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只黃鼠狼

曹延標

我知道黃鼠狼是個壞家伙，因為它曾來偷過我家的雞。時間像流水一樣過得飛快，門前的玉米地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一片豐收的景象。尺把長的玉米棒被青綠色的外衣包裹著，飽滿金黃的顆粒呼之欲出。正在這時，我看見幾只黃鼠狼在玉米稈上爬上爬下，整片玉米地儼然成了它們的游樂場。突然間想起黃鼠狼偷雞的事，我氣就不打一處來。我撿起土塊就向黃鼠狼砸去，它們瞬間作鳥獸散，不見了蹤影。

冬天一到，在外打工的爸爸回來了。他從外面買回來好多鐵夾子。爸爸說，這些鐵夾子都是用來捉黃鼠狼的，它們的肉雖然不值錢，但皮值錢。我雖然覺得剝掉黃鼠狼的皮很殘忍，但是又無法說服爸爸。

一天夜里，我突然被一雙大手推醒，原來是爸爸叫我跟他去收夾子。天很冷，爸爸在前面帶路，我拿著手電筒跟在后面。

第一個夾子就夾住了一只黃鼠狼。借著手電筒的光，我看見這是一只金黃色的公黃鼠狼，它體形肥壯，一條腿被夾著，另一條腿不停地蹬踹，腳下已經(jīng)被它刨出了一個坑。見我們靠過去，它立馬放了一個臭屁，難聞死了。爸爸眉頭一皺，舉起棍子就向黃鼠狼揮去。

我們前前后后一共抓到30只黃鼠狼，最后一個夾子下在靠近河閘的地方。當(dāng)我們走近時，一只母黃鼠狼正歪著腦袋咬自己的腳。在它旁邊還有一只大一點兒的黃鼠狼，不知道是它的丈夫還是孩子。

爸爸舉棍正要打，這時，耳邊卻傳來一陣急促的尖叫——那只大一點的黃鼠狼不但沒有溜走，反而撲到母黃鼠狼身上，直勾勾地盯著爸爸，眼神里充滿乞求。

爸爸顯然沒料到黃鼠狼也重情重義，舉著棍子的胳膊就那樣停在半空。

“爸，我們放了它們吧。”我輕聲商議。爸爸好像呆住了，緩緩放下胳膊，沒有回話?！鞍职?！”我拽拽他的衣角，“我們放了它們吧！”

只見爸爸扔掉手中的棍棒，走過去蹲了下來。與此同時，被夾住的母黃鼠狼停止了撕咬和掙扎，一個勁兒地用頭拱那只大黃鼠狼，好像在催它離開。當(dāng)爸爸的手觸碰到夾子的那一刻，那只大黃鼠狼突然發(fā)瘋一般沖上來咬了爸爸一口，隨即閃進了草叢中。

爸爸再次愣住。

那一晚，我們把這只受了重傷的母黃鼠狼帶回了家。一路上它不停地抽動，爸爸只是緊緊地攥住口袋，沒有說話。

回到家，我連忙找來一只鐵籠子把母黃鼠狼放了進去，爸爸說：“它只吃活物。明天去捉些蟲子給它吃吧！”說完便進屋去睡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怎么也找不到爸爸。聽媽媽說，爸爸又去那座很遠的城市打工了。走之前，他埋掉了所有的鐵夾子。

極品咖啡摘自《動物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