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雅冰
淅淅瀝瀝、纏纏綿綿、冰冰涼涼的春雨將前幾天從人們身上脫下去的寒衣又張揚地裹了上去?!案F人窮人你莫夸,三月要凍桐子花。”童年的歌謠從記憶深處緩緩而出。
春雨不緊不慢,從云端優(yōu)雅地出發(fā),與身邊的伙伴交織成絲絲縷縷的線,掛在眉梢、系在枝頭。雨聲中有一種不可捉摸的聲音在低吟淺唱,似簫管,如二胡,若隱若現(xiàn),時淡時濃。這是花開的聲音,從雨聲中慢慢地滲出。
花開向陽,一直是文人筆端最溫婉、最明媚、最婉約的景致,一直是畫家筆下最艷麗、最張狂、最絢爛的風景。而我卻偏愛那掛著雨珠的花瓣,洗凈鉛華不遮不掩。
紅色、黃色、白色、紫色……各式各樣的花仿佛一夜醒來,不負春雨從遙遠天際趕來赴約。花兒們張開雙眼、伸展雙臂,與春雨熱情擁吻,讓自己放縱一場,讓空氣中滿是花的清香,讓花紅暈染在枝頭,深入淺出地勾勒出一季的顏色……
那花將春雨當作最好的水,把自己浸泡成時間里最醇香的茶。
窗下,那株株玉蘭盛裝參加這春的盛會,白色的純凈、安寧,紫色的熱情、綽約。她們靜靜地把花瓣一片片展開,默默地收集每一個擦肩而過的雨點,雖然得到的僅僅是怦然心動的短暫相逢,卻不改繼續(xù)守候的執(zhí)著與堅韌。她們就那樣枕著歲月的臂彎,看身邊的春雨步履匆匆,用自己的方式向春雨問好。
那一簇從舊時詩行穿行而來的迎春花仍獨守一隅,用次第的花開,彈奏出最古老的音律。她每個枝條都是時間的琴弦,那朵沾染雨珠的黃色花,就是琴弦上的音符,俯仰臥躺,以不同的姿態(tài)奏出一曲天籟,用最自然、最貼近大地的方式,平息塵世所有浮躁。來,瀟瀟灑灑;去,坦坦蕩蕩。不負光陰,不負內(nèi)心的渴望。
雨中,那一樹花開得放縱,每一片花瓣里都安放了一個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