐng)帶，一派春風(fēng)得意的模樣。

喬明城以為喬衍那么愛面子的人，是不會出席這種重要場合的，沒想到他不但容光煥發(fā)地來了，還帶上了抱著小孩的星子。

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看著他倆。

被這么多人盯著，星子有些怯場，但想到喬衍對她說過的話，心里又有了力量。

喬衍帶著她上了主席臺，說是要說出真相，揭穿一個陰謀。

他說他身邊這個女人想必大家都知道，因?yàn)樗?，他聲名狼藉，失去愛人?/p>

聽到這話，星子抱緊了孩子。喬衍告訴她，今天無論他在臺上說什么都不要信。

“我確實(shí)和她很久以前就認(rèn)識，我生病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她在照顧我，我很感謝她，但我離開醫(yī)院后我們就沒有再聯(lián)系。我那時不知道她為什么會那么巧地出現(xiàn)在我的床上，而不久后她告訴我，她有了我的孩子，我認(rèn)了命，直到不久之前……”

所有人都安靜地聽著他講話。

喬衍眼里泛著光，他苦笑了一下：“我怎么都想不到陷害我的會是我親愛的弟弟?！?/p>

喬衍不是沒有證據(jù)，他找到了當(dāng)初收了喬明城的錢在他酒水里下迷藥，并且更換了房間門牌讓他進(jìn)錯房間認(rèn)錯人的服務(wù)生。他還說，和星子一直有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的是喬明城。

全場嘩然。

喬明城急急地上臺：“你胡說，你隨便收買個服務(wù)生陷害我也不是不可能！”喬衍突然發(fā)難，讓他措手不及。

喬衍的眼神讓喬明城有一瞬間怕了，那樣的眼神讓他看起來像盯住了獵物的猛獸。

星子也開口了，她說她跟喬明城在一起很久了，說是喬明城要她去陷害喬衍，而孩子也是喬明城的，他當(dāng)初許諾她等喬衍聲名狼藉的時候，他會娶她，給她名分，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他卻一拖再拖，還一直在追求白家小姐，甚至連孩子都不認(rèn)。

她良心受著譴責(zé)，但她不能讓狼心狗肺的喬明城奸計得逞，不能讓無辜的喬衍受著罪。

這是星子把話講得最像正常人的時候，甚至連情緒和口吻都不差。喬衍教她這些話教了很久，現(xiàn)在她的耳朵里還藏著微型錄音機(jī)，她只需要跟著喬衍的范本念。

這就是喬衍所說的只有星子所能做的事。

星子一開始一直不愿意說孩子是別人的，直到有一天喬衍出了意外回來，他說喬明城又派人撞他的車。

喬衍斷了一條胳膊，但幸好沒有大礙，星子看著他滿臉的疲憊，不再反對。

事情的反轉(zhuǎn)引來一陣呼聲。

喬明城一下成了眾矢之的，他一直試著辯解，但喬衍出示的一份文件成了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鑒定書上確定星子的孩子和他有親子關(guān)系。

一切都完了。

喬明城怎么都沒料到喬衍會來這一出，為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連孩子都不要了。他看向星子，想著連這個傻子都被喬衍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喬衍顛倒了黑白。

喬明城怎么可能甘心，他突然發(fā)難，在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奪走了星子手里的孩子。

“喬衍，你敢再說一遍孩子不是你的嗎？”他舉起了手里的嬰兒。

這一波三折的發(fā)展實(shí)在讓人大跌眼鏡！

喬衍沉默了，星子一直在用祈求的眼光看著他，她喊著：“寶寶，寶寶?！?/p>

她的聲音卻被喬衍冷靜而擲地有聲的聲音掩蓋了。

“不是?！?/p>

喬明城的手抖了一下。

他只聽得孩子的哭聲那么有力，但怎么就哭不軟喬衍的鐵石心腸？

星子的心“咣當(dāng)”了一聲，被瞬間敲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她向后退了一步，喬衍跟她說要相信他，可是他現(xiàn)在的樣子就像一個魔鬼。

星子看向她的孩子，卻看到喬明城已經(jīng)松開了一只手……

喬衍贏了，而且讓他的對手永無翻身的機(jī)會。

他贏在了他的心狠手辣，自始至終，他的腳步都沒挪動半寸。

喬明城卻輸在了他的心軟，他最后仍是沒能下得了狠手，他一敗涂地，遭受了比之前喬衍所受的還要猛烈無數(shù)倍的反擊。

星子很慶幸寶寶沒有事，可是好像她有事了，喬明城是摔的她的心嗎？要不然怎么疼成這樣？

星子神色恍惚地坐在家里等喬衍。

等到寶寶熟睡，黑暗籠罩在客廳，喬衍愉悅的步伐才響起。

他用最溫柔的語調(diào)夸她，也用最溫柔的語調(diào)告訴她，已經(jīng)在別的地方給她和寶寶安排了地方。

“你不要我們了嗎？”

她用童真的語氣問著這話，其中的惴惴不安被無限放大。

喬衍一開始還好言相勸，但星子不知怎的突然變聰明了，怎么都不愿意走。

喬衍的好心情立刻被破壞了，嘴里說的話也變得難聽了：“你以為我會讓別人知道我有個傻孩子嗎？”

星子一下子就被嚇住了，拼命地說：“不傻的，寶寶不傻，不傻的?！?/p>

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喬衍又一次不再需要她，所以即便星子的眼淚掉得再多，她也逃不過再次被拋棄的下場。

【尾聲】

喬衍在A市一時風(fēng)光無限，無人能敵。

喬衍也重新得到了白霜的愛情，兩人分分合合的佳話也傳為了美談。

喬衍要同白霜結(jié)婚的那天，冬日里難得出了一次暖陽。喬衍從別墅出來要走向車子的時候，一輛等在角落的車子突然橫空出來，以超快的時速猛地朝他沖了過來。

陪在他身邊的人立刻四散，只有車子還鍥而不舍地追著他，擺明了就是沖著他來的。

喬衍兩條腿根本跑不過四個輪子，就在車子要撞飛他的千鈞一發(fā)之際，有個人撲了過來，將他狠狠撞開。

車子長長的剎車聲割破了天際。

喬衍捂著被撞暈的腦袋起身，一眼就看到了不遠(yuǎn)處倒在血泊里的星子。

所有一切都仿佛靜止了，世界在瞬間變成了一張黑白照片。

然后，有人尖叫著，有人打電話叫救護(hù)車，叫警察。

喬衍失神地看著星子，她還有意識，朝他所在的方向一點(diǎn)點(diǎn)地伸出了手，她的嘴唇囁嚅，在無聲地說著“喬衍”“喬衍”。

那次喬衍不顧她的哀求，強(qiáng)行把她和孩子帶到了別處，并且讓人明著照顧她，實(shí)則看管她。喬衍偷偷去看過她，她抱著小孩在花園里玩，小孩子很可愛，眼神滴溜溜的，又活潑又機(jī)靈。

她問著她懷里的小孩，喬衍為什么不來看我們呢？為什么呢？他是不是也像以前一樣，不會再出現(xiàn)了呢？

她其實(shí)也像個小孩。

喬衍轉(zhuǎn)身離開。

再見面卻是現(xiàn)在，她眼里有看見他的欣喜，有受傷的痛苦，還有跟那時候一樣的疑問，他為什么不去看她呢？

她真是傻到無可救藥，到了這個地步仍沒有認(rèn)識到喬衍二度拋棄了她，更別說意識到喬衍一直在利用她了。

從前利用她，后來也利用她，而且毫不費(fèi)功夫，她那么好騙，只要說幾句好話，演幾場戲，他就是讓她去摘星星，她都會搬著梯子上天去。

她怕他受到傷害，只要他自己弄出點(diǎn)傷口賴到喬明城身上，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去誣陷喬明城。

星子一直朝他伸著手，希望他能夠回應(yīng)他，可是他不可以，只要他伸了手，所有在場的人都會知道他同她關(guān)系不同尋常，他所得到的一切會再度岌岌可危。

喬衍沒有動，只是盯著她，他仔細(xì)地看著她，她的樣貌仍舊跟幾年前沒有變化，一個懷有童真，懷有赤子之心的人怎么會有改變呢？

喬衍這時候竟然怯場的，他只是站在原地，看她的手沒有依附，用力了很久終于掉回了地上，看她眼里的光慢慢熄滅……

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不求回報地愛他的傻子了。

她也終于不會再一直被人利用，受了傷害也不自知了。

后來混亂中，喬衍幾乎是被動地接收著消息的，開車行兇的人是喬明城，星子像以前很多次一樣，躲開了保姆跑了出來，走了很多路才找到了他所在的別墅。

她就像很多被遺棄的小狗一樣，拼命地想找到有喬衍的家，但這一次，她再也不用費(fèi)盡周折了。

這么多年，她也許已經(jīng)累了。

陽光亮得刺眼，喬衍一直在走神，他想起多年前他在樹林里迷路的時候，是星子找到了他，在他最狼狽、最絕望的時候，問他要不要吃雪糕，也是星子一直背著他找到了回去的路。

之后的很多次，卻沒人帶她找到回去的路，在她最無助、最難過的時候，也沒人問她要不要吃顆糖。

星子，如果有來世，做只貓或者做只狗也好，不要再做一個奮不顧身愛人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