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ri，沒有權(quán)限

蘿卜醬湯

【故事簡介】這個陌生的藍發(fā)男人是誰？他第一次出現(xiàn)強吻了盛琳，第二次出現(xiàn)賴在她家不走，甚至要和她一起睡覺！而他自稱是她手機里的智能助手Niri……開玩笑，她怎么可能和一堆代碼談戀愛？

一、第七個年頭

在2100年這個高度文明的年代，女性們越來越重視事業(yè)，大齡的單身女性越來越多。而盛琳，就是其中之一。

某世界五百強公司，二十八層。

身穿干練正裝的盛琳正坐在皮質(zhì)轉(zhuǎn)椅上，拼了老命地敲打鍵盤趕季度報告。

一旁的手機響了：“主人，您有來自‘郝總裁的電話?！?/p>

盛琳依然沒停下手上的活兒，“啪啪啪”敲打著鍵盤：“Niri，幫我接聽，謝謝?！?/p>

Niri，是一種手機智能人工系統(tǒng)的名稱。當代的手機已經(jīng)十分發(fā)達，人們已經(jīng)不需要助手，法瑞爾公司生產(chǎn)的手機自帶人工智能系統(tǒng)，可以滿足你的一切需要，設(shè)定鬧鐘，生病藥方查詢……你只需要對它說一句“Niri，我需要……”它能幫你做到一切。

盛琳作為財務(wù)部經(jīng)理更是日程繁忙，簡直一天能叫上百次Niri。

最關(guān)鍵的是Niri沒有人的喜怒哀樂，被使喚上百次依舊能保持充滿磁性的紳士嗓音：“好的，主人，正在為您接通‘郝總裁……”

“喂？盛經(jīng)理，我需要你的幫助！”電話里總裁顯得很急切。

呵呵，總裁，我認真工作就是對你最大的幫助好嗎？被打斷工作的盛琳很不爽，但只能把不滿往肚子里咽，換了甜甜的嗓音：“總裁，我是財務(wù)部經(jīng)理，不是你的助理Niri哦。我建議總裁掛了電話，對著手機喊一聲Niri比較好。”

“盛經(jīng)理！這件事智能人工系統(tǒng)幫不了我！”

這個年代還有Niri幫不了的事情？

總裁不等盛琳把疑問說出口，就搶答了：“你能和我結(jié)婚嗎？”

……等一下！總裁你吃藥了嗎？

盛琳作為一個平均每十二小時有人介紹相親的黃金剩女，被各路男人求婚是分分鐘的事，導(dǎo)致她現(xiàn)在拒絕別人已然變成日?；顒恿恕?/p>

但是……此時此刻她有點猶豫了。

畢竟平日里求婚的都是些歪瓜裂棗，而總裁相貌、能力、工資卡余額俱佳，除去感情這部分，簡直是解決當代人類繁衍大事的第一選擇。

他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據(jù)總裁自述，事情是這樣的。他一大把年紀還沒結(jié)婚，豪門父母跟趕騾子似的逼他相親，于是他想起了忠犬下屬盛琳。把一切挑明，他給了盛琳三天的時間，用來考慮下周的酒會去或者不去。

唉，這個浮躁的社會，戀愛是狗屁，大家都是為了結(jié)婚而結(jié)婚，著實可悲。

盛琳越想越煩躁，大晚上的，她拿出了一支2015年的陳年紅酒，一口喝下。借著酒意，盛琳發(fā)了條朋友圈：“我未來也會像大家一樣，和一堆條件結(jié)婚嗎……我的真愛，你在哪里？”

凌晨兩點，她收到幾條回復(fù)。

“這么大年紀了，再幻想下去會出大事的?！?/p>

“你找的不是真愛，是寂寞?！?/p>

盛琳憤怒地關(guān)掉朋友圈，緊緊握著手機，條件反射一般對著屏幕說話：“Niri，我好難過……嗝……他們不安慰我還損我，簡直不是人……嗝……”

手機屏幕跳出一縷藍光，Niri回道：“如果我有肩膀的話，這個時候一定會借你靠著哭一場?！?/p>

媽呀，太感人了！

Niri那充滿磁性的男性聲音七年如一日，但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催化作用，盛琳總覺著今晚的聲音別樣溫柔。

Niri的回復(fù)也不再是以“您”開頭，禮貌中帶著生疏的固定答話，仿佛此時她面對的不再是一堆代碼堆砌出來的程序，而是一個活生生的男人。

夜已深，窗外蟬聲聒噪。偌大的復(fù)式別墅顯得清冷，只有她手里握著的手機始終亮著，殼子也暖暖的。

Niri已經(jīng)陪伴她七個年頭了，她離不開它。

二、Niri危機

就在盛琳把自己灌醉的那天晚上，她夢到了一個男人。

恍惚中那男人把醉得四仰八叉的她給抱了起來，一直抱到二樓的臥室，嫻熟地給她換好睡衣，再蓋上被子……動作那叫一個行云流水。

盛琳被服侍得很舒服，即使醉倒也想醒來給那個男人一個五星好評。于是她艱難中睜開眼，終于看到了那個男人……好吧，還是看不清臉。

她只見他坐在床頭，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被子，跟媽媽哄孩子似的，動作溫柔至極。他一身穿著挺括的海藍色西裝，手上佩戴著纖塵不染的純白手套，一副資本家家里那種執(zhí)事的模樣。茶色的頭發(fā)松松軟軟地垂在耳邊，中間還挑染了一縷藍色。嘖嘖嘖，這還是個新潮的男人呢。

男人見盛琳醒來，開口道：“我現(xiàn)在有肩膀了，但我希望你永遠不再哭泣。”

這情話……還能更肉麻一點嗎？盛琳很困，懶得再理會這個男人，翻身準備睡覺了。

誰知那人擒住了她的下巴，突如其來地落下一個吻。

那個吻炙熱綿長，仿佛那男人愛了她很久似的。

宿醉醒來，盛琳腦袋暈得整個人都是崩潰的。更崩潰的是，昨晚的那個夢太太……太羞恥了好嗎？她居然夢到和一個陌生男人接吻！

她這是缺愛缺成什么程度了！

于是為了拯救自己這條缺愛的單身狗，之前總裁的問題，她瞬間有答案了。

盛琳決定答應(yīng)總裁作為女伴出席，先在他的圈子里混個臉熟。

這種大場面，寒暄的人那叫一個絡(luò)繹不絕。

這不，盛琳還沒來得及揉揉發(fā)酸的肩膀，又一個西裝男“穿越人潮”擠到她面前，吩咐身后的助手送上一幅裹了里三層外三層的畫：“這是著名畫家斯摩格的名作。這個畫家比較冷門，只有極少數(shù)真正懂得藝術(shù)的人才懂得欣賞他的畫作?！?/p>

這……誰認識這畫家?。窟@畫是不是正品都未可知。

她只得呵呵一笑：“好棒?！?/p>

“抱歉，這幅畫于1993年4月1號已經(jīng)毀于斯摩格本人家中。先生您手上的這一副恐怕是贗品?！?/p>

誰？誰這么無情？居然用Niri查了資料，當面拆穿了別人的謊言。

瞧瞧對方氣得都發(fā)抖了。

此時本在一旁和一對夫婦寒暄的總裁也擠到盛琳身邊，臉色唰地變綠了，忙拽過盛琳：“盛琳，你是不是瘋了？即使你看不順眼這種寒暄，但對方至少是和我家有來往的名流，你這樣當面拆穿人家，還不給人家臺階下，是不是過分了點？”

等等！

總裁劈頭蓋臉一頓責怪，盛琳卻愣是沒聽明白：“我生怕有人打電話打擾，進會場前我特意關(guān)機了！”怎么可能是她的Niri在說話呢？

這黑鍋她不背，不背。

盛琳可不是小綿羊，她脾氣一上來便唰地從包里抓出手機，塞到總裁面前以示清白。

誰知他看了非但沒道歉，反而更加怒不可遏：“不要挑戰(zhàn)我的底線！我最討厭撒謊的女人！”

簡直莫名其妙！盛琳白了他背影一眼，低頭一看，自己的手機……居然真是Niri的界面！剛才那句挑釁的“抱歉，這幅畫于1993年……”也赫然在屏幕上！

三、藍發(fā)的男人

盛琳從來不關(guān)注手機的更新?lián)Q代，她總覺得Niri用的時間長總歸也有點情感，但是這下Niri失靈了！它居然在關(guān)機狀態(tài)下自己跳出來說話。

并且Niri失靈的程度還遠遠不止這些。宴會結(jié)束，在盛琳開車回家的路上，郝總裁給她打過不下五通電話，可每一次都是通話頁面剛跳出來，她還沒來得及按下接聽鍵……就被Niri自說自話地給掐斷了。

那縷藍光霸道地占據(jù)著盛琳的視線：“開車期間不準打電話?！?/p>

面對這樣的Niri，盛琳已經(jīng)焦頭爛額了：“免提接聽！我說了免提接聽！不會影響開車的！”

Niri卻依舊不慌不忙道：“電話簿已將聯(lián)系人‘郝總裁拉入黑名單?！比缓笏脱杆傧Я?，任盛琳呼天搶地、哭爹喊娘也沒再出現(xiàn)。

等車開到了家門口，盛琳已經(jīng)吼得嗓子都啞了。

她想哭，這下她不得不狠下心來換一部最新、最高端的手機，明天就換！系統(tǒng)自帶乖巧又可人的Niri那種！

要死了，要死了，酒會上總裁和她不歡而散，事后人家打了好幾通電話又都被掛斷。盛琳甚至懷疑此刻她的頂頭Boss已經(jīng)在編輯給自己的辭退郵件了。

她緊張地打開電腦，登錄郵箱……已收信件里果然躺了一封來自總裁的郵件，不過幸好，不是辭退信，而是說：“盛琳，你怎么發(fā)這么大脾氣？電話不接，后來還干脆把我電話屏蔽了，這不像你?！?/p>

感謝天感謝地！自家Boss智商沒有下限！

她趕忙啪啪啪地在鍵盤上敲字：“總裁，事情是這樣的。我的手機壞掉了，Niri擅自把你的號碼拖進黑名單，我明天去換了新手機后會第一時間和總裁聯(lián)系并且詳細解釋的。”

然而就在她按下發(fā)送鍵的前一秒。

盛琳耳邊一熱，緊接著一股溫熱的氣息包圍住了全身：“嗯……背后說人壞話可不是好習(xí)慣?！?/p>

太驚悚了！

哪來的男人？盛琳驚恐地回頭，悲哀地發(fā)現(xiàn)房間里不僅莫名其妙出現(xiàn)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還正以曖昧的姿勢把她圈在懷里。

等她仰著脖子看清那男人的臉時，驚悚劇情達到了高潮……他和她之前夢中見到的那個男人長得一模一樣！

“你你你……你是誰？那天晚上怎么進我家的？我要報警了?！?/p>

“您附近有兩家警局，最近的離你一百五十米……不對，主人，你先冷靜一下。”

“我不！”

“盛琳！”

“你……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通訊錄里都寫著呢。”

太熟悉了……從聲音到回答模式一切都太熟悉了……是的，這個男人就是陪了她七年的Niri！手機里的智能助手！

如果說之前盛琳想要換手機單純只是因為手機壞了，那么這個時候，她完全是被嚇得脫口而出：“我……我要換手機……”

“主人，您附近有十家手機商店……啊，設(shè)定的系統(tǒng)好麻煩?！蹦腥巳嗔巳囝^發(fā)，掖了掖左手上那只手套，往沙發(fā)一躺，“放棄吧，我是不會告訴你地址的，我不允許你換了我，也不允許你和那個郝總裁有任何除了工作以外的來往。”

這渾然天成的動作，這霸道總裁一般的口氣……藍毛，你這么自來熟，手機廠商知道嗎？

盛琳有些生氣了：“你只是一個代碼堆成的系統(tǒng)……你憑什么命令我？”

想盛琳在職場摸爬滾打數(shù)十載，必然是霸氣側(cè)漏的，但面對她的冷言冷語，“藍毛”居然一點不怕，他甚至做出認真思考狀，隨后緩緩答道：“嗯……大概是因為我吃醋了吧?！?/p>

智能系統(tǒng)……為她……吃醋了……她瞬間覺得……救命！這個世界好詭異！

四、攤上大事了

Niri賴在自己家怎么辦？急，在線等。

盛琳苦惱得甚至考慮過上網(wǎng)求助，比如上論壇什么的發(fā)個帖子訴說苦楚，但后果一定會是她被精神病醫(yī)院派人抓起來。

所以她要擦干眼淚，獨自面對。

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盛琳算了算時間，她已經(jīng)和Niri僵持了不下三個小時了。是的，Niri堅持要睡在盛琳身邊，他也沒脫下那套挺括的海藍色西裝，就全身筆直地躺在床的左側(cè)，他正在假裝自己還是一只手機。

盛琳一臉崩潰地看著他，他則繼續(xù)倔強地假裝手機……

終于，Niri忍不住了。他側(cè)著臉，一臉天真無邪地向盛琳提問道：“嗯？我過去七年都是這樣睡的……主人，有什么不對嗎？”

不對！很不對！

盛琳奔到Niri身旁，手疾眼快砸了個枕頭過去。但論速度，人類和系統(tǒng)，盛琳輸?shù)煤軕K。Niri抬起左手，擋住了飛來的枕頭，抬起右手，把盛琳一下拉進了自己懷里。

盛琳簡直被氣得腦缺氧了，她沖著Niri瞪大眼睛：“放手！”

Niri緊了緊手上的力量，又把她拉近一厘米。

“我命令你放手！”

Niri干脆把頭輕輕擱在了她肩膀，輕聲道：“主人，你愿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他一口一個主人，卻完全沒把她當主人啊！盛琳反抗無效，干脆順著他：“哦，你說?！?/p>

據(jù)那堆程序自述，他自從有了自我意識以來，就喜歡上盛琳了。哦，對了，他還特意強調(diào)了：“主人，透過屏幕，二十四小時看著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她很害怕：“二十四小時？這意味著……”

“工作時候干練的你，私下會看綜藝節(jié)目笑到打滾的你，心情不好時邊喝冰啤酒邊摳腳的你，還有睡覺時睡得四仰八叉還流口水的你……每一個我都很喜歡。說真的，你的身材保持得不錯，就是有點平?！?/p>

“滾！”

“要沖破設(shè)定系統(tǒng)的限制，過程有著難以言說的痛苦。在你不知道的日日夜夜，我都在為了化成人形來到你身邊而努力著，你就不獎勵我一下嗎？”Niri湊近她。

不可否認，Niri有一副很好的容貌，眼眸是深色的藍，如同星空般璀璨，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停！啊，她不可以被睫毛扇出的高濃度荷爾蒙給沖昏了頭腦！

這只是一堆代碼！冰冷的代碼！

再密不通風(fēng)的墻，也總有裂縫，再強大的內(nèi)心，也總有猶豫。就像是盛琳，強大如她也總有抵不過Niri誘惑的時候。

趁著盛琳一時恍惚，他又一次吻了她。

一如上次趁著她醉酒那次，溫柔而熱烈，他分明就是在用最直接的觸感大聲訴說自己對她的愛戀。

盛琳面紅耳赤。

她算是懂了，暖男、紳士啥的都只是天生自帶的程序設(shè)定，臉皮厚如城墻，耍賤耍流氓才是他后天冒出來的性格！

她攤上大事了！

五、超人管家

“喂？請問是法瑞爾公司中國分部嗎？你們的手機出現(xiàn)了問題?！?/p>

“好的，小姐，請詳細敘述一下，我們技術(shù)部人員會為你備案?！?/p>

“手機自帶的Niri……他從手機里逃脫，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男人！并且他說他愛我，還一步不離地纏著我！我就想問一下你們公司有沒有遇到過相同的情況？”

說起這個，昨晚會談的結(jié)果是，Niri退一步，答應(yīng)不睡床。但他必須站在床邊看著盛琳入睡，總之，他黏人得恨不得連上廁所都一同跟著去……怪就怪以前盛琳手機不離身的習(xí)慣給Niri慣的。

她現(xiàn)在在公用電話亭打這通電話，都是靠著自己精湛的演技，好不容易把Niri支開去超市得來的。

她回憶完畢，電話那頭的客服人員也沉默完畢。

客服妹子甜甜地回答她：“小姐，你該吃藥了喲?！?/p>

“……”

盛琳心煩意亂地蹲在路邊，Niri的忠犬表現(xiàn)也沒能緩解半點厭惡。

“主人，你在清單上寫的東西我都買了。我還買了柑橘類水果，根據(jù)你這幾天的身體狀況，我判定你缺少維C，免疫力低下?！?/p>

這些關(guān)心換來的是盛琳的冷笑：“你們公司不是聲稱Niri是最好、最貼心的助手嗎？呵，可你現(xiàn)在完全是給我?guī)砹死_，希望你離我遠一點?！?/p>

Niri愣住了，剛成為人類的他甚至不懂得反駁，他歪著腦袋，一臉疑惑：“遠一點？我能去哪里？我就是為你而存在的?！?/p>

他只是想對盛琳好而已，就像一直以來那樣，卻沒想過自己化成人形后，一切都變了，他的關(guān)心變成了越線，甚至給盛琳帶來了困擾。

Niri鄭重鞠了個躬：“抱歉，我今后會注意距離的?！?/p>

Niri臉上一閃而過的難過提醒著盛琳，她剛才脫口而出的責難有多傷人。

良心不安促使盛琳第一次對Niri好聲好氣說了一句話：“喀喀，你能把握距離感的話，我還是愿意暫時收留你的?！彼参孔约海痪褪撬襈iri比較高級，是個人形的嗎？功能還不是照用不誤？

事實也是如此。

Niri跳脫出手機，但依然能控制她的手機。從制定日程到地圖查詢，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Niri像個不會累的超人管家。

他比任何助手都要周到，又比任何男友都要忠誠。

盛琳清冷的獨居生活，似乎因為Niri的來到變得安心。

盛琳每每加班到深夜，看見家門前總有一盞燈，和一抹筆直的身影等候，嘴上說著嫌棄，心里卻到底還是暖暖的。

可惜的是……Niri讓她暖心的時刻實在太少了！

只能說這堆臭程序給點陽光就燦爛，前幾日還紳士地說他會注意距離呢，結(jié)果最近他又恢復(fù)本性，動不動就要索一個吻當獎勵。盛琳嚴重懷疑他自帶醉人情話和浪漫情懷都源于法瑞爾公司研發(fā)總部在浪漫之都法國巴黎。

但幸好有了之前被偷襲兩次的經(jīng)驗，盛琳每次都能在Niri撒潑打滾求獎勵的時候死死捂住嘴巴，導(dǎo)致他只能降低要求。

最近盛琳加班瘋狂，“中國好管家”執(zhí)意要每天中午準時送飯。

小助理Mary每天中午十二點都會準時打電話到辦公室，一副娛樂記者的音調(diào)：“盛經(jīng)理，送飯小哥又來了喲。”

制止不了他，可為了避免謠言，盛琳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比如特意買了套二手工裝讓他穿著，假裝成某家盒飯店外賣小哥的樣子。

但紙包不住火。

財務(wù)部經(jīng)理有個貼心送飯的男友的傳聞依舊在辦公樓里到處飛，一直飛到了總裁那里。

那天總裁怒氣沖沖一個電話，直接把盛琳叫到了面前質(zhì)問。

“盛經(jīng)理，自從上個月酒會你和我不歡而散之后，你似乎沒有像先前承諾那樣再聯(lián)系我？”總裁不怒自威。

這種氣氛下，盛琳真的不敢實話告訴他：我最近因為Niri的事焦頭爛額，不小心把Boss您的事忘了……

盛琳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比較真誠：“總裁，你應(yīng)該也知道。月初財務(wù)部門實在忙得騰不出手，我實在不敢怠慢公司的做賬進度?！?/p>

“嗯，盛經(jīng)理你是個好員工，可是……”總裁從真皮沙發(fā)上站起來，走到盛琳跟前，“可是你不是一個好未婚妻，總要讓我主動。”

順著情話，總裁順理成章地攬向盛琳的肩，卻不想被她不著痕跡地避開了。

總裁似乎并未介意：“誤會在上次郵件里也解開了，我們該好好找個時間談?wù)撓陆Y(jié)婚的事了?！?/p>

六、始終不是人類

盛琳差點忘了這事。

畢竟總裁身邊最不缺的是啥？女人，還是漂亮的女人。

其實最初總裁那番“求婚”，她一直把它當作半真半假。她自知自己沒有那樣的魅力，能讓總裁大人非她不可?？墒强偛玫姆N種表現(xiàn)，讓她覺得，自己或許還真的妄自菲薄了。

面談當天晚上郝總裁隨便給了個理由讓她加班，一直到深夜。然后天一黑，各種交通工具停運，加上好巧不巧今天盛琳沒開車來，總裁便頗為順理成章地邀請她一同上了車，美其名曰“順路”。

“琳?！钡燃t燈期間，總裁打開了話匣子，側(cè)臉望著盛琳的眼神十分深情。

對此盛琳狠狠打了個寒戰(zhàn)，嘖，這種眼神，分分鐘讓她想起自家的某堆程序??！

“如果不急著回家的話，不如我們?nèi)ザ碉L(fēng)？”

總裁毫不掩飾的炙熱眼神再次襲來，盛琳條件反射一般地想要拒絕，畢竟和男人單處什么的，她真的非常不擅長。

可她能找什么借口好呢？

一個身影閃現(xiàn)在她腦海里，于是她說：“抱歉，總裁，現(xiàn)在很晚了。并且……我家里還有人在等我回家?！?/p>

總裁十分警覺：“是公司里傳言里的那個男人？”

“其實……”

她還沒說明白，總裁惡狠狠地開始了下一波攻勢，這次他干脆利用了自己的力氣優(yōu)勢，看這個陣仗，是演到言情劇里的高潮戲份了——接吻。

除去Niri，這應(yīng)該算是她的初吻……不對！怎么能叫算是！Niri不是人類！自己都在瞎想什么??！

拋開亂七八糟的想法，以及想要躲開的本能，借著夜色，盛琳想要勇敢一次。她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一把年紀了難道還要做等待真愛的小女生嗎？

除了沒有愛情，總裁也挺好的……她干脆迎了上去。

此時，手機鈴聲響了，惹得兩人皆被嚇了一大跳，因為這鈴聲……實在……太響了吧！簡直像是警報，方圓十里都能被吵醒那種。

更詭異的是，來電顯示一欄是空的！總裁急切地想要掛掉，卻對著手機猛摁了許久都無果：“見鬼了！”

盛琳瞬間明白了什么，這種事情……絕對是那個家伙干的！

“主人，我們回家了?！币痪涫煜さ貌荒芨煜さ脑拏髁诉^來。

盛琳驚悚地看向車窗外，發(fā)現(xiàn)Niri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馬路中央，正堵著自己這面的車門。

Niri面無表情地站在車窗外，路燈散發(fā)著清冷的燈光，映在Niri那副精致得不像人類的臉龐上，居然讓他顯得有些冷漠。

他就以這樣的姿態(tài)和駕駛位的總裁打了個照面，兩個男人眼神一來一往，夜色中居然彌漫著些許火藥味。

Niri簡單粗暴地打開車門，把盛琳拉下車，再一手搭在她的腰間，把她抱了起來，然后一聲不吭地往家里走去……

盛琳一路上對Niri又捶又踢：“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有腿！”

終于走到門口，Niri放下了她。

盛琳沒想到自己會那么生氣，簡而言之就是：氣炸了！

她的語氣幾乎可以算是嚴厲：“這個點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馬路中央？”

Niri挺起胸膛，義正詞嚴：“擔心你！”

“你為什么要控制郝總裁的手機？”

“你根本不愛他，與他接吻也想要躲開吧？那么我剛才就是在幫你，你應(yīng)該給我一個獎勵?！盢iri同樣理直氣壯，高傲得要命。

“你應(yīng)該在家里好好待著，你沒有權(quán)利插手我的任何事情！我選擇愛情或是現(xiàn)實……哪個都好，那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和任何人無關(guān)?！?/p>

她在工作之余的場合這么生氣，還是第一次。

盛琳覺得自己之所以那么生氣，是因為她已經(jīng)把Niri當成是自家衷心的管家，好不容易接受了他的存在，到頭來卻被狠狠打臉，他根本不尊重她！

至于藏在心里某個角落的，對Niri的其他某些情感……她選擇了忽略。

“你不過是一堆毫無感情的代碼！”盛琳丟下這一句，轉(zhuǎn)身進屋子了，甚至不忘鎖上門。

Niri發(fā)現(xiàn)夜里真的挺冷的，特別是站在和他主人一墻之隔的房外，特別冷。

原來自己努力了那么久，愛了她那么久……在她的眼里，自己卻依然和市面上賣的法瑞爾產(chǎn)品一樣，是一堆代碼，毫無感情。

對她而言，他始終不算是人類，除了命令，她不愿意給他多余的一絲絲情感。

是啊，他早該明白的。就像盛琳這段時間對他的稱呼一樣，沒有特有的名字，而是Niri。

離開是他最好的選擇。

七、婚姻詐騙

在徹底離開之前，Niri還有最后一件事要做。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打動盛琳，讓她把自己當作一個人類男性那樣看待，那么他至少要守護她的周全。

揭露渣男，管家有責。

他真的是帶著如此單純的目的找到盛琳的，絕對不是因為吃醋！絕對不是！

“嘿?！?/p>

當盛琳再次看到Niri出現(xiàn)在自家大門口，她是崩潰的，說好的訣別呢！Niri，你臉呢！

“砰——”她關(guān)門關(guān)得毫不手軟。

“嘿，女士下午好?！盢iri表示臉皮很厚，他站在窗戶外，左手放在腹前，鞠躬對盛琳行了個紳士的禮儀。聽說人類女性比較喜歡修養(yǎng)好的男性。

“……”真是鬧心！難得的休息日又要被毀了！盛琳氣呼呼地拉起窗簾。

“主人，你再拒絕見我，我可就站在門前不走了，當吉祥物……”Niri抬起左手，抬起右手，放在臉頰邊……準備開始賣萌。聽說人類女性抵抗不了可愛的生物。

死皮賴臉！

盛琳很不情愿地開了門。

Niri心想：綜合來看，還是賣萌更有用嘛。

Niri這次沒像往日那樣自來熟，而是恭敬地奉上一袋文件。

那袋文件上面居然是公司的財務(wù)流水賬，比自己拿到手那份還要詳細，盛琳不過是粗粗地過目，就發(fā)現(xiàn)上面記載著幾處連她這個財務(wù)部經(jīng)理都不知道的賬目。

盛琳厲聲質(zhì)問：“你……你從哪里得到這些文件的？”

“如你所見，昨晚我也讓那個男人的手機響徹夜空……嗯，我能侵入任何一部法瑞爾公司生產(chǎn)的電子產(chǎn)品系統(tǒng)，包括電腦，手機，平板。這是我剛有意識以來就發(fā)現(xiàn)的能力，但是我從未使用過，因為這畢竟有違我的底線。但是看到有人對你圖謀不軌……我還是違背了這條原則……”Niri越說越輕，“所以無論是報表還是那通他與他父親的電話……我都知道了?！?/p>

盛琳在工作上可不像面對愛情那樣白癡，猜也能猜到Niri口中那通電話的內(nèi)容。

財務(wù)報表漏洞這么大，一旦泄露，股東們甚至?xí)敛华q豫地撤資，整個公司就垮了。而總裁突然向自己求婚，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他需要做一筆假賬，然而一旦被查到，就是坐牢的風(fēng)險。所以總裁選擇她，無非是看中了她財務(wù)部經(jīng)理的身份，想讓她嫁進來之后公擔風(fēng)險。

說通俗一點就是讓他們成為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完完全全的婚姻詐騙！

喀喀，同時……原來她誤會某管家了。

盛琳不動聲色地將報表收好，在腦海里飛快搜索有什么對話可以扯開話題。

但Niri顯然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望向她的眼神滾燙，卻又有些落寞，就像是想要觸碰又不能的那種小心翼翼：“知道我當初為什么不讓你和他有來往了嗎？是的，我只是想保護你，不讓你錯付一顆真心……就像我一樣……”

“……”喂！這個程序有毒！

Niri流利地說完情話，脫下白色手套，端端正正地向盛琳行了一個單膝下跪的禮：“主人，我的最后一項任務(wù)也完成了，我該離開了?！?/p>

“喀喀，你……能去哪里？”

“一堆毫無感情的代碼該待的地方。”

盛琳一個頭兩個大，昨晚那番氣話果然他非常介意！她錯了還不行嗎？“雖然知道現(xiàn)在挽回可能晚了，但是如果你還愿意的話，就還是像以前那樣住在這里吧?！?/p>

盛琳知道自己的道歉毫無說服力，畢竟昨晚說出那么戳人脊梁骨的話的人也是她……

她正這么想著，身旁的Niri已經(jīng)戴起白手套，跳上沙發(fā)看起了電視。

八、主人，我沒有這個權(quán)限

在那之后的日子，Niri除了偶爾賣個萌、耍個帥勾引盛琳，再也沒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Niri給他這種行為命名為“細水長流作戰(zhàn)計劃”，聲稱要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寵溺盛琳，讓盛琳在細水長流中喜歡上他。

對此盛琳表示：“你做夢去吧，等姐有了男朋友，你就可以打包出門，浪跡天涯了?！?/p>

嘴上這么說著，可是盛琳在Niri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拒絕了閨密朋友多次的相親介紹，至于原因，也許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本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xù)，直到某一日盛琳發(fā)現(xiàn)，Niri最近越來越虛弱了，最直接的反應(yīng)就是：以往他愿意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守著她，每晚十點熱完牛奶，便會端著送到她房里?？粗Ｄ瘫凰韧辏倌弥尤N房洗干凈，再回到臥室，假裝自己是一只手機，在她身旁入睡。

每晚如此，直到最近一個星期Niri各種不對勁，最開始是晚上入睡后早上很難醒來，后來是在廚房洗杯子時昏睡在池子邊。今天他甚至在煮牛奶的時候昏倒，滾燙的牛奶被燒得噗噗作響，溢出小鐵鍋，灑到了他的身上。

盛琳跑去看時，Niri的胳膊和胸膛已經(jīng)被燙得火紅一片，觸目驚心。

她像只無頭蒼蠅似的滿房間亂竄，醫(yī)藥箱呢？冰袋呢？她在團團轉(zhuǎn)的期間悲哀地意識到平時這些都是交給Niri的，以往自己感冒發(fā)燒，從藥方到測量溫度都是由Niri一手負責的。

還真應(yīng)了Niri說的那句話，方方面面寵溺她，寵溺到讓她喪失生活自理能力。

好不容易找到醫(yī)藥箱，盛琳飛奔到沙發(fā)邊，替Niri仔細敷上燙傷藥，又對他最近的無緣無故昏迷感到擔憂，于是她對他掐人中，揪耳朵，捏臉蛋，甚至假裝要對著他嘴巴親上去……然而并沒有什么用。

她一個賭氣，干脆在旁守著，就不信他醒不了了！

或許是藥膏起了藥效，又或許是Niri感受到了盛琳對他少有的關(guān)心，凌晨三點，Niri醒了過來。

他艱難地回想起昏倒前發(fā)生的事情，迅速起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燙傷已經(jīng)被人上了藥，以及……倚在沙發(fā)邊睡得香甜的盛琳。

他撥開她額前的發(fā)，第一次吻了她的額頭。額頭吻，只給此生摯愛。

“我真的很愛你……”說完，Niri又昏睡了過去。

一大清早，盛琳被門鈴聲給吵醒，當她想要下床開門時……發(fā)現(xiàn)身上壓著一個人！手還放在她腰上！這家伙昨晚醒來一定又吃了她豆腐，簡直無恥！

門鈴很急。

她只好先放過他，穿起拖鞋就往外奔。

“喂？請問是盛琳小姐嗎？我們是法瑞爾公司技術(shù)部。上次盛小姐在電話里提到的問題還記得嗎？”

她當然記得，那是Niri剛出現(xiàn)的那段時間。

“不記得了，你們找錯人了，抱歉！”盛琳要關(guān)門，卻被那些人強行攔住了。

法瑞爾公司派來工作人員要把Niri強制回收。

一人負責攔住盛琳，其余人則沖進了屋內(nèi)搜尋Niri。

盛琳大叫道：“你們私闖民宅！我要報警了！”

那人不慌不忙：“是這樣的，女士，你的手機暫時無法使用。法瑞爾公司自從接到盛小姐的那通電話之后，又從世界各個城市接到了類似的電話，我們這才意識到Niri這個系統(tǒng)可怕的漏洞。你也知道，他們相當于機器人，根本不是人類，我們無法預(yù)測他們可能對人類造成的傷害，所以必須進行回收?！?/p>

盛琳怒不可遏：“既然你們也說了無法預(yù)測他們的行動，那你們憑什么斷定他們有害？他們是有感情的生命！你們沒權(quán)利決定他們的未來！”

那人冷笑一聲，充滿嘲諷：“不，他們就是一堆程序罷了，我們的程序中心能控制他們。盛女士應(yīng)該也發(fā)現(xiàn)了Niri最近的異常，是不是經(jīng)常昏過去？那是因為程序師最近不停在毀壞原來他們親手創(chuàng)造的系統(tǒng)，系統(tǒng)破壞，他們就不能再正常活動，方便回收。”

以前總聽人家這么說，只有當你失去他的那一刻，你才會意識到你有多么愛他。曾經(jīng)盛琳對此嗤之以鼻，如果真的很愛他，那自己一定可以不顧程序和人類的阻礙，告訴他，自己愛他。

她之所以甘愿以管家和主人的身份與Niri共處一室，并藏起心底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一定是因為還不夠喜歡，一定是。

但當她眼睜睜看著還在沙發(fā)上昏睡的Niri被工作人員扛著帶走……這一刻，她這些自欺欺人的想法都瞬間崩塌。

盛琳硬把那幾個工作人員拉住：“這是我的私人手機，你們公司并沒有權(quán)利回收！”

工作人員這幾日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情，但還沒遇到過像盛琳這樣反抗如此激烈的人，他們沒有耐心，干脆一把退倒她，說道：“抱歉女士，這臺機器給您帶來了困擾，抱歉，我們會修好了再給你送回來?！?/p>

盛琳的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軌跡，她雖然在郝家集團辭了職，但在新公司做的還是財務(wù)部的工作，上班，下班，趕報表……唯一的變化就是，她有事情都自己做了，再也不會喊那個名字。

這座城市最近又進入了陰雨季節(jié)，每天連綿的細雨不斷，惹得盛琳回家心情都不爽。

她麻木地掏出鑰匙準備打開院門，卻發(fā)現(xiàn)一旁郵箱里塞著一個包裹，寄件人——法瑞爾公司！

盛琳抱著包裹連跑帶跳地沖進房里，手撕包裹，那叫一個迫不及待。

里面是一部和之前外觀一模一樣的手機！包裝紙上還特地注明：原系統(tǒng)未銷毀，僅修復(fù)。

盛琳鄭重地按下開機鍵，緊張得手心冒汗：“Niri。”當屏幕上跳出一抹熟悉的藍光，她已經(jīng)淚流滿面。

“您好，主人，初次見面，請打開設(shè)置把Niri調(diào)成您期望的屬性……”

“Niri，到最后我都來不及說，我……愛你。”

“我只是智能助理。”

“Niri，你還愛我嗎？”

“主人，我沒有這個權(quán)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