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中的父親形象解讀

摘 ?要：本文對杰克凱魯亞克的代表作《在路上》中父親形象展開分析解讀。認為父性的缺失和垮塌驅(qū)使小說中以迪安和薩爾為代表的“垮掉”一代陷入困境，通過不斷上路和一系列瘋狂反叛的行為拋開羈絆去追尋和探索精神的自由樂土。

關(guān)鍵詞：在路上;不在場的父親;垮掉的父親;精神自由

作者簡介：韓軍娥，內(nèi)蒙古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教學、英美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30-0-02

小說《在路上》（On the Road）發(fā)表于1957年，是垮掉派代表人物杰克凱魯亞克（Jack Kerouac）的代表作。該作品發(fā)表于1957年9月15 日紐約時報，被認為是最早肯定垮掉的一代的重要文獻，吉爾伯特米爾斯坦稱《在路上》是垮掉派圣經(jīng)（引自文楚安）。中文譯本有1990年漓江出版社出版的，由陶躍慶和何曉麗翻譯，和2001年漓江出版社文楚安譯本。王永年，2009年，上海譯文出版社又出了新譯本。雖然垮掉派出現(xiàn)和興起與上個世紀40年代后期的美國，但是由于垮掉派詩人和作家踐行和推崇東方文明中的優(yōu)秀遺產(chǎn)，國內(nèi)學人對垮掉派和杰克凱魯亞克的在路上研究一直保持著一定的熱度。

一、永遠的《在路上》

《在路上》一書以自傳的形式記述了狄安和薩爾兩個年輕人及其伙伴駕車橫穿美國大陸的數(shù)次旅行經(jīng)歷。小說中的這群年輕人離經(jīng)叛道，他們在路上的生活充斥著吸毒，酗酒，偷盜，縱欲，急速駕駛等打波傳統(tǒng)倫理道德和社會規(guī)則的瘋狂行為。傳統(tǒng)的價值和倫理觀在這部作品當中收到了極大的挑戰(zhàn)。反叛成為小說的重要標簽。在路上這本小說文本的出版本身也有一段傳奇佳話。小說的原稿是凱魯亞克在打字機上完成的，是他突發(fā)靈感，踐行“自發(fā)性寫作”的范本。原稿沒有明晰的部分分割，甚至沒有標點，他本用在三個星期，在毒品的刺激之下在長達119英尺8英尺長的稿紙上成書，他創(chuàng)作的狀態(tài)令目睹這一過程的朋友和家人驚奇不已。朋友驚詫于他疾風暴雨式的打字速度，以至于他一天要換掉好幾件T恤衫，在他創(chuàng)作的那段日子，公寓內(nèi)到處晾曬著他汗水濕透的衣衫。（筆者意譯，Ann Charters）這樣的創(chuàng)作過程也曾一度被批評為“只是陳述而非寫作，是個人的散漫的傷感的文體”更有批評者指出，《在路上》算不上是小說，只不過是經(jīng)歷的記錄。然而，這樣的創(chuàng)作正符合了惠特曼等倡導(dǎo)的自由式寫作。從這個意義上講，凱魯雅克正是傳統(tǒng)的繼承者而非反叛者。小說中主人公的各種離經(jīng)叛道的行為方式其實是個體努力保持本真，對抗現(xiàn)實束縛和壓迫的勇敢行為。這也是這部作品經(jīng)久不衰的價值所在?？梢哉f小說中對于父親的描寫與薩爾和他的朋友們在路上的瘋狂行為以及壯麗的自然人文景觀的描繪相比著墨極少，只在不經(jīng)意間提及。但是筆者認為小說中父親形象對于小說主要人物精神世界的解讀意義不容低估。正是不在場的父親和垮掉的父親形象使得小說中的主人公不斷沖破傳統(tǒng)，追尋和重塑精神樂園。小說中關(guān)于父親的描寫筆墨不多，有時甚至是一筆帶過，看似主人公狄安和薩爾對父親的追尋只是若隱若現(xiàn)，只是瘋狂旅途中的偶感，正如小說的“自發(fā)性”一樣，沒有傳統(tǒng)小說的線性敘事，沒有尋找父親的清晰脈絡(luò)?！靶≌f的基調(diào)是冷靜的，甚至是不動聲色的。作者的感情在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是深藏不露的?！保惤埽┑翘岬礁赣H的描述總是滿含情感的，作者仿佛不再冷靜，而是帶著思索和感慨。在筆者看來，對于父親形象的勾勒和滿含情感的追尋，是“瘋狂”之后的冷靜沉淀，對于探索小說人物精神世界有著重要意義。小說中的人物不斷上路，就是在追尋失去的父親的影子，期望勾勒出父親的完整形象，為了這一目的，不斷在沿途發(fā)現(xiàn)，上路如此繼續(xù)。

二、不在場的父親

故事的開始提到了薩爾的父親的葬禮，可以說薩爾的父親一開始就沒有在場。小說主人公狄安的父親是不在場父親的典型。他個流浪漢，長期酗酒者，一個命運不濟的白錫鐵匠，狄安跟隨父親過著流浪漢的生活。狄安從出生就一直在路上，正如他的床底總是放著行李箱，隨時準備收拾行裝上路。他提到十一歲與父親在鐵路旁的流浪漢營地走散，父親因為醉酒，在貨車箱里被貨車帶走了，年幼的孩子追不上貨車，好幾個月沒見到父親。酗酒成性的父親數(shù)度入獄，大蕭條年代中期狄安同父親頂著烈日四處奔波賣蒼蠅拍，父親和合伙人把賺來的錢全部用來買酒，酗酒五天五夜，又一貧如洗，后來他被警察抓起來，在狄安的生活中大部分時間是不在場的。流浪的生活教會了狄安生存的技能也造就了他放蕩不羈的性格。雖然，在路上成為狄安和薩爾等年輕人的生活狀態(tài)。但是每當瘋狂過后，他們總是意識到他們追尋的自由背后有一個父親的影子。在蒙大拿，狄安發(fā)現(xiàn)“有誰要么像你的父親，要么像你朋友的父親”。在舊金山，他望著酒吧里的老流浪漢，想到他的父親。當下決定不管怎樣，都要找到他的父親，哪怕是在郡監(jiān)獄。當他到達底特律也想到也或許老狄安莫里亞蒂也在底特律，可這種可能性壓根就不存在。當?shù)习脖黄拮于s出家門，在情人處又遇不順，用劣質(zhì)毒品麻醉自己，內(nèi)心深處，感受到感激“我對一切都恍然大悟，也從此明白了我該怎么生活下去，我得找到我得父親，無論他在何處，我得拯救他?！备赣H的意義不僅僅是具體的個體，而是一種象征，一種精神的指引。一種存在和繼續(xù)下去的意義。也可以說不在場的父親使得狄安等人不斷上路，不斷追尋，去旁觀循規(guī)蹈矩的主流生活，而這樣的生活他無法參與。

另一位不在場的父親是文中雷米的繼父。繼父為了省事，把他扔在法國的學校便一走了事，從不過問他的生活。在異國的學校遭受流離之苦的雷米度過一個個漫漫長夜，在法蘭西的公路上奔波無依。于是他決定離家出走，要把他失去的一切全奪回來;他失去的太多太多?？梢哉f永無終止，也必須永無終止地奪回來！正是不在場的父親造就了一味索取，不知回饋的青年。

三、垮掉的父親形象

《在路上》產(chǎn)生于美國麥卡錫主義盛行時期，這一“美國文革”從政治領(lǐng)域泛濫到文化和社會生活領(lǐng)域，而彼時清教傳統(tǒng)壓力和戰(zhàn)爭的影響依然存在。小說中所提及的大部分父親的形象是垮掉的，或是備受各種壓力欺凌的。而社會保守的中產(chǎn)階級價值觀逐漸固化形成。這樣的存在也激發(fā)了青年一代的反叛意識。

主人公薩爾在旅途中遇到一個姑娘，這位姑娘談起他的父親“ 他總是干活，一輩子都得掙錢養(yǎng)活妻兒子女，沒欠債，日子過得平平淡淡，沒有歡愉”。這是一個作為普通勞動者的父親，清教徒般循規(guī)蹈矩的生活，從不想他們在生活中渴望什么。然而以薩爾和狄安為代表的反叛一代有著清醒的意識，那就是了解自己的渴望，并且追隨自己的渴望。文中一個叫特麗的墨西哥姑娘，與薩爾結(jié)伴廝守，拋下丈夫和孩子，遭到父親嚴厲的批評?？梢钥闯?，他的父親是一個傳統(tǒng)秩序的捍衛(wèi)者，是薩爾等人反叛的對象。正如文中描述，父親的責罵聲使得歡快的歌聲顯得微弱。

不得不說狄安本人是反叛的一代也是垮掉的父親。他一路瘋狂，追尋自由和生活的激情，同時尋覓那個流浪漢父親。在父親處沒有得到維護家庭的責任示范，自己結(jié)過三次婚也是好幾個孩子的父親，卻是一個難以肩負家庭責任的垮掉的父親?？梢哉f，垮掉的父親形象是整個小說不可忽視的暗線，是反叛青年追尋并試圖重建的精神家園。

四、總結(jié)

值得一提的是，在路上的原稿與現(xiàn)今出版的版本有很多差異。大導(dǎo)演科波拉買下了在路上的原稿，并且把這部經(jīng)典搬上熒屏，電影的一開始就是主人公薩爾父親的葬禮，影片中也貫穿這對父親的追尋和父親形象的勾勒。可以說科波拉的電影最大限度的還原了凱魯雅克手稿的原貌，凸顯了不在場的父親和垮掉的父親形象對于整部小說精神內(nèi)涵的揭示的重要意義。由此也可以看出“自發(fā)性寫作”（spontaneous writing）并非流水賬式的經(jīng)歷記錄，而是有一定的文理脈絡(luò)。

參考文獻：

[1]Jack Kerouac On the Road ?penguin modern classics.

[2]Ann Charters， Kerouac： A Biography， New York： Warner， 1974.

[3]陳杰 《本真之路：凱魯亞克的“在路上”小說研究》2010年4月.

[4]杰克凱魯亞克 在路上 文楚安譯 漓江出版社2001

[5]杰克凱魯亞克 在路上 王永年 上海譯文出版社 2006

[6]文楚安 “垮掉的一代” ?凱魯亞克和在路上 在路上譯序 漓江出版社 2001

[7]文楚安 國際“垮掉的一代” 學術(shù)研討會紀實 ?載“學術(shù)批評網(wǎng)” 2004年8月

[8]吳榮蘭 浪漫之夢的幻滅——《在路上》解構(gòu)主義研究 重慶工學院學報 2007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