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皇的約會

有了孩子還能不能過二人世界了？還能不能有點小浪漫了？我跟我的夫君想了又想，最后決定——這個，必須有！

婚后第三個年頭的某一天，我們終于再次相約。說得夸張一點，有點像是帶著近乎私奔的勇氣。

女兒一歲半了，在這一年半的時間里，我們再也沒有兩個人一起出門過?！皝G包袱”之前，我們強裝鎮(zhèn)定，但實質(zhì)上我們兩個都有些心虛，像做壞事之前的忐忑，互相對了個眼色，然后一起默默走到門口，躡手躡腳打開門，為了表示尊重我們還是打了個招呼，跟她說再見。她發(fā)現(xiàn)我們要走企圖跑過來，我們慌忙把門關(guān)上，以防看見她崩潰。

走出電梯，我們牽起手，世界都是新的，忍不住擁抱了彼此一下。終于把油瓶丟掉了！這突如其來的幸福，讓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那些這一年多來從未認真看過的景致，突然活過來，就連大樹都是新奇的，散發(fā)出久違的清新。

經(jīng)過別人家的熊孩子，他的父母手足無措地一個攔一個追，我竟然幸災樂禍起來，忘記了十幾二十分鐘之前我們還是他們的蠢樣子。不過我們現(xiàn)在不是了，我們現(xiàn)在看起來是一對年輕的、沒有孩子、沒有負擔的小夫婦，我們和所有的年輕情侶一樣，有權(quán)利盡情地享受二人世界。

有個孩子在路邊哭，奶奶抱著哄：“乖乖別哭，別哭，爸爸媽媽就出去一會兒，一下子就回來了，再等等，再等等……”小孩不聽，哭到幾乎要嘔，不停地在老人家身上打挺扭腰。

自由雖好，但也不及愛來得猛烈。我轉(zhuǎn)過頭問孩她爸：“你女兒會這樣嗎？要不你還是打電話問問吧？”孩她爸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交出去了就信任吧?！蔽尹c點頭。

雖然臨近黃昏，但我們?nèi)匀幌牒缺Х葢c祝一下這大好的時光。在咖啡店，他突然轉(zhuǎn)過來對我說：“這位漂亮的女士，允許我請你喝一杯咖啡吧”，我忍住笑，在吧臺的高腳凳上坐下來，懸空晃著兩條腿，幾乎要忘了我是一枚已婚婦女。

手里拿著咖啡，我們牽著手走進了一間日系雜貨店。里面的孩子到處亂竄，婦人在后面窮追不舍。我突然被喚醒似的，開始頻繁看表，計算著剩余的時間，離開女兒到現(xiàn)在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小時，加上回程的時間，我們還剩下半個小時。還有一些日常雜物沒買，我們開始瘋狂地瀏覽貨架，但走到那些小孩兒玩具的貨架前，我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來，開始仔細挑選，匆匆走出雜貨店，才發(fā)現(xiàn)袋子里全是買給她的東西，我們的一件也沒買到，但我們還是心滿意足地相視而笑。

回到家，才得知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哭過，她只是偶爾想起我們，叫喚兩聲。坐在沙發(fā)上，想起剛才過去的那兩個小時，仿佛離此刻又十分遙遠，并不真實，突然有了一種“天上一天地上萬年”的時空錯位感。